她走后，陸霜筠微擰了眉說：“云安瞧著似對婚事仍有些抵觸……”

    “皇嫂且再等一等?！?/br>
    李嫵語氣輕松勸道，“許云安自己便有看中的小郎君了?！?/br>
    陸霜筠一聽這話，覺出李嫵話里有話，一時稱奇：“云安最近正同哪家的小郎君走得親近么？”停頓了下，她又笑，“怎這樣的事我不知，反而阿嫵這般清楚，倒似你們兩個的關系更親密?！?/br>
    “皇嫂誆我話?！?/br>
    李嫵微笑，“可現下不能說，如若真有喜訊，我再告訴皇嫂?！?/br>
    見當真有那么一回事，陸霜筠“咦”一聲，沒有追問只道：“早知這些畫像便先不拿出來了?！?/br>
    “無礙的?！崩顙承χ值?，“但皇嫂養身體要緊，這些事確可放一放?！?/br>
    “會多加小心的?！?/br>
    陸霜筠莞爾，記起賀知余依舊住在長公主府，便打趣一句，“阿嫵同賀大人如何了？”

    即便提起賀知余，李嫵面色不改。

    她坦然說：“賀大人同我、同婉婉皆相處得很好，皇嫂安心?！?/br>
    陸霜筠失笑。

    轉念想，他們住在一塊，相處得好是好事一樁，尤其婉婉也喜歡賀大人……

    “賀家那邊——”

    陸霜筠話未說罷，李嫵已笑道：“現下尚不能放賀大人回賀家，唯有讓賀家人等一等了?！?/br>
    李嫵口中所謂“尚不能”究竟指的什么，陸霜筠不明其意。

    但聽李嫵這樣說，她也不多問。

    賀大人目下似仍心甘情愿住在長公主府。

    如此，無須旁人置喙。

    陸霜筠和李嫵又聊別的約一盞茶時間，漸漸生出疲乏之感。她有孕之后，覺也比往日多，李嫵見她小小打了個哈欠，知她應是疲憊，不擾她休息。扶陸霜筠去躺下休息后，李嫵離開鳳央宮，轉而去一趟臨華殿見自己的皇兄李深。

    從李深這里，李嫵得知韃靼的使臣過得五日便會到京城的消息。

    故而從宮里出來，她始終在惦記這件事。

    韃靼的使臣來京城走官道，遠道而來，對大晉定有所上貢，他們隊伍的速度快不起來。

    如若韃靼三皇子也來，未必與使臣們一路……

    或許這個人即將抵達京城。

    或許，其實，這個人已經在京城了。

    ……

    賀知余回到長公主府，去陪婉婉玩過一會兒才去李嫵房間見她。

    韃靼使臣不日會到京城的消息他也已經得知。

    賀知余進來時，李嫵正斜倚在美人榻上，手中拿著一本書冊子在看。

    走到近前，看一眼李嫵手里的書，發現那是一本醫書。

    “殿下?！?/br>
    直到賀知余的聲音響起，早已知道他進來的李嫵方慢悠悠“嗯”一聲，目光卻未從手中的書冊子上移開。

    賀知余見狀，稍微沉默過一瞬，自顧自說：“韃靼的使臣即將到京城。此前殿下在意那位所謂的韃靼三皇子，如若殿下消息無誤，此人恐怕或馬上到京城，或已經在京城，可派人暗中多加留心?！?/br>
    李嫵終于不緊不慢放下手里的書冊子。

    她抬眼去看賀知余，繼而挪了挪，讓開一點位置：“過來坐?！?/br>
    賀知余腳下未動。

    李嫵便伸出手去牽住他的手，復牽著他在美人榻上坐下來。

    “賀大人，你想要個孩子嗎？”

    手臂從后面繞到賀知余身前攬住他的腰，李嫵問他一個與韃靼的使臣、三皇子通通無關的問題。

    這個問題來得很莫名。

    賀知余垂眼看一看李嫵纏在他腰間的纖細手臂：“為何要問這個？”

    李嫵說：“懷孕生子，尤為不易。我的大皇嫂曾在五個月身孕時，遭人算計，險些一尸兩命，那個孩子沒保住，她后來亦子嗣艱難……醫書上也記載有許多的女子因生產而喪命，可是，在這件事上，似乎這世間的女子便沒有其他的選擇。哪怕艱難，哪怕兇險，仍會心懷希冀?！?/br>
    “是不是便像你的娘親？”

    另一條手臂一樣去抱賀知余，李嫵臉頰貼著賀知余的后腰，“哪怕幾多艱辛，依然會慶幸有你的陪伴?！?/br>
    賀知余聽李嫵提起自己母親時皺了皺眉。

    卻未想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怔一怔，賀知余緩緩道：“微臣不知，無法回答殿下的問題?！?/br>
    李嫵將臉往他后腰埋一埋繼續說：“不是愛著你，如何會為你付出那樣多？只是愛得太辛苦，自己承受不住，也傷了你?！?/br>
    賀知余沒有接話。

    李嫵又繞回原來那個問題：“所以你想要個孩子嗎？”

    見她執著，賀知余認真思索起李嫵的話。

    從前自是不會想這些。

    與李嫵分開以后，他發現自己舍不下，所有念頭不過讓她回到他身邊，再之后的事，那時想不了那么多。而今想這個問題，似仍尚早，且必須要面對的事實是，李嫵已經有李婉了。李嫵將婉婉看成親生女兒，婉婉便是她的孩子。

    他想要個孩子嗎？

    賀知余發現，這件事的選擇權，大概依舊不在他手里。

    “微臣尚未成家，難以給殿下明晰的回答?！?/br>
    半晌，賀知余對李嫵說，“但在此事上……或無那樣的執念?！?/br>
    沒有又如何？

    賀知余也不覺得會如何，他無意為賀家傳宗接代，便難對此有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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