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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瀅溪干笑一聲,勉強語氣鎮靜開口,之后她先行乘軟轎離開。 坐進軟轎里,李瀅溪輕吁一氣,抬手輕摁胸口的位置。 只腦海里仍想起仁壽宮正殿內李嫵的模樣,想起她說過的那些話,到得最后,又無端想起凌越。 自從那日把凌越扔下在相思樓雅間,李瀅溪始終沒有再與他見過面。 回想起來,依舊郁悶。 仁壽宮的事凌越是沒法子知道了。 昨天在御花園里發生那些,暗地里想必已經傳開,他要知道便十分容易。 這傻子定然又在為她皇姐擔心。 李瀅溪想著,撇撇嘴,同樣忍不住嘆氣,臉上漸漸浮現沮喪之色來。 …… 賀知余從宮里出來,沒有回大理寺而是回了長公主府。 他步入月漪閣,遇見清芷手中提著個竹籃從小花園的方向走過來,竹籃里是新摘的紅色鳳仙花。 清芷看見賀知余怔一怔,隨即福身與他行禮。 賀知余幾不可見點頭,開口問清芷:“殿下回來了?” “殿下在房中?!?/br> 清芷回答賀知余,想著這些日子許多事,又補上一句,“殿下方才吩咐奴婢去采鳳仙花?!?/br> 賀知余又看一眼那竹籃里的東西。 “給我吧?!彼焓职亚遘剖种械哪莻€竹籃接過來,徑自進去。 李嫵斜躺在外間美人榻上。 在她面前,地上臨時鋪上絨毯,李婉坐在絨毯上擺弄著自己的各式小玩具。 賀知余進來的時候,李嫵才從手邊小幾上的攢盒里拿起一顆橘子糖放入口中。帶著橘子香甜的滋味在唇齒間漫開,聽見腳步聲,她視線慢悠悠從李婉身上移開,望向進來的賀知余,輕挑了下眉,而后望向他手中竹籃里的鳳仙花。 “婉婉,看誰來了?!?/br> 李嫵收回視線,咬碎口中橘子糖,提醒正當沉迷于小玩具的小姑娘。 聽見這話的李婉懵懵抬起頭,手中依舊拿著一把巴掌大的小弓。但在轉頭看見賀知余的一刻,她將那把小弓無情拋棄,一屁股從絨毯上爬起來,熱情邁著小短腿喜滋滋朝賀知余奔過去:“爹爹!” 盡管才半日不見,但在此時見到賀知余,對小姑娘來說與驚喜無異。 賀知余沒有彎腰去抱李婉。 他伸出手摸一摸抱住他大腿的小姑娘的腦袋,復抬眸去看李嫵。 躺在美人榻上的人看不出剛在宮里遭遇過那樣一樁事。 李嫵的樣子太過平靜。 平靜得仿佛發生在仁壽宮里的對峙,于她不過尋常,根本無須放在心上。 賀知余一手提著竹籃一手牽著李婉繞過絨毯,走到李嫵的跟前,將裝著新鮮鳳仙花的竹籃放在美人榻旁的另一張小幾上。在他們走過來時,李嫵調整了下姿勢,略坐起身問:“回來這樣早?” “太后娘娘和大長公主找殿下進宮做什么?” 他們今早同乘一輛馬車出的門,賀知余便也不提李瀅溪告訴他的那些,只撿這個來問。 走到美人榻前的李婉沒有在意這些。 她忙著手腳并用往美人榻上爬,想要和李嫵挨在一處。 李嫵目光也落在李婉身上。 看她努力爬上美人榻,李嫵配合挪動身子多騰出些許位置,又隨口回答賀知余:“賀大人關心這個做什么?” 賀知余看一眼近處的這一張小幾。 除去他方才提進來的竹籃,上面還有石臼,于是他兀自在小幾旁一張玫瑰椅上坐下來。 “太后娘娘和大長公主讓殿下追認駙馬了?” 賀知余有樣學樣,也不回答李嫵的問題,只說自己想說的。 李嫵輕笑,見李婉爬上來,幫她調整姿勢躺得舒服些,懶洋洋道:“仁壽宮的事,已經知道了?是誰告訴你的?”她自顧自分析,“母后、皇姑姑想來不是,皇嫂的性子,沒有征得我同意也不會多嘴,那知情的人便剩下云安?!?/br> “賀大人和云安關系果真不錯吶?!?/br> “云安這一次也要同賀大人聯手欺負我么?” 她陰陽怪調說著。 可要論正經,話里尋不見半分。 李嫵猜出他已然知情,賀知余對此不置可否——自然不該承認是云安郡主告訴他的那些,而否認此事,李嫵不會信,甚至極可能導致她更堅定自己的推斷。 “我對殿下,知之甚少?!?/br> 賀知余緩緩將這句話說出口,又抬眼去看李嫵,“可是殿下從來不提,我無從知曉?!?/br> 李嫵與王太后之間的事,賀知余分毫不知情。 在宮里聽李瀅溪說李嫵提及小時候的事,他便意識到這一點了。 他不知李嫵四歲那年的冬天遭遇過什么。 哪怕在他們兩個人關系最為親密那一段日子,李嫵亦從未向他提起。 不知情的何止這一樁? 在回長公主府的馬車上,賀知余已將這一點想得清清楚楚:其實,他遠遠不了解這個人,對于李嫵的過去,他知道的極少。知道李嫵與曾經的大皇子、大皇子妃關系極好,卻不知她為何與太后娘娘關系僵硬,甚至從前不知她們母女關系僵硬。 李嫵顯然沒太大興趣談論自己的事。 連昨日生辰宴上發生的事,她也不怎么愿意和他多聊。 “不說,自是不愿意說?!?/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