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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大人,你是做過什么事,招惹上仇家?”李嫵抬眸去看面色不愉的賀知余,又笑,“查案子容易得罪人,被封世子也引人妒,得給賀大人安排侍衛才行?!?/br> 目光從李嫵手中的箭矢上移開,賀知余淡聲道:“不敢麻煩殿下?!?/br> 李嫵看他一眼,有意無意說:“怕別人瞧見身邊有我的侍衛,引來更多閑言碎語、不得清凈?” 自不是為著這個。 賀知余單純不想讓李嫵摻和進他的瑣事里面。 李嫵卻又說:“賀大人果真變了許多?!?/br> “放在當年……這樣的風言風語,賀大人可是從來不在乎的?!?/br> 當年。 聽李嫵提起當年,賀知余面無表情看著她:“在乎不在乎,有何差別?” “自然有差別?!?/br> 李嫵彎唇,笑容莫測,徐徐道,“本宮喜歡過的,是那個順從本心、不在乎任何蜚短流長的少年郎?!?/br> 字字句句落在賀知余耳中猶如驚雷。 他一怔,又聽李嫵說:“你不樂意我插手,我偏要插手?!?/br> “這件事我管定了?!?/br> 李嫵興致盎然,“總歸得將你的仇家看個明白,免得不小心被牽累,屆時白白吃虧?!?/br> 那支箭終是沒有落到賀知余手里。 他也不曾向李嫵討要。 回到長公主府月漪閣,李嫵扔下賀知余先行回房休息。 賀知余便也回李嫵安排給他的房間。 未幾時,清芷帶著丫鬟送晚膳進來,又準備熱水,以供他沐浴梳洗。 然而哪怕已經躺在床榻上,賀知余心情依舊未能平復。 李嫵在馬車里說過的那句話久久的、反復的在他耳邊響起。 當年……她說當年…… 賀知余閉一閉眼,嘴角勾起,漸漸發出沉悶笑聲,那笑卻無任何的愉悅。 反倒透出一種難言的苦悶。 良久,賀知余止住笑,重又睜開眼。 他覺得自己該問一問李嫵,即便他仍是當年、仍是她記憶里的人又如何?難道他們還回得去嗎? “爹爹!爹爹!” 房門外驟然響起的軟糯聲音打斷賀知余的思緒。 他偏頭朝帳幔外看過去,繼而坐起身,聽見李嫵在門外說:“婉婉睡醒一覺,想要見你?!?/br> 賀知余下得床榻,去開門。 李嫵顯見準備睡下了,身上一襲寬松的寢衣,烏發披散著。 睡眼惺忪的婉婉也披散著發,依舊rou嘟嘟的臉蛋兒,頰邊發絲微亂。 “爹爹……” 婉婉邁著小短腿上前伸手抱賀知余的腿,軟軟的聲音滿是依戀。 “給她講講故事,很快便能睡著?!?/br> 李嫵把經驗傳授給賀知余。 沒有被抱起來的小姑娘又伸長小胳膊去扯賀知余的衣袖,聽見李嫵說講故事,眼底剎那被期待填滿。她撒著嬌一面扯著賀知余衣袖一面說:“爹爹,講、講!” 賀知余終于把婉婉抱起來。 他抱著婉婉越過李嫵,送婉婉回房,李嫵笑一笑,讓奶娘也跟上去。 李嫵沒有去。 放心把婉婉交給賀知余,想著明天有事要忙,她直接回屋休息。 賀知余把婉婉送回房間去。 婉婉被放到床榻上,她坐穩以后,小屁股往里面挪一挪,小手拍一拍床榻:“爹爹?!?/br> 然后她便自己躺了下去,乖巧拉過錦被蓋好,只露出個小腦袋。 賀知余看明白小姑娘是讓他也躺下來,不過他沒有照做,僅是坐在床沿。 在等他講故事的婉婉眼睛里的期待比之剛才分毫不減。 但要講什么故事卻令賀知余犯了難。 “想聽什么?” 賀知余不得不詢問小姑娘。 婉婉眨眨眼睛,奶聲奶氣說:“兔兔?!?/br> 兔子?賀知余擰眉,腦海中努力搜羅了下與兔子有關的故事,又聽婉婉支吾說:“花,花……” 她努力想要告訴賀知余自己想聽的故事,卻表達不出來,轉眼急得揪起小眉頭,一雙眸子眼見可憐巴巴的含著一包淚。賀知余本有些沉悶的心緩和下來兩分,借著婉婉的話努力思索半晌,他有了答案,向婉婉確認:“花木蘭?” “嗯嗯!” 小姑娘用力點頭,再次笑起來,“爹爹講?!?/br> “好?!?/br> 賀知余頷首,低聲一點一點說起花木蘭的故事給婉婉聽。 小姑娘聽著故事不知不覺睡著了。 一如李嫵所說的那樣。 待她睡沉,賀知余才放輕腳步從房間里出來。 回房休息的時候,他腳下微頓,朝李嫵房間的方向看過去一眼。 李嫵對婉婉當真十分上心。 她應是重情重義之人,為何獨獨在情愛之事上,心腸冷硬至此? 數年前,賀知余沒看明白,如今依然不明白。 但既已非當年,他遲早會看明白。 賀知余在原地站得片刻,終于回房去了。 翌日清早。 賀知余被李嫵喊去陪婉婉用過早膳,便出門乘馬車去衙署。 李嫵果真為他安排幾名侍衛跟隨。 賀知余懶再拒絕一遍,那些侍衛一路護送他到大理寺。 到得大理寺,賀知余從馬車上下來,當即收獲同僚帶著憐愛與同情的注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