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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擺下方探出一雙未著鞋襪的纖細雪足。 小巧可愛、如珠如玉的腳趾染著艷麗的蔻丹,無聲無息,透出勾人的妖艷。 賀知余目光落在李嫵的雪足上。 又慢慢上移,劃過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最終落在她的臉上。 李嫵徐徐睜開眼。 她莞爾看站在不遠處的賀知余,嗓音透出慵懶:“賀大人,請坐?!?/br> 賀知余卻立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不似李嫵的捉摸不透,他單刀直入問:“殿下有何吩咐?” 李嫵抬一抬眼,雙眸似看穿賀知余的心思般淡然,輕扯嘴角,但笑不語。她不緊不慢坐起身,云鬢松散,烏鴉鴉的青絲自肩頭滑落,微亂的衣襟隱約露出深紅的褻衣,精致的鎖骨下一片白皙膩滑。 賀知余移開視線。 李嫵笑著整理好散亂的衣裳:“吃了十串糖葫蘆,有些不適,不便起身,請賀大人見諒?!?/br> 這十串糖葫蘆無疑是同賀知余一起買的那些。 賀知余抿唇,默一默道:“殿下應多加愛惜自己的身子?!?/br> “可是,是賀大人買的?!?/br> 李嫵慢悠悠說,“不能浪費賀大人的銀錢?!?/br> 賀知余不語。 沒有去應李嫵的話,也沒有看她。 他視線始終落在佛手插瓶里供養著的那一束木槿花上。 看見這束木槿花,想起城郊的事,賀知余躁動的心緒漸漸恢復冷靜。 一日之間,隨李嫵離開侯府,與她共乘一騎,給她買糖葫蘆,追去城郊質問,甚至看到凌越被攔下時錯以為自己與他不同……他有太多失控的舉動,太多自以為是的想法,只怕她也已發現端倪,但他不能繼續這樣。他不能總是任由她擺布,不能總是受制于她,不能總被她全無真心的言行迷了眼。 外間的兩個人一時皆靜默無言。 賀知余在看木槿花,李嫵在看賀知余,時間緩慢流淌而過。 直到賀知余轉過臉來。 他看著李嫵說:“微臣不知殿下今日遇刺之事,也不曾見過奚大將軍?!?/br> 讓清芷去宣平侯府請賀知余確有這一層原因。 但到底尚未有任何解釋,他卻曉得她為何尋他也給出她想要的承諾。 這是在說他知道她耍什么“花樣”? 來自于賀大人的……反抗? 李嫵挑了下眉,念頭轉動愈是眸中笑意深深。 賀知余卻眉眼不動平靜道:“若無他事,微臣先行告退?!?/br> “好?!?/br> 李嫵微笑應,不留他,又吩咐清芷送客。 賀知余轉身往外走。 李嫵看著他背影,笑意盈盈:“賀大人,今夜好夢?!?/br> “多謝殿下?!?/br> 賀知余腳步略頓一頓便大步離開了。 …… 賀知余從長公主府出來的時候,凌越仍未走。 他執著地努力想要說服長公主府的侍衛們通融一回,放他進去。 看著凌越,賀知余想,他與凌越在李嫵心里有何不同? 答案清晰而明了。 他與凌越,無外乎—— 都是可以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罷了。 李嫵一句“好夢”的祝愿也未奏效。 夜漸深,賀知余在一片幽暗的房間中、在似夢似醒里,又一次夢見李嫵。 夢里仍是當年。 李嫵抱著他的胳膊撒嬌,央著他同她一道去寺廟拜佛。 他們共乘一騎去城郊的白云寺。 寺中大雄寶殿內一尊金身大佛寶相莊嚴。 他平生第一次對著佛祖虔誠許愿,祈求佛祖保佑,盼他們生生世世在一起。 那時不懂佛祖眼中悲憫。 只是在誠心祈愿之后,安心走出寶殿,然后看見在廊下等他的李嫵,一顆心滿漲著的歡喜。 寺廟中有一株百年的玉蘭樹,彼時恰逢玉蘭花開,枝頭碩大花朵香氣襲人。 李嫵躲在樹后,探出半邊身子沖他不停招手喊他過去。 然后…… 在那一株玉蘭樹下,在醉人的玉蘭花香里,她偷偷吻了他。 甜蜜喜悅沖昏頭。 縱然慌亂無措,卻更覺得一切如此美好。 可惜世間好物大多不堅牢。 “賀知余,往后我們還是不要見面了?!?/br> 冷漠的一張臉與無情的話叫心尖的甜蜜蕩然無存,又全無預兆變成苦澀痛苦,如刀割的鈍痛似依然感覺得到。 賀知余在陣陣的窒息感猛然驚醒。 他抬手輕摁心口的位置,緩緩地閉一閉眼睛。 夢中情景悄然浮現于眼前。 賀知余又一次想起那日在白云寺的事情。 想他當時那般不敬佛祖卻竟盼著佛祖庇佑,實在天真可笑。 更可笑的是數年過去,他仍放不下。 既如此,那他便要李嫵回到他身邊,同他一起墜入這欲海深淵,至死不休。 第12章 嫌疑 李嫵很是期待。 李嫵翌日一大清早便進宮去向她的皇兄李深哭訴險些遇害一事。 她向來不怕把事情鬧大,也不喜歡息事寧人。 因而李深承諾必定會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給她一個交待。 “救下”李嫵的奚明仲也得到一番嘉獎。 于是,當天,平陽長公主險些遭人陷害,幸得奚大將軍相救才平安無恙的消息迅速傳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