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少傾,他抬一抬眼,淡淡問:“侯爺當年便是這么安慰自己,心安理得拋棄我和我娘親的嗎?” 宣平侯愣住,分明對賀知余的話始料未及,反應過來,越發怒火中燒。他猛然站起身,胸脯劇烈起伏了幾下,一張臉因怒不可遏而變得鐵青。 “逆子!誰允許你同我這么說話的?!” 賀顯指著賀知余怒斥,指尖發顫。 賀知余面無表情道:“過得去、放得下的人,只有侯爺自己罷了?!?/br> “我娘一輩子也沒放下?!?/br> 父子兩個隔著一張書案對峙著。 氣氛也劍拔弩張。 書房的門卻在此時毫無征兆被人從外面推開。 而后一道賀知余熟悉的聲音飄進來。 “宣平侯如今才想起來當個嚴父,不覺得太遲了嗎?” 李嫵嘴角揚起,邁步入內。 她走到賀知余的身側,一雙眼睛只看著賀顯笑:“難道宣平侯認為,賀大人是靠著您栽培才得以高中狀元?” 賀知余皺眉,側眸看李嫵。 李嫵終于轉過臉,唇邊笑意深深也看一看他,而后當著宣平侯的面,她動作熟稔又自然隨性般抓住賀知余的手腕,瀟灑轉身帶他一道往外走。 第8章 一騎 眼前一片影影綽綽,似遠似近,辨…… 隔著衣袖也似能感覺到她指尖溫度。 賀知余垂眸,去看李嫵握住他手腕的細長白皙的指,又抬眼去看李嫵容顏妍麗的側臉。 袒護之言猶在耳畔,他一顆心忽然漸漸平靜。 面對宣平侯時緊咬的牙關不覺松開,臉色亦緩和兩分。 幾息時間,他們從書房至廊下。 李嫵在廊下站定,在賀知余開口之前松開他的手腕,轉過身來。 “賀大人得閑么?” 嫣然笑顏綻放,李嫵語聲輕快,邀請道,“去騎馬?” 是問他卻不等他回答。 李嫵徑自走出廊下,走得幾步回頭看一眼賀知余,眼神示意他跟上。 賀知余視線飛快掃過自己的手腕。 他未出聲,沉默抬腳跟上李嫵,不緊不慢跟在她身后。 一路無話至宣平侯府大門。 李嫵在門房處停下腳步,賀知余跟著站定,便見她回過頭來笑問:“賀大人不吩咐人準備馬匹,莫不是想與我共乘一騎?”說著又道,“我倒是無所謂,只擔心對賀大人名聲有損?!?/br> 宣平侯的話叫賀知余想起他的娘親。 一時心思飄忽,便后知后覺才想起李嫵說的是去騎馬。 回過神正要吩咐備馬,賀知余眼前忽然一黯。 是李嫵將一頂帷帽戴在他頭上,輕紗落下來,擋住他視線。 微怔之下抬眼,又見李嫵站在他面前幫他整理著帷帽。 “這樣便不要緊了?!?/br> 她臉上有笑,話里也蘊著笑意。 賀知余隔著輕紗看她,只覺得眼前一片影影綽綽,似遠似近,辨不真切。 “走吧?!?/br> 幫忙整理好帷帽的李嫵收回手,重新轉身,走向侯府大門外被賀家仆從牽著的她那匹棗紅大馬。 眼前一黯的人卻換成李嫵。 被她親手戴在賀知余頭頂的帷帽換到她這里。 但賀知余沒有像她那樣貼心幫忙整理好。 在李嫵反應過來的同一刻,本跟在她身后的賀知余大步越過她,先行走出宣平侯府的大門。 來宣平侯府找賀知余,乃因這幾日流言甚囂塵上,她既然想要攪渾水自然得處處到位。 那些流言能傳進宮里當然也會傳到賀家。 賀知余如今是宣平侯府的世子。 他的事、他的名聲多少牽扯到整個宣平侯府,宣平侯便不可能不聞不問。 何況前幾日,她同賀知余“不歡而散”。 挑在賀知余休沐的日子來侯府尋他,在她看來,時機正好。 李嫵對賀顯有所了解,對賀知余更無須多言。 當初賀知余也對她說過一些他的事。 有宣平侯拋棄賀知余同他娘親之事在前,賀知余會認賀顯這個父親,自也不是貪圖宣平侯府的榮華富貴、貪圖什么侯府的世子之位。 他又怎會對賀顯逆來順受? 賀知余同賀顯出現分歧不令人意外,意外的是她趕巧撞上賀知余被宣平侯擺出嚴父的架勢訓斥。 那便只能說是她運氣好了。 他們父子在書房里的一番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但,不可笑嗎? 賀知余是被他的娘親辛辛苦苦拉扯長大,他娘親也是為賺銀錢供他讀書累壞身子,未能等到賀知余考取功名便病故。賀顯什么也沒有付出,白得一個足以光宗耀祖的兒子,倒有臉真當自己是爹了。 毫無疑問,在宣平侯和賀知余之間,她必然是站在賀知余這一邊的。 在她進去那間書房之前,她便確信賀知余會隨她離開。 只是—— 李嫵隔著輕紗望向已然背脊挺直坐在馬背上、偏頭來看她的賀知余,饒有興味地嘴角翹起。 她一面將帷帽戴好一面走向賀知余。 …… 李嫵和賀知余共乘一騎穿過長街。 用帷帽遮擋住面容的李嫵一襲飄飄紅衣坐在賀知余的身前,又因頭頂的帷帽而與賀知余隔開一些距離。即便賀知余此刻一雙手臂虛虛環在她身側,緊抓著韁繩,他們也不至于會靠得太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