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了？”

    “我什么也沒說?！庇嘣娫娞痤^，表情堅定，“我能說什么？我上班的時候他躺在床上玩游戲，我回家的時候他趴在地上，已經涼透了?！?/br>
    “可你……總不能什么都不說吧?！毙毂x攤開手，“在警察面前?！?/br>
    “當然，那個女警察一直問我各種各樣的問題，但我只回答我知道的?！?/br>
    “她都問你什么了？”

    “各種生活里的細節，比如他的藥放在什么位置?！?/br>
    “放在什么位置？”

    “平時都放在床頭，那天滾到了床底下?？赡苁撬鋈环覆?，去拿藥的時候不小心碰掉了?！?/br>
    “只有一瓶藥放在外面嗎？”

    “其他藥就在柜子里，他知道的。他死的姿勢就是朝柜子的方向爬?！庇嘣娫娖届o地說道。

    徐炳輝靜靜地看著余詩詩，過了一會才說道：“你現在好像很平靜了?！?/br>
    “對，畢竟兩年了，已經過了興奮期了?！庇嘣娫娨恍?。

    “他們有沒有和你提到過一個男人？”徐炳輝問道，“一個和你一起參加親人互助會的男人?！?/br>
    “你也知道了？”余詩詩問道。

    “有個男警察，你應該見過他了。他meimei就在這里康復。他說那次互助會他也參加了，看到你跑出去，然后那個男人跟著你出去了?！?/br>
    “真是太巧了?！庇嘣娫姄u了搖頭，然后問道，“你認識那個男人？”

    徐炳輝點點頭，說道：“他以前是這里的志愿者，后來走了。警察沒有懷疑那個男人嗎？”

    “懷疑了，但又能怎么樣呢？”余詩詩冷笑一下，“人家總不能因為勸了我兩句就該死吧。再說我連他叫什么都不知道。我和那個女警察說了，我照顧了我丈夫十幾年，全世界最愛他的人就是我，這一點所有人都能作證。我的前半生已經陪著他一起火化了，現在我要開始新的人生?！?/br>
    徐炳輝看著余詩詩堅定的態度，暗自松了一口氣。

    “走，咱們去吃飯?！毙毂x站起身說道。

    “我還有很多……”

    徐炳輝攥住余詩詩的手，把她拽起來。

    “你剛才說了，你的前半生已經火化了?！毙毂x笑著說，“你用前半生把一輩子的苦都吃了，后面就該享受人生了?！?/br>
    “你不怕被柴韻發現嗎？”余詩詩看著徐炳輝的眼睛說道。

    “她已經發現了，她還說要把你趕到南方去?！毙毂x坦然地回答道。

    “是嗎？”余詩詩眼中閃過一絲恐慌，很快又鎮定下來。

    “是的。但我不會讓你離開?！毙毂x說道，“這里已經是我的了，她和她父親不可能再對我手掐把攥了?！?/br>
    “你是在報復她嗎？”

    徐炳輝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第34章

    晚上八點，支隊技術科終于傳來消息，外賣背包夾層里找到的注射液里檢測出氰化物、管制類催眠劑和嗎啡。毫無疑問，這些藥物是用于安樂死的?，F在的問題是，靳巍到底給多少人實施了安樂死。

    靳巍輕松地坐在約束椅上，看到馬爍和一個實習警員走進審訊室，露出嘲弄的笑容。

    馬爍還以嘲弄的笑容，問道：“你猜我們找到什么了？”

    靳巍搖了搖頭。

    “現在我和你講一下政策?！瘪R爍說道，“你已經失去了自首的機會，但是如果你現在主動交代罪行，還可以按主動坦白來算。相反，如果你什么都不說，非要等我把證據擺出來再說，那就不算坦白了。明白嗎？”

    靳巍點點頭。

    “你有什么要說的嗎？”馬爍問道。

    “沒有?！苯「纱嗟卣f道。

    “把話說全了。你是誰，沒有什么，對著鏡頭說?！?/br>
    靳巍對著攝像機說道：“我叫靳巍，我沒有什么要說的?！?/br>
    “好?！瘪R爍點點頭，把一張檢測報告放在靳巍面前的桌子上。

    “我們從你車里的外賣員背包夾層里找到了注射器和注射液?！瘪R爍指著報告說道，“我們在注射液里檢測到了氰化物、催眠劑和嗎啡，你解釋一下，你用這些東西干什么？”

    “嗯……”靳巍想了想說道，“我不記得我車里有什么背包?！?/br>
    “那車里有什么？”馬爍問道。

    “有一口棺材?！?/br>
    “哼?！瘪R爍笑了，“我猜你就會這么說?！?/br>
    “事實就是這樣?！苯〕芭乜粗R爍。

    “我們已經找到那輛克隆車了，在你們公司地庫B4層，車里有你冒充外賣員的那身行頭。還有背包，你把它藏在設備房，但我還是找到了。你聽說過微量物證嗎？你知道要把一個人存在的信息全部抹去有多難嗎？”馬爍說道，“你以為戴個手套不留下指紋就行了？你能保證在那輛車里、頭盔和外賣員制服里都沒有留下你的毛發和皮屑嗎？我告訴你，不可能。除非你把渾身毛發都刮干凈，否則你肯定會留下痕跡的。怎么樣？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說話了吧?！?/br>
    靳巍看著馬爍，臉上仍然掛著不屑的微笑。

    馬爍看出靳巍不屑背后的動搖，于是繼續說道：“你在臨終關懷中心認識了陳桂芳，她和她女兒都癱瘓在床，無力支付看護費用，只能在家等死。于是你去了她家，給了她一個解脫?！?/br>
    聽到“解脫”兩個字，靳巍愣了一下，微笑漸漸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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