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里的順序是一層、二層、三層?！瘪R爍手指著上方說道。

    “也不全是，還是要看各家的經濟條件?！毙∧⒐叫÷曊f道，“雖然這里是非營利結構，費用比一般養老院要便宜點，但是能把老人送來的人家，經濟條件也都比較普通。短期還好說，長期住在這兒也是一筆很大的開銷。就像一層病人的剩余壽命普遍在6個月到24個月，最長的已經快三年了。一個月一萬，這就三十多萬了?！?/br>
    “這么貴嗎？”焦闖問道，“養老院也才幾千塊錢?！?/br>
    “您說那是普通老人，臨終老人住養老院，各項費用加在一起，一個月沒兩萬絕對下不來?！毙∧⒐秸f道。

    “一般什么家庭會把老人送進來？”馬爍問道。

    “基本都是從醫院和養老院轉過來的，這邊費用低，而且專業性強?！毙∧⒐揭贿呎f一邊透過窗戶和病房里的老人打了個招呼。

    “有沒有把老人送進來之后又接走的？”馬爍問道。

    “有啊?！毙∧⒐秸f道，“首先就是價格太高，比如說一層費用大概是一萬一個月，三層加上特護費用可能要一萬五。但是三層的老人基本上都處于點燈熬油的狀態了，早點晚點的區別。那有的家屬就覺得熬一天五百沒什么必要，還不如領回家等著，說白了也一樣。還有就是那種剩余壽命特別長的，家屬可能覺得經濟壓力確實太大，也會把人接走?！?/br>
    “反正就是錢鬧的?！苯龟J隨口說道。

    “您也不能這么說?！毙∧⒐椒瘩g道，“自家甘苦自家知。能把老人送到這里來就說明家屬還是有這份心，總比一直扔家里臭著強吧?！?/br>
    “你為什么來當志愿者？”馬爍問道。

    “因為我媽出家了?！毙∧⒐叫χf道，“她出家前就在這里做志愿者。她說我只要在這里幫忙，就能去看她。我剛來的時候也挺不適應，但是習慣了發現這里也挺好的，看到他們，也覺得人生不需要那么多執著了?！?/br>
    馬爍隨著小蘑菇的目光看向病房，人間最后的景致，淡定平和。他看到掛在四個墻角的攝像頭，還有面前寬敞透亮的大窗戶，他意識到這里肯定不是作案的理想場地。

    于是他問道：“最近有沒有老人被家屬接走的？”

    “有啊，每周都有好幾個呢?！毙∧⒐诫S口說道。

    “最近有沒有那種家庭經濟狀況不好，身體很差，至少癱瘓，被接回去的老人？”馬爍問道。

    小蘑菇想了想說道：“上周有一個，從二層接走的，陳奶奶?！?/br>
    五分鐘后，馬爍拿到了陳桂芳的入住登記表，他把陳桂芳的身份證號報給隊部值班室，很快值班民警答復，陳桂芳已于上周日中午報告死亡。

    馬爍和焦闖從樓里走出來，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時變得烏云密布。

    走廊的墻壁上印滿了疏通下水的小廣告，墻皮和水泥地一樣黑。走廊左側是三扇緊閉的戶門，右側是臨街窗戶，窗戶支離破碎，窗框布滿鐵銹。

    馬爍走到中間住戶的門前，俯下身，看著花架上的吊蘭，忽然發現側后方一片葉子插進了花架兩個隔板中間的縫隙。馬爍輕輕用手一撥，葉子彈了出來。

    所以這片葉子不是天然插進去的，有人碰過這盆花。馬爍搬開花盆，后面藏著一把鑰匙。

    馬爍用鑰匙打開門，一股中藥的苦味撲面而來。

    “死者是什么時候發現的？”馬爍問道。

    “家屬說是周日中午?！碑數嘏沙鏊拿窬f道，“死者家保姆每天中午過來一趟給老太太換個紙尿布，煎點藥，再喂點飯，完事就回去了。周日中午過來的時候發現老太太已經死了?！?/br>
    “這歲數了怎么還喝藥？”焦闖皺著眉問道，“保姆聯系上了嗎？”

    “馬上就來?！泵窬f道。

    這時一個小伙子出現在走廊里，他看到穿著制服的民警，愣了一下，轉身就要走。馬爍喊住了他，幾個人過去把他圍在中間。

    “你是干什么的？見著警察躲什么??！”焦闖大聲質問道。

    “沒有，走錯了?！毙』镒拥椭^說道。

    “走錯了？”焦闖說道，“好，你要去哪兒，我跟你去看看?！?/br>
    這時最左邊的門打開了，一個女人探出頭來，訕笑著說道：“警察同志，他是我朋友，來找我的?！?/br>
    眾人回頭看著女人，又看了看小伙子。

    “對，我是她朋友?！毙』镒拥椭^說道。

    焦闖走過去，看了眼女人的房間，里面拉著窗簾，光線昏暗，點著粉紅色的彩燈。焦闖對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翻，女人低下頭。

    “你住這兒??？”焦闖問道。

    “是啊?！迸擞樞χ卮鸬?，“您是要找哪家？”

    “這家?！苯龟J指了指旁邊的門。

    “噢?！迸它c點頭。

    焦闖咳嗽了一聲，看著女人，又看了看小伙子，再看向女人。女人立刻點了點頭。

    “你知道這家住著什么人？”焦闖問道。

    “不知道啊，以前一直沒人住?！迸苏f道，“最近幾天倒是有人?！?/br>
    “什么時候？”焦闖問道。

    “上周五晚上，我就聽見他們家有人回來了?！迸讼肓讼胝f道，“其他時候就不一定了，偶爾能聽見點動靜?！?/br>
    “上周五晚上？”馬爍走過來，“你怎么知道有人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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