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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沅的近身侍衛六覓冷冷回道:“又德總管,陛下確是有旨,讓我等不許攔著王君,可是陛下可沒說,您也能隨意踏入陛下的寢房。若朝陽宮人人都像您這般,我等還如何護衛陛下周全?” 屋內的朝沅聽聞此言頓時一驚。 她明明記得,六覓在宮變之時,被元鶴軒的人萬箭穿心,如今怎么會? 朝沅忽然想起來了,這場景從前出現過。 那時,她和王君剛剛大婚一個月。 大婚當夜,他推脫身子不適,不肯洞房。之后,朝沅命太醫為他細細調理了一個月,好不容易算到了良辰,結果與他同房當夜,他又要借口灌朝沅的酒。 朝沅那時喜歡元鶴軒喜歡得不得了,自然是無有不依。他讓她喝,她便喝個痛快。 可哪怕是千金不醉的她,當晚也是喝得昏昏沉沉。結果第二天一早起來,她便寵幸了王君剛招進宮為他祈福的一個道人。 這道人,名喚牧子期,長得確實不俗。 朝沅其實當時也想細細深究,她怎么會無緣無故寵幸了旁人。但是當時元鶴軒哭得泣不成聲,見他傷心,朝沅立馬慌了手腳,恨不能將人抱在懷里哄著。 在元鶴軒眼里,這是她犯過的一個“錯”。也正因為這個“錯”,元鶴軒悲拗之下,引發了舊疾,太醫院院判親自過來診治,說是王君的身子,日后怕是不能輕易同房了。 朝沅心疼王君的身子,便命太醫院定要細細調理,哪怕是她再著急,她也沒有強迫元鶴軒分毫。 就這么一拖,朝沅上輩子臨到死都沒嘗到王君的身子。 要說她從前也是昏了頭,竟能為愛失智到如此地步。 眼下想來,這分明是元鶴軒設好的局。 這么一來,既能幫他免了這侍寢的困境,還能因此讓朝沅內疚,加倍補償他。 至于這牧子期,她記得,當初她寵幸了之后,便不愿再看見這個“錯誤”,她甚至隨意給了個名分,便將他冷落在后宮。 后來,這牧子期在梅林之戰中立了功,他頗懂一些兵法陣法,又懂占卜天象等奇事,留在后宮,也不是全然無用。 朝沅也不是那小氣之人,便封他為貴君,在宮中好生養著。 朝沅記得,這牧子期會奇術一事,還是她的王君舉薦的。 往日里元鶴軒介意這個人介意得不行,梅林一戰之時,他倒是佯裝大度,舉薦了這牧子期。 之后,這元鶴軒也和牧子期同進同出,待他如親兄弟一般。此舉,也為元鶴軒博了不少賢名。 仿佛陛下空置后宮,那都是陛下的錯,人家王君賢良得很,根本不是不能容人的人。 嗚呼哀哉,朝沅想及此,內心忽然凄愴無比。 她這亡國之君真真活該透頂,竟能被這起子小人欺瞞到如此地步。 可悲可嘆! 朝沅側頭復又看了一眼一旁這位仙君,她伸出手,勾起他的下巴,再次細細端量片刻兒。 果然是牧子期! 虧她剛剛還把他當成仙君,在清醒之下寵幸了一番。 去他娘的仙君,這廝和那元鶴軒一樣,都是禍國的妖男! 朝沅用細長的指甲狠狠掐著這牧子期的右肩,直到他出聲呼痛,她才輕笑一聲:“看來,這一切不是夢?!彪?,真的回來了! 此刻的朝沅看向牧子期的眼神里,已然沒了絲毫的憐惜。 她起身,拿起屏風上的衣衫,一件一件地穿了起來。穿戴好之后,朝沅解開手腕上的紅繩,隨意地攏了一把披散的秀發,見自己妝容還算是過得去,她便大跨步走到了門邊,抬腳便將這門踹開。 “天都還沒亮,在外面嚷嚷什么?”朝沅厲聲喝道。 外面的侍衛和又德見到陛下動怒,頓時惶惶跪倒一片。 又德連忙開口解釋:“回稟陛下,是王君吩咐奴過來,看看陛下酒醒了沒,王君還在寢殿內,等著陛下呢?!?/br> 又德這話同上輩子一樣,一個字都不差,真是半點新意都無。 偏偏上輩子的朝沅醒來之后,發現自己寵幸了旁人,便也沒有去關注這些小嘍啰的眼色,滿腦子只想著如何去哄自己的王君了。 又德見陛下沒有發話,便大著膽子抬頭往房內看去,只見牧子期也披了一件外袍,從房內走了出來。 牧子期這模樣,只要不是個傻的,都知道方才陛下與他在房內發生了何事。 又德頓時裝出一副大驚之狀,他指著牧子期道:“道長,您怎么會和陛下……” 又德沒有說下去,他面上亦驚亦憤,一直指著牧子期顫抖不已。 六覓等方才一直在門外守著,房內發生了何事,她們自然是清楚無比的。 眼下見到又德如此情狀,六覓忍不住啐道:“你這狗奴才是怎么回事?陛下既然寵幸了這位道長,那便是宮中的貴人,怎可由你隨意指摘?” 又德看著像是為王君抱不平,他那手指終是緩慢地放了下來,心不甘情不愿地稱了一聲是。 六覓輕嗤了一聲,她早就看這狗奴才不爽了,奈何陛下寵著,她也無法。 又德大約是被寵壞了,他只老實了片刻兒,便故意小聲嘟囔道:“陛下,您向來寵愛王君,今夜又是算好的良辰,您怎么能在朝陽宮內做這種事,打王君的臉呢?” 六覓伸手握住了腰間佩劍,她強忍著上前踹倒這刁奴的沖動,眸中已憤然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