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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知道很不應該,可顧蘇里還是無法克服身為“人”的習性,屏息扭頭拒絕道:“謝謝,我現在不餓?!?/br> 大橘貓也無所謂,強忍著饞勁兒把食物帶回來已經是他看在黑白貓曾經那只嫵媚多情的mama面子上了,一聽顧蘇里說不吃,大橘貓當即埋頭大吃大嚼,胡須都歡喜得一翹一翹的,一邊吃還一邊含含糊糊地說,“都兩天沒吃東西了居然還不餓,喵,看來你是真的要死了?!?/br> 大橘貓半點同伴要死了的傷感都沒有,反而直截了當地提要求:“你現在身上有力氣沒有?可不可以離開這里去別處死?雖然這里也不是我安窩的地方,可我還想再住一段時間呢喵?!?/br> 顧蘇里無語地瞅他,大橘貓卻沒心沒肺吃得開心,很快就把那塊嬰兒半個巴掌大的rou餅給吃光了。 見顧蘇里沒回答,大橘貓意猶未盡地舔著嘴巴一邊用尾巴輕輕抽他:“你怎么不說話?” 不等顧蘇里回答,他又自說自話地“恍然大悟”了:“噢~我知道了,你是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嗎喵?” 他仰著脖子看外面的雨,似乎在猶豫什么,片刻后才嘆了口氣,下定決心一般翻了個身往旁邊一趟:“好吧,誰讓咱們一起翻過最美味的垃圾桶,一起追過最潑辣的母貓呢,這也算是兄弟一場了,你放心地死吧,等你死了我會把你叼出去扔掉的?!?/br> 說完還搖頭晃腦地打量顧蘇里,大概是在很認真地考慮到時候要怎么叼他,如何叼才最不費力。 顧蘇里:“……” 還真是謝謝你了兄弟! 大橘貓吃飽喝足開始犯困了,熟悉而又安靜的環境讓他充滿了安全感,喉嚨里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瞇著眼睛有一下沒一下地舔著爪子,也不知道是在清理身體還是在回味今天吃到的食物,很快就抵擋不住睡神的誘惑,梗著脖子勾著爪子睡著了。 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只有雨水嘀嗒嘀嗒規律的聲音,偶有幾聲不知道從哪里傳來的隱約沙沙聲。 ——大概是藏在周圍的蟲子或者老鼠等物在悄悄活動。 滴滴沙沙的聲音仿佛有種催眠的魔力,剛發現自己居然變成一只貓,顧蘇里原本該惶恐該迷茫該擔憂的,然而不知不覺就腦袋一磕,趴伏著身體睡了過去。 這一覺應該并不長,因為顧蘇里只是在夢里度過了身為一只貓短暫的三個多月的模糊記憶就突然驚醒。 睜開眼睛才發現,外面原本陰沉的白日已經徹底黑了,而牛毛似的細雨也不知何時停了。 旁邊大橘貓還在呼呼大睡,顧蘇里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身上的疼痛感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腸胃中火燒火燎的饑餓感。 想到大橘貓說他兩天都沒吃東西了,顧蘇里短暫地猶豫了一下是作為貓努力活下去,還是順勢而為什么都不做再把自己給餓死。 不過這個猶豫到底是短暫的,他不是消極悲觀的性子,很快就站了起來,先試探著走動跳躍適應新身體。 大概是有了原來那只貓的貓生經歷,除了視角感覺有點別扭,其他的一切良好。 仰著腦袋在空氣中嗅了嗅,靈敏的嗅覺讓他隱約聞到一股食物的香味在空氣中飄蕩。肚子餓到不行,顧不得其他的,顧蘇里果斷跳下堆疊的混凝土排水管,順著氣味一路嗅一路走。 不知走了多久,顧蘇里感覺自己四條腿都走得麻木了,跟灌了水泥似的拔起來都艱難。 終于,穿過一條潮濕昏暗的小巷子后,燈火璀璨的一條小吃街就驀然躍入眼簾。 這熟悉的人間煙火味差點兒讓顧蘇里掉下淚來,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忘記自己已經不再是人的顧蘇里抬步就走了進去。 然而伴隨著一聲聲嫌棄的驅趕或尖叫踢踹,顧蘇里連滾帶爬地躲開一只只“大腳”,狼狽不堪地又躥了出來。 “哪里來的野貓,也太臟了吧!” “天啊好可憐,要不要幫幫它?” “算了吧,毛臟兮兮的還打結了,這種貓一看就是生病要死了,你不怕細菌???” “真倒人胃口…….” “好丑……” 終于逃出人流的顧蘇里沮喪極了,回頭看了看依舊熱鬧溫暖的街市,第一次無比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現在已經不再是人了。 收回目光,垂頭喪氣地往沒人的角落離開,卻在下一刻聽到有人在喚:“喵?!?/br> 是人的聲音。 顧蘇里下意識抬頭看過去,只見一位穿得臟兮兮還破破爛爛的老人在笑著喚他,看他有了反應,老人就一邊喚一邊從兜里掏出一根手指大小的廉價火腿腸,咬開一頭剝了小半截出來,彎腰試探著把火腿腸遞給顧蘇里。 “餓了吧?快吃吧?!?/br> 老人很是邋遢,胡子頭發都不知多久沒打理了,又長又亂地混在一起,一雙褶皺壓著的渾濁眼睛里卻閃爍著溫和的笑意。 老人只覺得眼前這只黑灰帶白的貓認真注視了他半晌,而后就著他的手開始一口一口吃火腿腸。 老人想著自己大概是人老了,老眼昏花,居然會覺得眼前這只貓格外秀氣,連吃東西都禮貌又乖巧。 顧蘇里餓得狠了,可也沒有狼吞虎咽,而是一口一口慢慢吃。老人很高興,也不催促,干脆就蹲下來,把自己的手攤開,做個盡職盡責的“餐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