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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種痛對于梁衍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遠不如他心中的痛。 他曾在牢獄中喝下的那杯毒酒才是真的痛,痛不欲生,痛到他如今都成了驚弓之鳥,光是回想一下便覺得可怕。 他該是多傻的一個人,才會喜歡她那么久,那么認真。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叫他放在了心里,哪怕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想方設法地摘下來給她…… 可這樣誠摯的他,換來的卻是從頭到尾的欺騙,以及處心積慮的背叛。 明明他大可不必喝下那杯毒酒,裝作一個傻瓜,他便可依舊是權傾朝野的丞相大人。 可他終究還是舍不下她,他見不得她同別人在一起,見不得她的背叛,更見不得她的滿腔虛情假意……那些就像是亡命的毒藥一般,讓他在那一刻便已活成了行尸走rou。 明明她曾是貫穿了他整個生命的一縷陽光,卻讓他一夜之間陷入了永夜。 梁衍再無生的念頭,與其茍活,不如終了此身。 但不知是不是上天可憐他,才會讓他帶著記憶回到了十年前,比故事的開始都還要早上三年。 這一切,令梁衍不可置信的同時又充滿了慶幸,他知道這定是老天不忍他上輩子含恨而終,所以才特意給他的機會,想讓他重新來過,手刃仇人! 而他最大的仇人便是喬婉。 初時,他恨極了喬婉,他想看到她悔悟后求他的嘴臉,他想讓她后悔她曾對他做過的一切,他更想讓她永生永世都活在悔恨中! 但經過歲月的沉淀,他逐漸發現,他做不到! 即便是再恨喬婉,可夢里的她只要稍微對他示一下軟,他就能立馬原諒她的過錯。但下一秒,他得到的卻又是夢里的她,對他的輕笑嘲諷,笑他兩世都要上她的套,實在是愚蠢至極! 醒來后,梁衍真的是恨極了自己的懦弱,不過是被她勾了勾手指,他居然就能忘記前恥!這樣的他也活該被她嘲笑! 為了讓自己警記恥辱,梁衍開始懲罰自己。起初,他是拿刀扎自己的手臂,但傷口太大,容易失血過多,他總是被鄰居發現送去醫館。 后來為了不驚動到他人,梁衍才想出了用簪子扎自己的辦法。 簪子扎進血rou時,他既能感受到深刻的痛感,同時造成的創傷面積也不大,并且過不了多久便能自行恢復,適合長期使用。 這個法子一經采納,便用了很久。 久到什么程度呢? 梁衍低頭看向自己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細小針眼,多到根本數不清了。有好多都幾乎是新傷蓋舊傷,疊在了一起。 他的整條手臂就像是長了麻點一般,密密麻麻的全是針眼留下的疤痕。 起初的兩年他扎得最多,有時一天可能扎了幾十下。后來許是想開了些,心志被磨得堅韌了,他想她的次數越來越少,動情的次數也越來越少。 但同時,他整個人也變得越發冷漠,不管是對待何人,他始終都是一副冷冰冰的生人勿近的模樣。 尤其是近一年里,他要來京中參加春闈了,勢必會遇上喬婉,所以他曾在腦海里幻想過無數次與喬婉相遇的場景。 原本他是想要殺了她了,但這并不能讓他泄憤,同時還有可能擔上殺人的罪名。 他也想過將計就計,然后將她一軍。但他怕自己堅守不住內心,再次重蹈覆轍。 所以,他最后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便是遠離她,不讓她的計劃得逞。只要他不入她的套,那她便也沒法子去利用欺騙自己了。 若是她找上了別人,大不了他借著自己的官途對他們稍加打壓,保證她這輩子都別妄想著能攀高枝!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他能下得去那個手! 所以他曾在腦海里努力的練習與她相遇的場景,他嘗試著讓自己心狠,讓自己學會對她的一切都免疫……久而久之,他好像真的做到了。 除了午夜夢回時他會想起她,卻再也沒有做過那種會原諒她的夢。 他雖恨意不再劇增,但愛意卻也被壓制住了。 很多時候,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個無情無欲的和尚一般,對身邊的人和事都變得冷酷無情。只可惜他今生有仇未報,不然與佛常伴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本來他一直都做得很好,就連與喬婉相遇后的幾次,他都沒再對她有過妄念。但偏偏就是今日,他看見阿武想要抱她的那雙手時,他沖動了! 有那么一瞬間,他竟恨不得沖上前去將那雙礙事的手砍斷…… 好在他尚沒有釀成大錯,但能生出這般瘋魔的心思,他該罰! 梁衍將白玉簪拔了出來,然后又狠狠地扎向手臂。 疼痛令他神經緊繃,整個人也變得更加冷靜清醒。 想起明日與喬婉的約定,梁衍忽然又拔出簪子朝手臂扎了下去。 他看著嵌入血rou的發簪,低聲呢喃:“這是提前的警醒!明日過后,一定不能再與她有牽扯了……” …… 喬婉一路罵罵咧咧地回了客棧,沒多久碧兒便回來了。 碧兒回來的時候滿面春風,就連進屋的時候都沒察覺到喬婉臉上的怨氣。 她一進屋便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下,隨即才滿臉驚喜地沖喬婉道:“小姐!你猜我今天都打聽到什么了嗎?你絕對想不到!”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懶得猜!”喬婉撅著嘴沒精打采地回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