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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雪楓只覺到壓迫感撲面而來,緊張的呼吸都停了片刻,正當劉雪楓覺得下一刻他要說些什么時,男人卻又不發一言的放下手。 男人具有壓迫感的視線一挪開,劉雪楓就聽到旁邊傳來如釋重負的呼氣聲。 “好險?!蓖跞赜脷饴曅÷曊f道,帶著幾分慶幸??磥韮扇藳]有遲到,又逃過一劫。 劉雪楓沒說話,心中卻無比認同。 劉雪楓望向對面這張嚴肅的黑臉,認出這是自己當年在體校的教練——馮國平,也就是王蓉口中的“大魔王”。 馮國平,Y市體校田徑隊教練,主抓女子短跑項目。 劉雪楓在體校的五年都是他手下的兵,如果要問誰是她的童年陰影,馮國平稱第二,沒人敢當第一。 上輩子哪怕已經離開體校四五年,她一回想起來這個名字還是會不由自主的緊張,更別提此刻這人正站在面前盯著她。 “好了,人都到齊了,先熱熱身?!?/br> 五點一到,馮國平立刻整齊隊伍,開始訓練。 他口中的熱身可不是簡單的活動關節,熱身cao,還包括重頭戲——五千米跑。 這是Y市體校田徑女子短跑隊人人都知道的規矩。 馮國平被稱為大魔王不是沒有緣由的。 他規定田徑隊的成員必須每天早上五點先到cao場跑五千米再開始訓練,遲到的人訓練量翻倍。寒暑冬夏,無一例外,即使是下雨下雪,也要到室內訓練場跑完。 劉雪楓站在隊伍后面沿著cao場前進,一圈,兩圈,三圈……寒冽的北風刮到臉上,也帶回了她的記憶。 她現在可以確定自己真的因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回到了少女時代,回到了九十年代的體校。 Y市體校幾乎承載了劉雪楓青春期的大部分記憶。 從十歲到十五歲,除了寒暑假和節假日,其余時間她都待在這里,在這里訓練,在這里生活,在這里學習。 曾經體校是她經常抱怨的地方,在同齡人休息玩耍的時候,迎接她的卻是無窮無盡的訓練。曾經早晨五點的跑圈是她痛苦的源頭,哪個十幾歲的孩子不想多睡一會,但是田徑隊的孩子卻要早早起來訓練。 但是重生一次,再次站到跑道上,再次經歷曾經自己抱怨的訓練,劉雪楓卻覺得渾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氣,每一次運動鞋和跑道的接觸,都給予身體前進的動力。她感覺到身體前所未有的輕盈與活力。 往常慢跑完五千米后,她恨不得立刻停下來休息,這次卻覺得意猶未盡,甚至覺得要是跑得速度更快一點就更蘇爽了。 所以在馮國平下令“提速!一分半一圈,跑五圈!”,開始正式訓練時,她眼睛一亮,立刻活力滿滿的跟著跑起來。。 五千米只是開胃小菜,加速跑才是正餐。 “再快,提速!” “再快!控制到一分二十秒!王蓉,方霞,趕緊跟上!” 馮國平的目光掃視一遍隊伍,在隊尾停留兩秒鐘,再次下令加速。 …… 等到一系列的訓練完成,隊伍再次站在馮國平面前時,早沒有了一開始的整齊。 即使這些孩子在體校常年訓練,在經歷了這一番高強度的耐力訓練,也是一個個的氣喘吁吁。 一個個或是扶著膝蓋,或是撐著腰,力圖讓身體輕松一些。 這時候有一個身影卻是難得的站的筆直,鶴立雞群一般。 劉雪楓胸口快速的起伏,大口喘氣。 清晨秋末的溫度早已在十度以下,身上只穿著運動服的她卻是渾身冒著熱氣,額頭上的汗水一滴接一滴的滑落。 她卻像是感受不到似的,脊背挺得筆直,眼睛也亮的出奇。 “痛快!”劉雪楓只覺得從來沒有這么痛快過。要不是還有理智顧及著形象,她恐怕要大吼兩聲。 少年時,她根本不知道體校的意義,不明白體育的意義。 劉雪楓十歲時在學校的運動會上被馮國平發現,選入體校,開啟了為期五年的短跑生涯。 當時的她一點也不喜歡訓練,尤其是每天的晨練,在她看來是最痛苦,人還沒睡醒就被拉來跑圈,十幾歲的孩子誰不想多睡一會。 她的心思全然不在跑步上,每天最開心的就是結束一天的訓練后和同齡人的打鬧玩耍。 退出體校后,她開始了忙碌的高中生涯,全身心投入到文化課的學習,也正式與短跑告別。 等到人到中年,雖然事業有成,但是天天在辦公室坐著頸椎病,腰椎病都出來了,偶爾的晨跑也是鍛煉健身為主,速度均勻緩慢。 這種享受與冷風賽跑的感覺,是劉雪楓從來沒有感受過的。 馮國平的眼睛掃過面前這些姿態各異的孩子,開始每天早練后的例行講話。 這是他制定的規矩,訓練不總結,成績不進步。 他打開手上的黑皮本子,因為經常翻看,本子的右下角卷了起來,倔強的不肯被壓下去。 本子上密密麻麻記著他每次訓練后的總結,被隊員們戲稱是“死亡筆記”。 “從今天的表現來看,我們隊員的耐力還是不夠。我再說一次,永遠不要放松對耐力的訓練。要不然到了賽場上,你們連一百米也堅持不下來?!?/br> “梁偉,方霞,方茴……王蓉,你們的耐力離達標還差的很遠?!?/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