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墜落 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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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肆忽想起女孩身上涼淡的苦茶香,淺淺的澀意,還有一點梔子香的尾調。 漆黑的眸背著光,像又暗下一個色度。 須臾后,江肆隨手拎起椅背上搭著的外套,轉身往棚外走。 “主席?”男干事愣回頭,“您要上哪兒去?” “……” 沒人回應。 那道清挺背影只略一揚手,銀制火機被勾在空中,甩出咔噠一聲輕響。 …… 宋晚梔匆匆走出去幾十米后,驚慌的心跳才平息下來。背后再感受不到那束目光熾烈的存在感,她滯澀的腳步也略微放緩。 “梔梔,”王意萱猶豫,“你和江肆學長認識嗎?” 宋晚梔遲疑著輕聲:“昨天的年級會上,見過?!?/br> “噢對,他那會好像注意到你腿上有傷,還特意把你留下了,”王意萱恍然,隨即又疑惑起來,“可是聽江肆學長剛剛那個語氣,怎么好像已經跟你很熟了?” 宋晚梔眼睫輕顫了顫,垂下:“他和誰說話都是那樣的吧?!?/br> “咦?是嗎?” 宋晚梔垂著眼想。 是啊。 總是笑著的,站在熾烈灼目的陽光下,對什么都漫不經心而又恣意妄為的,生來就天之驕子一樣的少年哪里會去斟酌一句玩笑的捉弄話。 所以他對她并沒有什么特殊的,換了其他人也一樣。就不要幻想,不要有任何期望。比起黑暗里的無望,虛妄的希望才更折磨。 她該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 “——” 宋晚梔驀地一滯。 在那個念頭劃過去的同時,像幻覺又無比真實的痛楚從左腳腳踝的疤痕上發散開,疼得她臉色一白,幾乎彎下身去。 王意萱并未察覺,還在半自言自語地往前走:“不過跟江肆學長打好關系肯定沒錯。昨晚梔梔你也見到了吧?他竟然是副院長的得意門生,簡直不可思議!” 宋晚梔咬著泛白的唇,慢慢跟上去:“什么不可思議?!?/br> “還能什么呀,s大就算普通教授那都是心高氣傲,很少愿意帶本科生,更別說論文等身的余副院長了。好些研究生擠破了腦袋想進他門下都不成,就算進了,又有哪個敢跟江肆似的在他面前那么隨便???” “…嗯?!?/br> “聽說江肆學長大一破格拔進無人系統研究中心后,自動化系每屆都有了兩個名額,不過達不到考核標準他們就一個不要……所以要是和江肆學長熟了,說不定以后進無人中心的概率都更大了哎!到時候運氣好再跟個課題,哪怕只是打打下手——” “抱歉,”宋晚梔難得打斷,聲音低輕,“我身體不太舒服,要先回去了?!?/br> “哎?”王意萱意外地停下,轉身,“梔梔你哪里不舒服?我陪你去校醫院看看吧?” “不用,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br>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啊?!?/br> “嗯?!?/br> “……” 回到宿舍后,宋晚梔難得奢侈地睡了一個短暫的午覺,卻睡得并不安穩。 她做了一個瑣碎的夢,說不清是美夢還是噩夢。 在夢的前半截,她回到了外婆家。攔在她面前的是農村里低矮的石頭壘起的墻,墻那頭住著另一戶人家。那家房子一年到頭多數時間都是空置的,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住墻那頭的老太太才有可能回到村里,而更更偶然的次數里,老太太最喜歡掛在嘴邊的小孫子也會跟著一起回去。 低矮的墻攔著纖瘦的女孩,攔不住墻那頭的聲音。那個低低的好聽的少年嗓音在風里笑,說話,張揚且肆意。于是再后來的每次回去,女孩就總是假裝無意地站在院子里,曬太陽或者曬烏云,然后翹著耳朵聽,聽那面墻后會不會再奇跡似的響起某個人的聲音。 或者,只是和他有關也可以。 在夢里她也那樣安靜地等著,等過無數個安靜的晌午中的一個去。 又像那無數個晌午,等了一場空寂。 然后在夢的后半截,小院的天空慢慢黯下去。 某一秒她腳底一空,失重感將她包裹,她的整個身體向著她看不到的地方跌落下去——頭頂的天空被破舊的樓房割成不規則的方塊,她的視線里只有那只推出窗外的黝黑的手。 她在夢里向下落去。 驚恐的失重感擠壓著她的心臟,她只能在熟悉的絕望里等待最后重重的落地。 呼—— 風聲忽止。 像萬籟俱寂。 這個重復過無數遍的夢境突然變了,她看見自己的胳膊被拉向上,她抬頭望去。 有人死死拉住了她的手臂。 “別放…開?!?/br> 那個陌生的聲線竭力到顫抖。 宋晚梔在夢里一抖,仰頭。 她看見了一張模糊的、稚嫩而猙獰的孩子的臉。 她情不自禁張口。 “江……肆?!?/br> 刷—— 名字出口的那一瞬,她驟然驚醒。 晚夏的蟬在窗外叫得歇斯底里,寢室里除了她沒有一個人在。宋晚梔身上起了薄薄的虛汗,不知道是夢里嚇得還是熱得,她蒼白著臉,但只是安靜地坐了一會兒,然后拿起放在床頭架上的手機。 2:17。 又是周六。離著下午3點的那場赴約,還有不到一個小時。 作者有話要說: 江肆因為太sao(劃掉)因為昨晚欺負梔子被關了小黑屋所以在本章作話內禁言遼 第9章 銀河落了嗎 宋晚梔有點倦,但還是撐著身體下床,去洗漱、換衣服,準備出門。 她穿過半個校園的樹蔭和蟬鳴,終于在2:50前到達學校外面的那個咖啡廳。開學后的周六下午,咖啡廳里的人多了很多,半數是s大的學生。 宋晚梔的注意力并不在他們。 她停在進門的地方,眼神有些抗拒地望著不遠處的窗旁——提前訂好的桌位里側,此時已經坐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裁剪得體的西裝襯得他背影筆挺,領帶、襯衣、袖扣、褲腳,每一寸走線都一絲不茍,透出精致昂貴的疏離感。 靜謐的下午,繾綣的提琴曲,暖融的陽光,小資情調的咖啡屋,可宋晚梔看著這個無論見多少面她也只覺得陌生的男人的背影,疊到眼前的卻是很多年前的另一幅畫面: 吵鬧的傍晚,嘈雜的叫罵聲,逼仄的昏暗,破舊擁擠的居民樓下立著一口生著水銹的壓水井,在一個個被衣物塞滿的水盆旁,女人彎著細瘦佝僂的側影,揉搓那雙被冷水泡得紅腫的生著凍瘡的手。 也對。 就算女人長了張嫵媚好看的臉,那樣的生活又怎么可能留得下滿是野心與自私的男人? 宋晚梔沒什么情緒地垂下眼睫,拎著背包慢慢過去。 她無聲地在他對面坐下??Х葟d的服務員送上來提前點好的咖啡,宋晚梔很輕地點頭道謝,卻沒有和對面的男人搭哪怕一個字的話。 宋昱杰習以為常,神色間甚至看不出絲毫被冒犯的不悅情緒。 他只合上平板蓋放到一旁,一邊攪動咖啡匙,一邊不疾不徐地問:“你們開始上課了?” “沒有?!?/br> “一周還沒有開始,是開學活動很多嗎?” “嗯?!?/br> “比起我們當年,果然還是現在的大學生活更精彩啊?!?/br> “……” 感慨不必回答,宋晚梔無聲地從背包里拿出書本,一一展開,鋪好。 從第一次和宋昱杰在這里見面她就這樣做了。反正他只是要求見面和對話,反正她從小跟著盧雅奔波在外早就養成了在任何吵鬧環境下也可以學習的定力,反正他也沒資格不滿。 最后兩個月而已,等領完成年前的撫養金,以后就再也不會見了。 “你是開始預習了嗎?” “復習?!?/br> “微積分下冊,應該是大一下學期的內容吧。你提前自學了?” “嗯?!?/br> 女孩在回答的時間里,已經鋪好紙本,對著翻舊的書內習題在本子上慢慢寫起來。光闖過落地窗,落在她纖細的手腕上,沁出透明的玉一樣的質地。 而她烏黑的眼睫安靜垂著,只在字末換行時才會輕輕一顫,像畫里的蝴蝶輕抖薄翼,隨時要飛離。 宋昱杰無聲看著,直等到她第一題將要解完。 紙上的字跡娟秀工整,從筆尖下勻速地不疾不徐地淌出,讓人只看著也格外心靜。 “我聽你mama說過,你學習成績一直很優秀?!彼侮沤苊蛄艘豢诳Х?,溫聲道,“但是知道你來了p市、上了s大,我還是很意外?!?/br> 筆尖驀然止住。 宋晚梔從坐下以后第一次有了明顯的情緒。她微蹙著眉直起視線,淺茶色的眸子里涼意如雨:“意外什么?!?/br> “我以為,你不會想來p市,更不會想報考我的母校?!?/br> 女孩在光下的側臉仿佛鍍上一層淺淡的蒼白。 幾秒后她垂回眼,淡色的唇很輕地彎了一下,是難得的嘲弄:“你想多了?!?/br>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