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秋低頭喝了一口水，淡淡的玫瑰香氣在口中蔓延，她抬眸和瑞絲對視，想了想，將手伸到她的面前，在瑞絲好奇的目光中，她的手掌拉長，鋒利的指甲緩緩冒出。

    唐秋將手掌翻了一下，指甲敲在桌子上，石桌頓時出現一道裂縫。

    她將手收回來，含笑看著瑞絲，戲謔說道:這個身份能讓你有安全感么？

    瑞絲微微回神，驚訝地看著唐秋，過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可以。

    唐秋的真實身份是狼人，瑞絲雖然驚訝，但這剛好能解釋馬里奧所說的疑點，唐秋沒有選擇避而不談，而是向她坦誠，這倒是讓瑞絲有幾分開心的。

    至于一個狼人為什么跑到教廷來當主教，說實話瑞絲并不關心，因為這和她又沒有什么關系。

    不過說起狼人，瑞絲倒是想起一件事情，她摸著杯子，蹙眉說道:有一段時間奧德麗找到我明里暗里地打聽了不少有關你和狼人的事情，她可能有所懷疑了，你要小心一些別被她抓到馬腳。

    對于這位直覺精準的審判長，唐秋也是有些無奈了，她嘆氣說道:我會的。

    接下來有一段時間應該都不會待在教廷國，奧德麗想要抓把柄也抓不到她的。

    圣子出關的確是為了鎮壓黑女巫一事，他的光明之力其實還沒有修習到讓他滿意的程度，但坎貝卡斯慘死在黑女巫手上一事影響太大，他不得不提前出來。

    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了任何人拜見的教皇并沒有待在自己的臥室中休息，莊園后方的白色城堡中，厚重的簾子遮掩住了外面的日光，只有淡淡的燭火為房間提供著一絲光亮，教皇坐在寶座上閉目養神嘴里默念著咒語，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到了，他除了身體變得虛弱之外，就連記憶力都慢慢地退化了。

    一些光明法術的咒語正在從他的腦海中消失，教皇默念了一會兒，微微嘆氣，右手食指上的權戒在黑暗中閃爍著柔和的光芒。

    城堡的門被從外面推開，光線驅逐了黑暗，讓教皇的眉頭慢慢地皺起一些，但在發現推門進來的人是誰之后，眉頭又慢慢舒展，他對著圣子招了招手，緩緩說道:過來這邊坐下。

    圣子走過去動作自然地邁上臺階在教皇下首位的椅子上坐下，他面對教皇并不像其他人那樣恭敬和謹慎反而非常地親近，我見到了坎貝卡斯的尸骨，的確是死在了黑女巫的手里。

    圣子直著身子雙手放在腿上，眉宇間帶著淡淡的傲慢，看來坎貝卡斯真的老了，居然這么不謹慎。

    聽他提到老字讓教皇皺了皺眉，坎貝卡斯的狀態怎么樣他心中自然清楚，還不到會因為大意而失去性命的程度，教皇打斷圣子的話，語重心長地說道:坎貝卡斯的死可能沒有那么簡單。

    圣子怔了一下，蹙眉，那還能是因為什么？被腐蝕成那個樣子，一看就是黑暗之力造成的。

    教皇沉默了一會兒，淡淡地說道:此事由我來處理吧，你還是專心研究該怎樣鎮壓黑女巫才能讓教廷的聲望有更進一步的提升。

    他本來是想派坎貝卡斯協助圣子鎮壓黑女巫，但現在教皇在心中思索著剩下的幾位紅衣大主教中有哪個人會比較適合。

    他還沒有考慮好，圣子又說話了，鎮壓黑女巫一事我昨天和加布里爾還有瑞絲討論過了，已經有了初步的決定。

    放心吧，教皇陛下，我肯定會讓光明重新灑在絲塔圖大陸的每一個角落。

    教皇:

    凡事要多思考，加布里爾的話也不能全信，要知道你才是圣子。教皇抬手拍了拍圣子的肩膀，沉聲說道:你是光明女神親自選擇的圣子人選，我的位置就是你的，帶領教廷重新登上巔峰是你的職責。

    圣子揚著下巴，鄭重地說道:我不會辜負了教皇陛下和光明女神的信任的。

    好孩子。教皇將手收回來，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憊地說道:我有點累了，你先回去吧。

    圣子點了點頭，起身正要離開，又被教皇喊住，教皇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問道:你身邊的那個紅衣大主教瑞絲，她能信任么？

    瑞絲是他已經將權利交給圣子之后不怎么管理教務的時候上位的，因為圣子的關系教皇并沒有多關注瑞絲，只是偶爾會聽坎貝卡斯抱怨說這個女人心狠手辣。

    當時他認為教廷不能只被坎貝卡斯和加布里爾掌控著，偶爾也需要一些不同的聲音，所以也就放任了瑞絲發展自己的勢力。

    一個有實力的女人，如果能被圣子完全掌控住，那對圣子坐穩教皇之位是一個非常大的助力。

    提起瑞絲圣子毫不猶豫地點頭，理所當然地說道:當然可以信任。

    教皇見他這么肯定也就沒再說什么，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

    圣子離開之后，城堡內又恢復了黑暗，教皇凝視著虛空不知道在沉思著什么，他搭在寶座上的手動了動，低聲吟唱了一句咒語，然而咒語吟唱完卻什么都沒有出現。

    他的臉色慢慢地沉了下來，整個人陷進寶座中仿佛老了數歲。

    羲太氏族開始不理會他的召喚了，這真不是一個好的消息啊。

    教皇坐在黑暗中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教皇神色一動，微微抬眸，臺階下面不知何時站著一個高挑的身影。

    銀色長發垂在腰下，圣女穿著中規中矩的白色袍服但依然難掩她的風華，她雙手垂在身側神色淡然地看著寶座上的教皇，同樣的金色的眼眸她的比起圣子的要多了一些空靈和神秘。

    教皇看到她將手放下了下來，嘆氣道:圣子的光明之力是怎么回事？

    菲妮克絲微微搖頭，不知道，好像進入了瓶頸。

    雖然外面的傳聞是圣子圣女一同在伊甸園修習光明之力，但實際上是圣女在協助圣子修習。

    教皇神情凝重，抬眸瞥著菲妮克絲，詢問道:你不能幫助他么？

    菲妮克絲蹙眉還未說話就聽到教皇似嘆息一般的自言自語，他也是神族后裔，為什么沒有預言的能力。

    神族天生對光明之力敏/感，而且有個別的人還有預言的天賦，教皇一直覺得神族的能力不止于此，因為初代教皇的實力太強大了，幾乎能和神相提并論，還能制造出無視領域的傳送卷軸這種東西。

    可惜后來神族后裔的數量越來越少，外人對她們一族只了解半分，就連教廷內部也沒有多少關于神族后裔的記載。

    圣女聽到教皇的自言自語后，將想說的話收回，微微垂眸盯著自己的衣服。

    教皇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摸著手上的權戒，淡淡地說道:坎貝卡斯死了，和他一起的那個主教卻活著回來了。

    圣女低聲說道:我去調查。

    教皇點了點頭，辛苦你了，菲妮克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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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嘍

    第189章

    圣子出關, 鎮壓黑女巫被提上了日程，五位紅衣大主教和百位主教齊聚光明禮堂，但外面的天色從微亮轉到大亮，召集紅衣大主教和主教前來的圣子依然不見蹤影。

    唐秋隨著莫妮卡站在主教隊伍的最尾端，雖然圣子遲遲不來，但禮堂內的紀律依然規整有序，沒有人竊竊私語。

    坎貝卡斯死后, 靠近臺階的位置就被空了出來，沒有人擅自上前去補這個位置，但除了加布里爾之外, 其余的四人幾乎都盯住了這個地方。

    這個位置代表的意義是不一樣的，幾位紅衣大主教或閉目養神或垂眸沉思，誰也不知他們到底在思索著什么。

    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的瑞絲, 瞥了一眼坎貝卡斯空出來的位置，主動打破了幾乎已經凝固的沉默, 圣子還沒來, 我們也不能這么干等著。

    她一說話將加布里爾和沃格特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四個紅衣大主教同時盯著她, 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瑞絲和他們對上視線，微微勾唇，紅唇輕啟間扔出了一個炸/彈, 坎貝卡斯死了, 紅衣大主教缺了一位, 我們討論一下新任紅衣大主教的人選吧。

    她的提議讓四個人都皺起了眉頭, 坎貝卡斯空出來的位置該由誰來接替，實際上這些人在剛得知坎貝卡斯的死訊時就惦記上了。

    他們都有心腹，讓自己的心腹上位是最好的選擇。

    只是這件事要好好地籌劃，不能著急，包括加布里爾在內，他們都還沒有一個萬無一失的計劃，所以干脆默契地按下不提。

    一切可以等鎮壓黑女巫之后再說，畢竟這其中還會有什么變數。

    但現在這個默契被不嫌事大的瑞絲給挑破了，加布里爾蹙著眉頭，說道:新任紅衣大主教的人選事關重大，還是等教皇出來決定吧。

    沃格特沒有說話，但看起來是同意加布里爾的說法的。

    瑞絲嗤笑了一聲，以往確立紅衣大主教不都是先由現任紅衣大主教來推薦人選么？那個時候選人就不是事關重大了么？

    加布里爾大主教的意思是不打算推薦人選，一切聽從教皇的意思？瑞絲似笑非笑地看著加布里爾，明艷的五官讓她看起來仿佛是長滿了尖刺的玫瑰，如果是這樣，那看來我的人可以少了兩個競爭對手了。

    加布里爾仿佛沒有聽出來瑞絲咄咄逼人的語氣，他避重就輕笑呵呵地說道:教皇的意愿和教廷眾人的意愿都很重要，我肯定會嚴格篩選，選出適合這個位置的人選。

    瑞絲冷笑了一聲，臉上閃過一抹鄙夷，但最后也沒有就著這個話題繼續說什么，空出來的紅衣大主教之位是一塊人人都盯著的rou，就算她對外一向囂張，但也不會傻到去成為眾矢之的。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不知道過了多久，圣子終于姍姍來遲。

    身穿金色盔甲的光明騎士持劍進入禮堂守衛在兩側，圣子和圣女并肩進入禮堂，兩人穿著同樣款式的白色袍服，還有著相同的發色和瞳色，若是仔細觀察還會發現他們的五官居然都有著幾分相似。

    只是和一臉傲然高高在上的圣子相比，圣女就顯得十分低調了，沒有人能從她那張絕美的面容上看出任何的情緒。

    唐秋站在靠門的位置，是第一個發現圣子和圣女到來的人，她的視線在圣子臉上停留了一秒后就移到了旁邊的圣女身上，她上下打量了圣女一眼，對于她竟然也是銀發金眸已經沒有那么驚訝了。

    圣子和圣女都有著神族后裔的特征，唐秋眼眸微瞇，這兩個人難道是卡瑪的族人么？可是沒聽卡瑪說起過她有族人在教廷。

    而且，神族后裔不該是躲藏在暗處的么？教皇立兩個神族后裔當繼承人是什么意思？

    在發現圣女也是神族后裔之后，唐秋的腦海中一瞬間閃過了各種各樣的念頭，她正要將視線從圣女的臉上收回來，沒想到圣女突然一側頭，金色的眼眸直接與她對上了視線。

    唐秋怔了一下，隨即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溫和又無害的微笑。

    圣女盯著她那雙清澈又水潤的天藍色眼眸看了一會兒，面容平淡地將頭轉了回來。

    圣子和圣女從唐秋還有莫妮卡的面前走過，唐秋望著圣女的背影，神情若有所思。

    圣子雖然自小就在教皇身邊一直受他教導，但不知為何他連教皇十分之一的心機都沒有學到，傲慢又自視甚高，就算管理教務這十幾年身邊有坎貝卡斯和加布里爾的輔佐，但他依然沒有學到什么精髓。

    圣子我行我素慣了，對于這次遲到的原因他連提都未提，一出現就讓身邊的隨從祭司將早就準備好的羊皮紙發下去。

    唐秋接到羊皮紙低頭看了一眼，發現上面記錄著的是教廷的人員分組，她表情微妙地眨了眨眼，正要抬頭觀察其他人的表情時，站在前方的圣子開口了，這次鎮壓黑女巫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決定出動教廷三分之二的人員，直接將黑暗勢力碾壓不給他們留有喘/息的機會。

    圣子說著看向五位紅衣大主教，加布里爾，瑞絲，沃格特，布魯斯，你們四個跟著我一起。他指著沒有被點到名字的紅衣大主教，你留守教廷國。

    羊皮紙上的人員分組非常地詳細看起來是下了一番功夫，但是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圣子想出來的鎮壓黑女巫的方向簡單又粗/暴，至于教皇讓他考慮得該如何利用這次機會提升教廷的威望和他自身的聲望，他一概拋在了腦后。

    你們回去準備準備，三日后我們出發。

    沃格特捏著手里的羊皮紙遲疑著說道:這我們是不是應該在詳細討論一下？

    教廷出征去鎮壓黑暗勢力沒有毛病，但這前期的準備工作不該做好么？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況下直接出征，沃格特的心中充滿了不安。

    這根本沒有一個合理的計劃，或者說這就是圣子的意圖？讓他們紅衣大主教自己去處理？畢竟從羊皮紙上的人員區域分布來看，紅衣大主教一人一個方位，倒是挺平均的。

    圣子不悅地看著沃格特，還有什么要討論的？

    要討論的？絲塔圖大陸陷入黑暗的情況？要不要先重點處理嚴重的區域？驅逐黑暗勢力的同時要不要一起安撫平民？還有主教不該提前回去自己任職的國家查探情況與皇室交涉，做好迎接教廷隊伍的準備么？

    什么都可以討論一下，反正都比這一張沒什么用的羊皮紙要強，沃格特一肚子話想說，但是在看到圣子的臉色后，他又咽了回去，垂著頭嘆氣說道:沒有，圣子的決策英明。

    瑞絲漫不經心地折著羊皮紙，對于沃格特的妥協一點都不意外，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但垂下的眼眸卻顯得涼薄。

    加布里爾雙手交握放在身前，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附和著沃格特的話，圣子的決策圣明，只能躲在地下的黑暗怎么可能有和光明較量的能力，對付她們不需要太過謹慎，用實力將她們碾壓，到時候絲塔圖大陸的眾人當然就會知道誰才是這片大陸真正的主人了。

    加布里爾的話讓圣子很受用，他微微揚唇，傲然點頭，沒錯，黑女巫而已，教廷能將她們打入地下一次，就能再打入一次。

    他環顧四周，見沒有人在反對，就淡淡地說道:都回去準備吧。說完自己也轉身準備離開。

    沃格特對圣子感到心灰意冷，他嘆了一口氣，跟在加布里爾等人的身后準備離開，瑞絲抬眸瞥了一眼，隨意地將羊皮紙揉成一團，正要抬腳跟在身后，手腕卻突然被抓住。

    瑞絲停頓了一下，眉頭微皺，她看向不知何時走到她旁邊的圣女，不悅地說道:松開。她說著抬手將菲妮克絲的手臂拉開，然后面無表情地揉了揉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