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長明 第1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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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看在劉森妻子在場,阮昭差點兒要冷笑出聲。 他這演技,不去演戲,真是浪費了這天賦。 提到這個時,劉森妻子一下悲哭出聲:“我這一年都沒他的消息,我本來以為他躲的好好的,誰能想到他早就死了?;钌菰谒镆荒甓?,他真的死不瞑目?!?/br> 阮昭瞬間瞪大雙眼。 劉森居然一年前就死了。 那豈不是就是,她找到劉森之后沒多久,對方就死了。 到底是意外,還是被謀殺的。 他們走出殯儀館大廳時,梅敬之看著沉默不語的阮昭,低聲問:“想什么呢?” “劉森的死,跟我有關嗎?”阮昭突然問道。 如果她沒有去找劉森,將他從那個躲藏的地方逼出去,說不定劉森到現在還躲著。雖然這個人踏在法律的邊緣,可是他罪不至死。 特別是之前上香,她看著劉森的女兒怯生生的握著母親的手,一臉茫然無助的模樣。 那么小,就失去父親的滋味,阮昭比誰都了解。 梅敬之盯著她看了許久,突然冷笑說:“阮昭,我長這么大,唯一看走眼的人就是你吧。以前我以為你什么都不在乎,現在看來你是什么都在乎。連這種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br> 阮昭深吸一口氣,緩解心中郁氣。 還是那個小女孩讓她又忍不住帶入了自己。 “會是那個人下手的嗎?”阮昭問道。 梅敬之呵呵一笑,兩人攜手走了出去,誰知剛到門口,突然梅敬之故意往她這邊靠了過來,阮昭無語的正要往旁邊一讓,梅敬之卻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腕。 “別動,對面有人看我們呢?!?/br> 阮昭一愣,腳步微頓,警惕問道:“是誰?” 就聽梅敬之語調慵懶道:“你前男友?!?/br> 阮昭愣住,正要甩開梅敬之的手,但是沒想到梅敬之反而拽著的更牢,讓她甩都甩不開。她抬頭望過去時,傅時潯就站在不遠處,安靜看著他們,他正好站在一個處于逆光的位置,壓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他同樣穿著一身黑色西裝,單手插在褲兜里,站在那里,遠遠的望過來。 一動不動。 當傅時潯往前走了一步,阮昭終于看清他的眼神,那種直勾勾的目光,鎖在她的身上,有那么一瞬,阮昭沒來由的心虛。 那天傅時潯強吻她后,兩人就再也沒聯系過。 “放手?!比钫牙淠木?。 梅敬之也知道她不好惹,反正目的達到了,他輕松的松開阮昭的手腕。 當傅時潯走過來時,阮昭本以為他要問自己,可誰知,他反而先伸手牽起她的手掌,隨后他直接抽出西裝上衣口袋里的方巾,在她手腕上輕輕擦了下。 登時,三人都明白了他這舉動的意思。 這是覺得梅敬之的手臟,還碰到了阮昭。 連阮昭都沒想到,傅時潯會這么干,畢竟他從來不是這種會羞辱人的性子。 傅時潯擦完后,就將自己的這條方巾在她手腕上纏了幾道,最后輕輕系在她的手上,他心滿意足的垂眸看著她的手:“這么漂亮的手,不是誰都能碰的?!?/br> 第六十八章 阮昭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的男人,有種暈眩到,幾乎要摔倒的地步。 不是不是。 傅時潯,你是被魂穿了嗎? 皮下什么妖孽,速速現形吧?。?! 阮昭心底都一連串吐槽后,深吸一口氣,望向他,低聲喊道:“傅時潯?!?/br> 因為有梅敬之在旁邊,她也不想說太過分的話,讓傅時潯沒臉,所以她只喊了一聲,提醒他克制,別太得寸進尺。 但有時候這種委婉的提醒,并不會被輕易get到。 傅時潯看向她:“你怎么來這里了?” 反倒是梅敬之突然看向阮昭,問道:“昭昭,不給我們介紹一下嗎?” 阮昭心底冒出不好的預感,一般來說,這時候問這種話,就是有人要作妖。 “該不會這位就是你的前男友吧,”梅敬之見阮昭不說話,倒是自說自話的把傅時潯的身份挑明,還刻意咬重了前男友這三個字。 分明也是在提醒傅時潯,他可沒資格說剛才那種話。 傅時潯輕掀眼皮,冷淡的看著梅敬之:“該不會你就是昭昭現在的上司吧?!?/br> 潛臺詞:你不也就是個上司而已。 阮昭站在中間,正好聽著這兩人在自己旁邊你來我往,實在不敢這么幼稚的話,會出自傅時潯之口。 梅敬之這人行事一向不著邊際,他干什么,阮昭都不會覺得奇怪。 但傅時潯不一樣,他從來都是那副冷淡自持的模樣,能讓他跟個小學雞一樣拌嘴,她不知道該說梅敬之厲害,還是該夸自己有魅力。 “你們兩位繼續吧,我先走了,”阮昭直接甩開兩人往前走。 她轉身往前走,殯儀館的位置靠近郊區,周圍一片山青水綠,連空氣中吹過來的風,都帶著一股初夏清涼的味道。 傅時潯追上來時,她正垂著頭,神色微凝。 “為什么會來這里?”他走在她身邊,步調不緊不慢。 阮昭:“我是因為之前認識的一個人,很久沒有他的消息,沒想到他去世了?!?/br> “你跟梅敬之共同認識的人?嗯?”傅時潯又是那種直勾勾的眼神。 他眼皮很薄,微掀時像兩片薄薄的利刃,筆直看過來時,如同刮在她心頭。 阮昭沒有說話,但傅時潯心底有種說不出的情緒,本來來參加自己恩師的葬禮,他心情就格外低落。這位教授幾乎是他考古生涯的領路人,哪怕年過八十,依舊還在著書論作。 上個月傅時潯見他時,他身體還很好。 可不到一個月,就傳來他住進icu的消息,但最終還是沒有救回來。 誰知在這種時候,偏偏看見阮昭跟另外一個男人站在一起,兩人穿著同樣黑色系的衣服,從大廳里走出來,有種莫名其妙的登對感。 這種感覺讓他心底堵得難受,最終還是沒忍住,追了出來。 跟梅敬之的爭鋒相對,并沒有讓他心頭好受點。 他壓根不在乎梅敬之這個人,他在意的是阮昭的態度,明明對他避之不及,卻和梅敬之出雙入對。 傅時潯第一次,有這種無法把控的無力感。 “是我們都認識的人,”阮昭似乎不想多談這個問題,偏頭看向他:“你呢?又為什么會在這里?” “我們學校一位退休的考古教授去世,”傅時潯平靜道,但平靜的聲音下,有一絲脆弱:“是我的恩師,從我研究生到博士,一直都是他帶我?!?/br> 哪怕后來傅時潯成為北安大學的教授,也是老師一力贊同。 兩人站在樹蔭之下,午后熾燦的陽光從密密實實的枝葉里透了下來,悄然落在他的肩頭,此刻阮昭才發現他整個人看起來疲倦又冷淡,身上有種驅不散的低氣壓。 阮昭突然問:“需要我陪你去嗎?” 老教授的葬禮不像劉森的那樣喧囂又熱鬧,葬禮禮堂里放著沉重的哀悼音樂,不時有年輕人進來,放下手中的菊花,深深的鞠躬后離開。 很多老教授的學生,今天都來了。 阮昭跟著傅時潯進去,兩人緩緩走到靈堂前,她仰頭看著面前的巨幅照片。 這是一位面容慈祥溫和的老者,照片的老人嘴角和眼底都噙著淡淡的笑意,仿佛在看著這些來送自己最后一程的學生。 當他們跟家屬行禮之后,傅時潯上前跟老教授的遺孀說:“師母,節哀順變?!?/br> “時潯,”老人原本哭的已經哭不出眼淚,結果此刻看見老教授最喜愛的學生就在眼前,她聲音再次哽咽:“謝謝你,這兩天你一直忙來忙去。老田昏迷的那陣子,只有你跟他說話的時候,他才有一點反應?!?/br> 老人說著又要哭了出來,傅時潯低聲道:“您這兩天也是的,我聽文軒說您昨天也沒怎么休息?!?/br> 文軒是老教授的孫子,跟傅時潯也熟悉。 這會兒老人也瞧見站在他身邊的阮昭,突然問道:“這就是你之前說,想給老田介紹的那姑娘嗎?” “嗯?!备禃r潯輕聲應道。 “可惜老田沒能瞧見,”老人家這會兒心底更難受,“之前你過來陪他吃飯,你走之后,他一直跟我念叨,說你婚禮的時候,他得當證婚人。這說起來也就才是上個月的事情?!?/br> 世事無常這句話,在生死面前,異常的沉重。 這大半天,阮昭一直陪在傅時潯的身邊,到了傍晚,傅時潯送阮昭出去,到了門口,他看向阮昭:“我還要陪師母他們,就不能送你回家了?!?/br> “沒事,我叫到車了,”阮昭看著他,終于還是說道:“你也節哀順變?!?/br> 傅時潯沒忍不住,抬手摸了下她的頭:“謝謝?!?/br> 原本阮昭沉默的站著,突然轉頭看向傅時?。骸澳愀愕睦蠋熖徇^我?” 傅時潯看著她,嘴角扯出一個小小的弧度,雖然不是笑意,卻格外溫柔:“嗯,老師他知道你?!?/br> 似乎阮昭也想到了什么,她輕聲說:“這位教授,難道就是那位?” “嗯,他就是我遇到的那位考古隊領隊,那時候他已經六十多歲了,依舊還在考古第一線?!?/br> ——考古是為了還原我們祖先來時的路。 傅時潯跟田教授不是普通的師生關系,可以說他走上考古這條路,就是因為看到教授奮力保護文物的模樣。 當初在北安大學跟田教授重逢,傅時潯就打定主意,要追隨他的腳步。 因此他們之間更是如父如子。 想起最后一次跟教授聊天時的模樣,教授看著他,有些欣慰的說:“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不會一蹶不振?!?/br> 剛跟阮昭分手那陣子,傅時潯整個人頹廢的不像話,把自己放在房間里,幾天不出來,抽煙酗酒。好不容易愿意走出來,可是去阮昭家里,發現她連房子都賣掉。 這下他連上課的心思都沒有,在開學之前,直接跟學校請了長假。 當時鳴鹿山項目,還需要他繼續主持,系里自然不會同意他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