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殺 第22節
書迷正在閱讀:星火長明、神官的晉升之路(GL)、銀河墜落、錯嫁(重生)、反派boss擼貓攻略[穿書]、聽說殿下有異能(穿越)、她醒于百年后、主角他爹(穿越)、將軍他不孕不育?(穿越)、穿書后我有了三個廢柴卻權傾天下的jiejie
陸珩緩慢掃視,趙淮家的書房大得出奇,空氣又冷又陰,一看就從不燒炭。屋中擺滿了木架,每個木架高七尺,寬二尺半,有六層木格,每一層格子上都擺滿了精裝書。 陸珩篤定,說:“肯定就在這里,仔細搜,哪怕把這個房子拆了也要搜出來?!?/br> 屋內錦衣衛齊齊抱拳:“是?!?/br> 錦衣衛的暗探以前就探過書房,只不過當時時間緊張,他們匆匆一探,沒找到信息就走了。畢竟京城這么大,沒人敢確保金銀一定藏在何處,暗訪一次無果,他們就將此處從地圖上劃去,趕緊去找下一個地點了。 但是現在,指揮使卻說盯死了就找書房。他們也不知道指揮使哪來的信心,然指揮使發話,沒人敢怠慢,領命后趕緊散開去找。反正書房一共就這么大,一塊磚一塊磚撬,便是只耗子也無處躲藏。 一個校尉敲地上的地磚時,隨口嘟囔了一句:“這個狗官家書倒是多,擺得這么密,都沒法蹲身?!?/br> 陸珩聽到,眉尖微微斂起。他走到書架前,隨手拿起來一本書翻看。這是一套書中的一本,放在精裝禮盒中,封皮是硬的,包裝十分講究,保管的也非常新。陸珩翻了兩頁,突然抬眼,往后面看去。 趙淮家的書架做得很闊氣,能感覺到用的是上好的硬木,每層擺了三行書,兩行沿著木架擺放,一行在中間。這些書都是市面上最貴的精裝書籍,裝裱講究,一套放在一起,外面還有配套的錦盒。陸珩看了一會,將手里的書放下,撥開最外層的東西,看向中間那行被陰影蓋住的錦盒。 能在家里放這么多藏書,按理是愛書之人??墒?,一個愛書之人,會買華而不實的盒裝書,書上毫無翻看痕跡,并且還有一行書被完全擋住嗎? 他隨便挑了一個盒子,乍一拿竟還沒拿起來。陸珩挑眉,臉上已經露出笑:“別找了,這件屋子沒有夾層。把他所有的藏書都打開,他把書掏空了,在里面藏了東西?!?/br> 聽到陸珩的話,所有人大吃一驚。一個百戶用刀柄把書推到地上,一個錦盒被撞裂,里面掉出金黃色的方形條。眾人看了大喜,都立刻沖到書架旁,爭先恐后搬書。 陸珩拍了拍衣袖上的灰,淡淡開口:“斯文點,這畢竟是書。郭韜,拿冊子出來,開始計數吧?!?/br> 錦衣衛把一架架書搬出來,翻開封皮,果然,里面的紙已經被掏空了,換成了黃燦燦的金條。趙淮將書擺在最外層做掩飾,其實下面都是金子,難怪錦衣衛探子來了幾次,每次都無功而返。誰能想到,趙淮沒有用密室、夾墻,而是直接將金子光明正大地擺在外面呢。 錦衣衛搬了一晚上的書,直折騰到天蒙蒙亮,才終于把所有金條拆出來。 陸珩看了眼天色,今夜不必睡了,換身衣服就可以去上朝了?,F在回府恐怕會吵醒她……罷了,他還是去南鎮撫司換吧。 陸珩往外走,走到趙家中庭時,一個少女踉蹌從里面沖出來,嘶啞喊道:“陸大人?!?/br> 陸珩腳步微頓,這片刻的功夫,少女已經撲到陸珩面前。她長發披散,大冬天卻穿著單薄的中衣,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她抬起眼,哀求地看著陸珩:“陸大人,我爹犯了什么罪?” 陸珩心知這是趙淮的女兒,剛才她好像被趙淮夫人藏在身后,那就是趙家嫡女了。趙家罪眷本來被錦衣衛看押在正廳,但是錦衣衛忙著核對趙淮的貪污銀兩,一晚上過去,守衛不免松懈,就這樣被她跑了出來。 陸珩對著少女凄惶無助的眼,絲毫不為所動,道:“你連你爹犯了什么罪名都不知道,就敢來和我求情?” 被看出來了。趙三小姐手指緊縮,完全拋棄閨閣女子的矜持,近乎卑微地求道:“我知道我爹犯了大錯。小女愿不求名分,終身侍奉陸大人,陸大人能不能網開一面,饒我爹一命?!?/br> 趙三小姐被養在深閨,無憂無慮,但并不是沒腦子。父親已經被帶走半個月了,但今夜錦衣衛直接打上門,母親一直安慰她沒事,可是她心慌得不行,本能覺得不對勁。忽然書房那邊的聲音喧囂起來,錦衣衛調動頻繁,低聲說找到了,母親和她的臉色一起灰敗下來。 完了,父親竟然真的貪污,而且被錦衣衛找出來了。母親當時就暈了過去,奴仆一看趙家完了,趁機偷拿東西,好些小妾更是嚷嚷著要放妾。趙三小姐都不知道自己這一晚上是怎么過來的,她被冷風灌了一宿,天亮時分終于明白過來,她要想挽救他們家,只能去求那個人。 ——帶人來查抄趙家的陸珩。 他是皇帝最信任的人,又是這次行動的總指揮。父親貪多貪少,罪行從重從輕,只是他的一句話。 趙三小姐知道自己長得還算不錯,琴棋書畫自認學過幾年。來做客的太太時常打趣要娶她做兒媳,她才十六,已經有許多人家來提親了。只要能打動陸珩,無論用什么辦法,哪怕是她的身體,她也愿意。 趙三小姐說完后,破天荒感到緊張。她有些不好意思直視陸珩的眼睛,但想到生死未卜的父親,又強行打散那些矜持,哀求、卑微、楚楚可憐地看著陸珩。 她耗盡所有女兒家的體面對他說出那番話,可是趙三小姐發現,陸珩臉上的笑竟然沒有變過。 他長了一雙很出彩的眼睛,波光瀲滟,天生含情,比起尋常男人來要精致漂亮的多。明明是笑起來很好看的眼睛,此刻卻絲毫感覺不到溫暖,反而像被一條鮮艷斑斕的毒蛇盯住,隨便一次呼吸都會產生死亡的錯覺。 她心里突地跳了跳。 第31章 條件 陸珩在她撲過來的時候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但他沒想到,這位趙小姐竟然如此豁得開臉。 她以為,只要她放低姿態,他就愿意收嗎? 未免想太多。 陸珩慢悠悠開口:“趙小姐,你乃侍郎之女,千金之軀,豈能做一些伺候人的事?在下愧不敢當,趙小姐請起吧?!?/br> 趙三小姐心里重重一落,他拒絕了。莫非父親的案子已經嚴重到連陸珩都不敢沾染?還是說,他是欲擒故縱,故意打壓她? 趙三小姐橫了心,再次奮力一搏。她拽住陸珩的衣擺角,仰著頭,央求地看著他:“我知道我乃罪臣之女,配不上陸大人。小女有自知之明,絕不奢求任何名分,也不會給日后的陸夫人添麻煩。若陸大人身邊不缺伺候的人,我愿意為奴為婢,在大人身邊做一個燒火丫頭也使得?!?/br> 陸珩笑了,不慌不忙往后撤了一步。趙三小姐感受到細膩的云錦衣料從她手中滑落,心臟狠狠抽了一下。他的速度并不快,但趙三小姐再也沒有勇氣,伸手抓住那片云了。 短短片刻,已經有不少人注意到這里。文弱美麗的落難小姐和一力把她的父親拉下深淵的錦衣衛,素來是議論熱點。以往抄家時,也有不少罪臣小姐、妾室直接被錦衣衛收走的例子,而以陸珩的身份,他甚至都不需要活動關系,只要他稍微表露出些意思,來登記人頭的太監直接就幫他把人從名冊上抹了。 上頭要辦的是官員,女眷發配名單上多一個人少一個人,根本沒人追究。其他人多半覺得陸珩要收了,走路時刻意避開這一帶。一旦陸珩點頭,這位就是陸大人的家眷了,罪臣之女和陸大人的女人,差別宛如天壤。 但是,他們還真錯估了陸珩?;实塾H手將清算趙淮的任務交到他手里,眼看即將成功,若是他在這種關頭收了趙淮的女兒,皇帝確實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責難他,但對他的評價勢必會下跌?;实鄣男湃魏纹渲匾?,這些女人哪來的自信,敢和他的仕途比? 別說趙三小姐只是碧玉之姿,就算長成天仙,也不能嫌害他的前途。 自然,這種話說出來太冷血了,陸珩低頭對趙三小姐笑了笑,說:“趙小姐飽讀詩書,哪里能做燒火丫頭?多謝趙小姐抬愛,但家里meimei正在養病,需要靜養,不方便增添婢女。趙小姐的心意,在下只能辜負了?!?/br> 陸珩說完,轉身便走了,步伐沒有絲毫留戀。后面執勤的錦衣衛發現指揮使竟然拋下那位千嬌百媚、梨花帶雨的趙小姐走了,一時都非常吃驚。 果然傳言說的沒錯,指揮使真的不喜歡女人吧。 陸珩沒理會趙府里暗流涌動,他的差事已經完成了,后面這些人如何處置,會經歷什么命運,都和他沒關系了。至于那些無聊的猜想,陸珩理都懶得理。 只有野獸才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情愛于他不過茶余飯后的調劑。美人再美,還比得過權勢滔天,大權在握? 陸珩心里輕輕嗤笑了一聲。因為趙三小姐,他不免想起另一個女子來。他忍不住猜想,如果今日的人換成王言卿,她會怎么做? 如果是王言卿那張臉楚楚可憐地求他,或許陸珩猶豫的時間會長一點。但是,他終究不會心軟,王言卿也不會用自己的身體做價碼懇求男人。 她會想辦法改變,至少減輕趙淮的罪名。趙淮只是一塊探路石,一個小小的禮部侍郎,哪里值得皇帝和錦衣衛大動干戈呢?如果她足夠聰明,就知道往上攀咬。 趙淮妻女拿出來的證據足夠有說服力,學生的家眷,總不會陷害老師吧?若她真能拿出東西,皇帝說不定會網開一面,饒趙淮一條命。以后無法做官,至少能回鄉安度晚年。 可惜了,王言卿沒有生在趙家,趙家,也不會有這番造化了。 陸珩悠悠嘆了一聲,舉步,邁出趙府門檻。從此往后,禮部侍郎趙淮,在京城中便成為歷史了。 陸珩去南鎮撫司換了朝服,騎馬去午門候朝。早朝是件體力活,往往寅時就要在宮門外等,在寒風中站一個時辰,等到卯時敲鼓后,文武百官列隊去奉天門上朝。年輕人都吃不消,別說年邁體衰的老臣,所以皇帝為了表示對近臣的體恤,在端門內建立了專門的朝房,供候朝待漏的臣子在此取暖、休息。 錦衣衛有專屬的直房,陸珩下馬后直接去了右闕門。直房里其他錦衣衛已經在了,看到陸珩,紛紛站起來行禮:“陸大人?!?/br> 昨夜的動靜那么大,全城人都知道陸珩又辦了大案。就是不知,這回是哪幾戶人家栽在陸珩手里。 直房內按照品級落座,官職高的人座位舒適寬敞,其他人只能排在后面,還有些人排不到位置,只能站著。站著都還算好的,他們好歹有一個屋檐可以遮風避雨,外面那些官位低微、說不上話的臣子,只能站在寒風里等候。如今已至歲末,在凌晨的冷風里站一個時辰,可不算輕松事。 陸珩坐下喝茶,一盞茶見底,直房門從外面推開,陳寅來了。陸珩放下茶盞,站起來給陳寅行禮:“陳都指揮使?!?/br> 陳寅瞧見陸珩,臉上的寒氣更重了。他淡淡掃了眼陸珩身上的衣服,說:“聽說昨日,趙淮招了?” 陸珩垂著眼睛微笑:“陳都指揮使消息果然靈通。圣上天威浩蕩,趙淮招認,自是理所應當?!?/br> 陳寅定定看了陸珩一眼,陸珩維持著笑意,紋絲不動。陳寅被陸珩喂了個軟釘子,雖然生氣,卻也不能再問了。 皇帝都不知道的事,陳寅卻要搶先,豈不是嫌自己命長? 陳寅冷著臉落座,陸珩不緊不慢,坐在陳寅下手,繼續喝自己的茶。時間滴滴答答過去,很快,上朝的時辰到了,直房內的臣子陸續往午門走。陳寅不想再看陸珩那張臉,連句場面話都懶得說,猛地起身,用力推門走了。 等陳寅出去后,陸珩才終于放下那盞他喝了一個時辰的茶,慢悠悠起身。他出門后,正好撞到翰林直房的人。幾個大學士正你謙我讓,看到他出來,都停了停。 陸珩主動給幾位閣老問好:“楊首輔,張次輔,諸位閣老?!?/br> 楊應寧看到陸珩,臉上的笑淡了淡,依然從容不迫地開口:“陸指揮僉事。前段時間怎么沒見你上朝?” 陸珩早有準備,不慌不忙道:“我向皇上告了假,去保定府查案,前兩天剛回來。勞煩楊首輔記掛了?!?/br> 楊應寧當然不是記掛陸珩,他巴不得陸珩不要回來呢,怎么會惦念他?楊應寧擔心的是陸珩在保定府耍了什么花招,要不然趙淮明明都交待好了,為什么會突然反口? 楊應寧仔細打量著面前這個年紀足以做他孫子的年輕人。是他小瞧了陸珩,他以為將京城安排好就萬無一失,沒想到,陸珩竟然跑到保定破局。雖然楊應寧至今也不知道,陸珩在保定府看似正常查案的行程底下,到底又安排了什么。 陸珩對楊應寧伸手,一副尊老愛幼、謙遜守禮的晚輩模樣,道:“首輔,該上朝了,請?!?/br> 楊應寧無論年紀上還是資歷上都足以做陸珩的長輩,他也不客氣,甩了下袖子,負手從陸珩面前經過。張敬恭跟在后面,陸珩看到張敬恭,眼中笑意加深,依然溫和有禮道:“見過張次輔,次輔大人請先?!?/br> 張敬恭意味不明地盯了陸珩一眼,斂袖走了。陸珩把這幾位閣老一一送走后,才慢條斯理收回手,朝午門走去。 御道兩側已經站滿了官員,深紫、朱紅、靛藍各色官服混跡在一起,像一幅打翻了的大染盤。隨著陸珩一步步走過,兩旁竊竊私語的官員俱是一停,隨即垂手避讓,無聲分出一條道來。 文官在左,武官在右,勛戚這一班位次又稍前于武官。陸珩在自己的位置站好后,稍微抬眼,便留意到不遠處傅霆州正陰沉沉盯著他,看目光恨不得將陸珩碎尸萬段。陸珩想到此刻還在他家里沉睡的卿卿,專門迎上傅霆州的視線,對他挑眉笑了笑。 傅霆州看到陸珩張揚中帶著挑釁的笑容,拳頭攥緊,要不是此刻還在上朝,他都想過去朝那張臉上揍一拳了。 然而傅霆州越生氣,陸珩就越愉悅。他一夜沒睡,但絲毫不見疲色,反而神采奕奕,眼角眉梢是壓抑不住的飛揚。 五鳳樓上傳來鼓聲,百官按照次序,依次步入掖門。眾人停在金水橋之南,現在沒有人敢動了,傅霆州也不再盯著陸珩。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端正儀態,等候圣駕。 前方傳來鞭鳴,文武官員分別過橋,位列東西兩班。他們又等了一會,鐘鼓司奏樂,皇帝到達奉天門,落座御座。再次鳴鞭后,鴻臚寺長長的唱喏聲響起:“入班?!?/br> 陸珩隨著眾人走入御道,對上方掩映在重重傘蓋、團扇之下的明黃色人影行拜叩之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br> 禮畢后,早朝才算真正開始。鴻臚寺照例稟報謝恩的官員,皇帝懶得一一覲見,打發官員自行去午門外行禮。隨即邊關奏報,如今到了年末,需要提防邊患,通政司念了邊關奏本,皇帝如往常一般警醒了一通后,便到了早朝最緊要的部分。 朝參官奏事。這才是上朝真正的重頭戲。 今日奏事格外壓抑,吏部在奏朝賀的事,眾臣雖然聽著,但目光不斷朝陸珩的方向游移。等吏部官員奏罷,陸珩出列,說道:“臣有事啟奏?!?/br> 沒有人左顧右盼,但全場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陸珩身上。上首,傳來太監長長的唱喏聲:“傳?!?/br> 陸珩上前,行禮說道:“禮部侍郎趙淮招認,曾為一己私利,收受張永、蕭敬賄賂。臣昨夜已在趙淮家中搜出黃金五千兩,銀票一萬兩,地契及田莊共兩千五百畝?!?/br> 陸珩說完后,風聲似乎靜了靜。隨即,上方傳來皇帝的聲音:“此事可當真?” 陸珩將袖中的折子呈上,說:“這是臣整理出的趙淮貪污名冊,請圣上過目?!?/br> 太監從御臺上跑下來,從陸珩手里接過奏折,雙手送到上面?;实劢舆^,看了一會,合上時臉上已然帶了怒色:“趙淮身為三品大員,竟敢貪污枉法,勾結太監,侵占耕田,這是完全不將祖宗的規矩看在眼里啊?!?/br> 洪武皇帝這輩子最恨當官的,對地主、貪官、太監深惡痛絕,明令太監不得參政。趙淮家里搜出來東西對于在朝官員來說,當然不能說少,但也沒有多到讓人意外,可是皇帝一開口就將趙淮的罪名定了,條條正中洪武皇帝的忌諱。 臺下官員肅然,他們都明白,皇帝把調子定這么高,這是要發作大的了。短暫的寂靜后,文官班中傳來一聲咳嗽,張敬恭出列,拱手說:“皇上,趙淮任禮部侍郎,既不主事也不掌權,怎么敢勾結內宦呢?臣懷疑,趙淮之所為,皆是有人指使?!?/br> 一語激起千層浪,有張敬恭開頭后,其他文官也次第開炮,硝煙味馬上濃郁起來。但這些和陸珩沒什么關系了,他慢慢走回自己的位置,肅容垂手,臉上畢恭畢敬,心里已經走起神來。 他很明白自己的作用。他是一柄刀,負責為皇帝排憂解難,在皇帝需要罪名的時候把罪名拋出來。至于罪名如何定,有誰獲罪,那就是張敬恭的事情了。 陸珩漫不經心聽完后半場罵仗。這群文官是真的能罵,站在寒風中唾沫橫飛罵半個時辰,竟然都不覺得口渴。終于,皇帝的忍耐也到達極限,他沉下臉,正罵得忘乎所以的言官見狀趕緊收聲,退回隊列。內侍上前,唱道:“有事起奏,無事退朝?!?/br> 無人應話,早朝終于能告一段落,鴻臚寺官員唱“奏事畢”,清脆的鳴鞭聲傳來,皇帝起駕回宮。等圣駕走后,文武百官才悄悄松一口氣,陸續往外走去。 龐大的隊列散開,逐漸成為三三兩兩的小團體。陸珩轉身才走了兩步,就被背后一個聲音叫?。骸瓣懘笕??!?/br> 陸珩回頭,看到傅霆州陰沉著臉朝他走來。陸珩嘴角淡淡勾起笑,問:“鎮遠侯有什么事情嗎?” 傅霆州停到陸珩身前,連面子情都懶得做,直接問:“陸大人沒什么話對我說嗎?” 陸珩含笑反問:“鎮遠侯想聽什么?” 還裝傻,傅霆州深吸一口氣,盡量平靜地問:“月初家妹在西郊受襲失蹤,至今已十六天,下落不明,音訊全無。陸大人手眼通天,不知道陸大人是否有家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