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殺 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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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所以他想享齊人之福,討你回去做妾?!标戠褡约憾寂宸约?,他可真是個編謊的人才,這一套說辭時間、邏輯樣樣吻合,甚至連傅霆州的反應也能解釋。傅霆州也不是傻子,陸珩知道沒法避免王言卿和傅霆州見面,干脆先行一步詆毀傅霆州的形象,等他的信譽在王言卿這里完全崩塌后,就算傅霆州拿出再多證據,證明他才是王言卿的養兄,王言卿也不會信了。 陸珩心里嘆服了一會,握緊王言卿的手,說:“別想他了。你坐車一整天,應當累了吧,快回去歇一會。我先去南鎮撫司看一眼,等晚上回來陪你?!?/br> 王言卿點頭,乖巧地收回手,目送陸珩離開:“二哥,你快去忙吧。路上小心,早點回來?!?/br> 陸珩走出很遠,回頭,還能看到一道瑩白色的影子立在廊下,察覺到他的視線后還對他揮了揮手。陸珩淡淡笑了笑,轉身,大步朝外走去。 陸珩趕到南鎮撫司后,里面的人都要急瘋了。郭韜一看到陸珩,長松一口氣,連忙迎上來:“指揮使,您總算回來了。今日首輔又派人來施壓了,趙淮還是不肯說,怎么辦?” “其他人呢,問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沒?” 郭韜連忙把這段時間的經歷刪減精煉,報告給陸珩聽。陸珩大步從南鎮撫司走過,等郭韜報告完時,陸珩也走到了他辦公的宮殿:“趙淮不是個有膽量的人,他敢這樣挑釁,多半有人給他傳了準話。呵,他們一個個倒有骨氣的很,但是他們想清名流芳,也得看看我允不允?!?/br> “指揮使,接下來我們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維持原樣?!?/br> 郭韜一怔,險些沒跟住陸珩的腳步:“什么?” 陸珩掀開衣袍,坐到座椅上,不耐煩地松了松袖子上的護甲:“一切舉動都維持不變,該餓他就餓他,該嚇唬他就嚇唬他。這樣一來,他肯定以為我們只有這幾招,翻來覆去使喚,可見拿他沒辦法。越恐嚇他,說不定他越得意,就讓他張狂下去?!?/br> 郭韜皺著眉,心想這又是什么折磨人的新法子?郭韜試探地問:“讓他張狂,然后呢?” 陸珩放下袖子,一雙琥珀色的眸子似笑非笑看向郭韜:“然后,就可以宰肥羊了?!?/br> 郭韜見陸珩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心里的石頭終于落地。指揮使這樣說,那便必然有辦法,郭韜不再煩惱,抱拳后就去安排。他剛走出兩步,被陸珩叫?。骸鞍牙卫锬菐讉€人的資料整理一份,戌時前拿給我。主要整理趙淮的?!?/br> 郭韜停住,一臉驚訝地看向陸珩。趙淮等人的底細指揮使再清楚不過,為何還要看書面材料?而陸珩又看了他一眼,暗暗加重語氣:“還不快去?” 郭韜如夢初醒,趕緊應下。陸珩算上趕路和在保定府停留的時間,共離京九天,九天說長不長,但在錦衣衛這樣的多事之地,已足以積攢下許多公務。 陸珩揀著重要的公文處理,即便他速度飛快,等回過神時,外面天色已經漆黑了。趙淮等人的生平履歷已經送來,陸珩大概掃了一眼,將不適合給王言卿看的部分挑出去,用火燭燒掉。他燒了十來頁紙,總算滿意了。陸珩隨手翻了翻剩下的公文,都是些再耽誤幾天也沒關系的,他便心安理得合上卷宗,往屋外走去。 陸珩出去時,南鎮撫司的人都奇怪指揮使今日怎么走得這樣早。陸珩沒理會那些窺探的視線,從馬房牽了自己的馬,踏著夜色回府。 陸珩回府后,主院果然亮著燈。這次他不會再大驚小怪了,徑直朝亮光處走去。 王言卿下午回來后睡了一覺,起來后沐浴更衣,換了身衣服,精神頭十足。她自己沒胃口,便坐在屋里等陸珩一起用飯。她聽到外面有動靜,立刻放下東西,起身往門口走去。 陸珩剛走近,正好看到王言卿提著盞燈,從房間里面掀簾子出來:“二哥,你回來了?!?/br> 第28章 貪污 冬夜冷肅,寒風呼嘯,夜幕看不到邊際,黑壓壓的令人心悸。在一片深沉的黑暗中,一個女子提著燈,掀簾而出,驚擾了一地嚴霜,黑暗像潮水一樣從她腳邊退去。 世界都是黑沉沉的,唯獨她身邊帶著溫暖和光亮。她看到陸珩時眼睛自然而然漾起笑意,柔聲說:“二哥,你回來了?!?/br> 陸珩的心在這樣的寒夜中似乎也融化了一瞬,臉上不知覺帶出笑意:“你怎么沒披衣服就出來了?外面冷,快回去?!?/br> 王言卿怕來不及,沒有罩披風,只穿著室內的家常衣服就出來了。王言卿說:“只有兩步路,沒關系的?!?/br> 陸珩攬住她的肩膀,強行帶著她轉身,將她推回屋內:“只有兩步路也不行,很多病根就是這樣一點點積累出來的?!?/br> 陸珩和王言卿回到屋內,他看了眼飯廳,問:“你還沒用飯?” 王言卿將燈籠交給侍女,上前來幫陸珩解斗篷:“我下午睡前吃了幾塊點心,醒來后沒胃口?!?/br> 陸珩的斗篷大而重,王言卿得用力抱著才能不讓斗篷墜地。她將領子上的碎雪粒拍開,仔細折疊下擺,陸珩看到王言卿的動作,說:“不用疊了,交給丫鬟就行了?!?/br> 王言卿搖搖頭,依然將斗篷對折疊好,整整齊齊放入侍女的托盤中。他們兩人到八仙桌邊坐下,丫鬟輕手輕腳上菜、撤食盒,王言卿提起茶壺,用水燙了下杯子,這才倒了盞熱茶,放到陸珩身前,問:“二哥,梁榕的案子順利嗎?” 陸珩手握住茶盞,緩慢說:“自然順利,已經送去讓陳都指揮使復核了,如果都指揮使沒有意見,這樁案子就可以定了?!?/br> 陸珩口中的陳都指揮使是陳寅,也是從興王府跟來的舊臣,是錦衣衛最高負責人,總管錦衣衛。王言卿悄悄瞥了陸珩一眼,小聲問:“二哥,這畢竟是陳大人曾經敲定的案子,我們私自重查,真的沒關系嗎?” 陸珩笑了,慢條斯理轉動茶盞:“查案能者居之,這確實是一樁冤案錯案,平反有何不可?安心吧,這些事我心里有數?!?/br> 王言卿見狀,便也不再說了。她發現二哥雖然時常笑,但遠比那些板著臉的黑臉大漢可怕多了。他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和手段,鋒芒畢露,蠢蠢欲動,才二十二歲,就敢公開挑戰他的上級和前輩們了。 這樣的人,王言卿不知道該欽佩他膽大心細,還是該擔心他過剛易折。 陸珩喝了盞茶,身體差不多暖過來了,才開始動筷。這頓飯還是按王言卿自己的口味安排的,她咬了兩口菜,發現陸珩夾菜的次數非常平均,每一碟菜基本都夾一樣的次數。她輕輕咦了一聲,問:“二哥,這些你不喜歡嗎?” “沒有?!标戠穹駴Q,反問道,“你怎么這樣問?” “我看你夾菜的次數都一樣,像刻意算過,還以為你不喜歡?!蓖跹郧渥?,認真道,“是我疏忽,忘了問二哥喜歡什么?!?/br> 陸珩搖搖頭,淺笑說:“不用管我,我并未有心算數,只是習慣了?!?/br> 王言卿輕輕偏頭,覺得很稀奇:“這還能習慣?” “小時候父親為了磨我的性子,讓我學下棋,慢慢的就習慣注意身邊的數字。其實沒什么分別,你不用在意?!?/br> 別說,陸珩這種人,一看算數就很好。王言卿好奇問:“二哥如果天生對數字敏感,那打葉子牌豈不是很厲害?” 陸珩聽到笑了,慢慢點頭:“也算能取巧吧。不過我很少玩這些?!?/br> 王言卿完全能理解,陸珩要是真用心,算牌一定非常厲害,誰和他打都打不過,久而久之,自然沒人愿意和他玩了。王言卿說:“葉子牌不過一樣閑暇時的消遣,二哥有更重要的事情做,自然不會在這些東西上浪費時間?!?/br> 王言卿說著給陸珩盛了碗湯,陸珩接過,似笑非笑睇了她一眼:“在我面前,沒必要說這些奉承話?!?/br> “哪里是奉承話,明明是實話實說?!蓖跹郧湔f完,臉色微正,問,“還沒問二哥喜歡吃什么,以后我讓廚房安排飯菜,也好知道分寸?!?/br> 她還是鍥而不舍想迎合陸珩的口味,陸珩想了想,說:“我沒什么偏好,你按自己喜歡的安排就好。非要說的話,我更傾向口味淡一些的飯菜?!?/br> 王言卿頷首,默默記下:“也對,二哥祖籍安陸,自然喜歡清淡的?!?/br> “倒也不是這個原因?!标戠衩蛄丝跍?,慢悠悠說,“因為口味淡的菜,不容易下毒?!?/br> 王言卿聽到無奈,嗔怪地看向陸恒:“二哥,你又開玩笑?!?/br> 陸珩對她笑了笑,并未反駁。王言卿看著陸珩的表情,嘴邊的笑容一點點變淡。 她意識到,陸珩是說真的。王言卿知道陸珩疑心重,可是,他竟然連在自己家里都不能放心嗎? 王言卿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剩下半頓飯吃得安靜無聲。兩人次第放下碗筷,陸珩等王言卿在盆中洗了手,用帕子擦干后,才起身往梢間走去:“卿卿,你隨我來,我有些東西要給你看?!?/br> 王言卿應了一聲,快步跟在陸珩身后。兩人在羅漢床落座,都不需要吩咐,屋里的丫鬟撤下八仙桌上的杯盞,進來調亮了燈光,福身行禮后就悄聲退下,出去時還自發關好了門窗。王言卿看到這番陣仗,心里也打起鼓來:“二哥,是很機密的東西嗎?” “不算?!标戠裾f,“一些資料而已。這是涉嫌貪污那幾個文官的生平履歷,這個趙淮是頭目,你來看看?!?/br> 王言卿接過陸珩遞來的名冊。這些冊子是臨時裝訂起來的,每一冊寫著一個人,最厚的那本扉頁上寫著“趙淮”。王言卿最先拿起趙淮的看,她翻了一會,問:“他因為什么貪污?” 王言卿失去記憶,對官場的認知可謂一片空白,饒是如此她都能看出來這位趙大人平步青云,仕途極順,假以時日入閣也是囊中之物。這樣一個官場得意、前途無量的人,為什么會卷入受賄呢? 陸珩隨意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刀不落在自己頭上,誰都覺得自己可以幸免。正德朝的太監張永、蕭敬為了私利,暗中給朝中機要位置的大臣送禮,好讓他們開方便之門。趙淮,便是被賄賂的要臣之一?!?/br> 王言卿緩緩點頭,原來如此。她問:“數額大概有多少?” 陸珩伸出手指,王言卿看到,試探地問:“五千兩?” 陸珩微微一笑:“確實是五千兩,但卻是黃金?!?/br> 王言卿倒抽一口氣:“這么多?” 陸珩臉上卻不以為然,這算什么,趙淮充其量只是個開胃小菜罷了,真正的肥羊還沒上呢。王言卿再次翻看手中的冊子,瞬間覺得紙張沉重起來。 王言卿明白了這個案子的性質后,又從頭細細研究趙淮的生平,她一頁頁看,問:“光黃金都有這么多,想來其他白銀、珠寶也不會少。這些東西很占地方,恐怕并不好藏吧?!?/br> 陸珩細微頷首,臉上意味不明。這正是困擾他們的地方,錦衣衛監察百官,遍地都是探子,對朝中大臣的家底門清,甚至連他們床幃里的事都有數?;实垡恢倍贾老旅嫒素?,在朝為官,哪個不貪污?錦衣衛就是皇帝的眼睛和刀,太平無事時替皇帝捏著百官的把柄,一旦皇帝需要了,就將擋路的人從棋盤上掃下去。 趙淮便是一枚過時的棋子,可是,張永送的很隱秘,錦衣衛空知道數額,卻并不知道趙淮將錢藏在哪里。 貪污這種事情就和捉jian一樣,沒把正主捉到床上,就不算犯錯。陸珩不怕得罪人,但他必須掌握了贓款的位置才能突擊,要不然一旦撲空了,那就是他被發落了。 尤其現在他還在風口浪尖,陳寅、傅霆州、楊應寧,都在盯著他。 陸珩輕輕嘆了聲,說道:“沒錯。貪官藏錢,古往今來不過那幾種法子,復壁,夾墻,密窖。然而我派暗樁進趙淮家里找過,臥室、書房、花園沒有找到金銀,墻壁里也沒發現夾層。去趙淮老家的人回來,同樣一無所獲?!?/br> 錢不在自己家里,也沒運回老家,那還能在哪里呢?王言卿陷入沉思,陸珩等了一會,慢悠悠說:“現在有兩個可能。一,趙淮家里還有其他密室或者地窖,我們暫時還不知道;二,他把錢藏在外面,我們在他身邊找,自然怎么都找不到?!?/br> 王言卿看著手中卷冊,慢慢搖頭:“我覺得不會在外面,應該還在他身邊,至少是一個他時常能看到的地方?!?/br> “哦?”陸珩不動聲色,問,“卿卿為什么這樣說?” “看他的童年經歷,猜出來的?!蓖跹郧鋵⒂涊d著趙淮家庭的一頁指給陸珩看,說,“他年少失怙,由母親撫養長大,上面有兩個jiejie。讀書時雖然有家族奉養,但日常生計還靠母親、jiejie織布。在這種環境中長大的人偏軟弱,容易對女性長輩形成依賴,就算成年后仕途通順彌補了他的自信,他也絕不會成為一個膽大果決、敢于冒險的人。他這種看似剛硬實則軟懦、童年還有缺錢經歷的人,不會放心將錢財藏到外面的,他一定會收在身邊,最好是一個他時時刻刻都能接觸到的地方?!?/br> 陸珩沒說話,但眼睛中笑意盎然:“卿卿都沒見過趙淮,怎么知道趙淮的性格?” “猜的?!蓖跹郧鋵没貋?,說,“人雖然各有各的想法,但在相似環境中長大的人,往往都有類似的行為??匆粋€人的家庭出身、生長環境、人生經歷,大概能猜出這個人的性格。我按照趙淮的思路想,反正如果我是他,絕不會放心把好不容易搜刮來的錢財交托于別人?!?/br> 陸珩終于笑了出來,眸光像細密的網一樣籠罩著王言卿,緩緩道:“我也這樣覺得,所以著重盯著他的家,但就是找不到?!?/br> 王言卿合上書,假想自己是一個年少失父、家境貧寒、全靠族人接濟,偏偏讀書還十分優秀的男子,等他發達后,會把錢財藏在哪兒呢?她嘗試想了一會,腦中空茫茫的,有一種無從下手的感覺。陸珩看了一會,不緊不慢問:“卿卿,你想到什么了?” 王言卿嘆氣,如實看向陸珩:“二哥,現在信息太少了,我想不到?!?/br> “不急?!标戠癜醋⊥跹郧涞氖?,說:“你還沒有見過趙淮,哪能光憑腦子想出來呢?這里是趙淮家里的地圖,你慢慢看,等準備好了和我說,我帶你去見趙淮?!?/br> 王言卿點頭應好,她說完咬了咬唇,有些欲言又止。陸珩不動聲色,問:“怎么了?” 王言卿抬頭,緊張地看著陸珩:“二哥,如果我問不出來,白白耽誤了你們的時間,怎么辦?” 陸珩失笑,無聲握了握她的手背,說:“沒關系。本來這就是我的事情,沒有你,我也要審問他們。你是來幫我忙的,又不是欠了我。不必給自己太大壓力,安心準備,不要在意時間?!?/br> 王言卿小幅點頭,陸珩見天色不早了,就送她回房。雖然陸珩說不用在意時間,但王言卿還是夜以繼日看起資料,對著趙淮家的地圖,一盯就是一天。 王言卿加緊研究資料時,陸珩這邊也遇到點麻煩?;实劢o他留了半個月,如今眨眼十天過去。陸珩沉得住氣,其他人倒一個個冒出來了。 陸珩從宮里出來,在左順門遇到陳寅。陸珩看到來人,神色不變,微微垂了眼睛給陳寅行禮:“見過陳都指揮使?!?/br> 陳寅見到陸珩,笑了下,道:“是你。許久沒見,我如今看你都有些生疏了。你什么時候從保定回來的?” 陸珩笑容依舊,像一個謙遜守禮的后輩般,有問必答:“昨日?!?/br> “昨日才回來?!标愐L聲音嘆了聲,緊盯著陸珩,道,“怎么走了這么久?這種關頭出京,看來圣上交給你的貪污案,已經有眉目了?” 皇帝還沒催呢,他們一個個就迫不及待了。陸珩笑容更深,眼尾微彎,襯得那雙桃花眼越發晶瑩瀲滟:“多虧圣上信任,臣自當竭盡全力,為君分憂?!?/br> 陳寅眼中的神情更冷了,膽子不小,竟然敢當著他的面挑釁?陳寅和陸珩不一樣,陸珩無論什么時候都維持著無懈可擊的笑意,但陳寅心情不痛快,臉上的表情自然而然就冷了下來。陳寅盯著陸珩,無形施壓,陸珩也始終半垂著眼睛,看起來遵從謙卑,但眉宇間沒有丁點害怕。 陳寅都氣笑了:“原來竟是我小瞧了你。有些狗不止敢攀咬外人,一不小心,連自己人也得防著被咬了手?!?/br> “不敢?!标戠癫懖惑@,說道,“還得仰仗陳都指揮使指點。陳都指揮使如果怕狗,那在京城可要小心了。畢竟,皇城腳下,最多的就是無主的野狗?!?/br> 陳寅冷冷瞪了陸珩一眼,轉身往宮里走去。陸珩停在左順門口,等陳寅走遠了,才不緊不慢轉身,從容朝外邁步。 陳寅罵他是狗,那又有什么用呢?總好過陳寅這種無主的狗。 說白了,內閣,翰林院,御史臺,哪個人不是皇帝手中的走狗呢?一旦有人不聽話,皇帝只需要松開韁繩,有的是蒼蠅沖上來將其撕碎。 京城那么多人想給貴人當狗還輪不上呢。陸珩并不在意陳寅的威脅,只要他完成皇帝的任務,做一柄合格的刀,他就算得罪再多人皇帝也不會在意。相反,如果他的刀鋒不再鋒利,刀尖不再能精準指向皇帝想要的方向,才是真正大難臨頭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