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6)
虧得他昨天晚上還設想了一大堆能夠讓這個人接受的應對方式,誰曾想對方居然起來之后就那么干脆地丟下他,自己起來了。 前一天晚上才過,今天又一大早就想干什么的人才不正常吧?! 看了面前的人一眼,君言疏面無表情地將煎蛋放到了對方的碟子里,拿著自己的那一份,轉身走出了廚房。 這是和他鬧脾氣了? 尹建修略微偏了下頭。 應該只是單純的害羞。 輕聲笑了一下,尹建修感到胸口有種從未有過的滿漲感。 這種感覺,應該稱之為滿足或者也可以說是,幸福。 我的要求低頭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早餐,尹建修不由地笑出聲來,原來這么低嗎? 天邊的云彩被染上金色的霞光,路邊種著的桂花樹上也能看到繁密的金色花朵,每一寸空氣都彌漫著這個時節馥郁的馨香。 將車開入停車場停好,尹建修拔下車鑰匙,轉過頭看向邊上的人:要分開上去嗎? 他知道有些人并不喜歡被一同工作的人,知道自己正在和同事交往的事情。尤其在對方是比自己更高級的上司的情況下。 星海出版社的工作氛圍很好,但這并不代表這里并不存在那種,喜歡在人背后說閑話的貨色。 本來沒有考慮過這方面的問題,被尹建修這么一問,君言疏反倒變得有些猶豫起來。 倒不是擔心自己會因為這件事而被人說些什么,只是他無法確定,在一個星期之后,這個人對待他是否還會是現在這個態度如果答案是否定的,出版社的人卻又都在這之前知道了他的關系,或許會對這個人造成一些影響。 盡力為別人考慮,減少會給別人添麻煩的可能性這是這么多年以來,一直刻進了他的骨子里的習慣。 事實上,就連君言疏自己,都有點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樣養成現在這種性格的。 他可以對特定的人更任性一點嗎? 想到林禹曾經說過的話,君言疏望著眼前正等待著自己回答的人,微微張開了嘴唇。 我可以,他有點緊張地蜷起了手指,和你一起上去嗎? 當然,尹建修有點好笑地湊過來,在他的雙唇上親了一下,你就是想讓我抱你上去都可以。 倒不如說,他更希望能這么做。 只可惜,這個人顯然不可能給他這個機會。 直到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來,尹建修都還沒能壓下上揚的嘴角。君言疏對自己展現出的接納的態度,讓他覺得連吸進肺里的空氣,都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甜味。 然后他就看到了剛剛才發到他這邊來的新入職員工的資料檔案。 大抵是事情安排得太急,人事部甚至都沒來得及提前對他進行通知。 看著屏幕上那張自己在出版社樓下,見過好多次的臉,尹建修深深地吸了口氣,終于還是沒忍住,推開椅子站起來,大步朝君言疏所在的辦公室走去。 他走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恰好看到一個在出版社掛了名的高層,正領著人走了進去。 平時連出現都很少出現的人,突然在上班時間走了進來,自然一下子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君言疏也在邊上的人的提醒下,抬頭朝那邊看了過去。 然而,他的目光卻只在那個據說是出版社的老板的親戚的人身上停頓了幾秒鐘,就落在了跟在對方身后的人身上。 一如記憶中那樣俊朗的五官,深褐色的眼睛中滿是玩鬧一般的漫不經心,在看到君言疏的時候微微彎起,帶上了些許盯上了獵物一般的銳利。 葉宇飛? 愣愣地看著那個站在門邊的人,君言疏陡地就有些無法確定,眼前的這一切是不是又是自己哪個混亂的夢境了。 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了,副總編都介紹了什么,他一個字都沒聽清,只有這最后的一句話,落在耳中字句分明,君言疏,接下來這段時間你稍微帶一下他。 我以為往我手底下調人,是需要經過我同意的。尹建修的聲音擊碎了那恍惚間的不真實感,君言疏有點愣怔地朝他看了過去。 臨時招聘的沒能通知到位是我們的問題,笑呵呵地承認了錯誤,年紀看著比尹建修要大上許多的中年人不急不緩地說道,但最近往我們這兒投稿的人不是越來越多了嘛,早就有人說過人手不足的問題了不是? 接下來招的人都是會先讓他們來和你見一面的。說完,他又補上了一句,算是說明自己并沒想真的得罪對方的意思。 第37章 尹建修沉默了下來。 他也知道自己在這種時候不管再說什么, 都不可能改變葉宇飛加入編輯部的既成事實了。 估計對方就是料到了這一點, 才故意越過了自己, 讓上頭的人來安排這件事。 要是提前知道, 尹建修怎么都不可能同意讓葉宇飛過來。 轉過頭, 盯著邊上偏著腦袋,瞧好戲似的看著自己的人看了好一會兒,尹建修才再次出聲:那我親自來帶他。 刻意加重了親自兩個字, 他看向葉宇飛的視線當中, 也帶上了幾分警告的意味。 原本做好了再勸上幾句的中年人,顯然沒有想到尹建修會說出這樣的提議來, 不由地愣了一下。 要是自個兒帶來的人是真心想干這一行的, 能得到總編的親手提攜和教導,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大好機會, 可人葉宇飛明顯就不是沖著這個來的。 否則的話,也不會一上來就指定了自己要跟的老師了。 不用勞煩總編了, 不等他開口說話, 一邊的葉宇飛就自己開口了,我覺得現在的老師挺好。 葉宇飛向來是不耐煩那些藏在話里的機鋒的, 這么一句話丟出來, 就差沒指著尹建修的鼻子讓他別多管閑事了。 追自己的媳婦兒關他這種外人什么事兒是不? 看到尹建修不由自主地沉下來的臉色,葉宇飛翹起嘴角, 笑得更是張揚。 當初這個人天天來出版社樓下接君言疏, 是很多人都看到的, 只是尹建修居然會摻和到這兩個人的關系里頭去, 卻是沒什么人知道了。 畢竟就算今天他們是一塊兒上來的,只這么一次,也說不明不了什么。 這會兒不少人都忍不住朝君言疏看了過去,隔壁桌的人甚至都直接小聲問他是怎么回事了。 可君言疏根本就沒有想過,自己真的能在現實當中再碰上那個人,更不可能回答得了這個問題。 不常來這邊的高層不清楚之前的事情,但從尹建修和葉宇飛之間那帶著火藥味的態度當中,卻也看出了點什么。 新人不好高騖遠,腳踏實地是好事,只是在這種事情上,他也不可能去多說什么一個不小心,可是指不定會把兩邊都給得罪了的,只能笑呵呵地打著圓場,不過工作嘛還是少把自己私底下的情緒帶過來的好。 就是不知道這句話,到底是說給誰聽的了。 又笑著和兩人說了幾句,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他也不在這里久留,轉過身出了辦公室。剩下的,就不是他該管的事情了。 少了個在中間緩沖圓場的人,葉宇飛和尹建修之間的氣氛一下子就尷尬地沉默下來。兩個人站在原地,一個都沒動彈,辦公室里的其他人也都沒敢說話,目光悄悄地在兩個人身上來回地打著轉,還不時地落在了坐立難安的君言疏身上。 都繼續自己手上的工作吧,最后還是尹建修先開了口,打破了這份讓君言疏感到格外難熬的沉寂,既然來了,就好好做事,視線在顯得有些無措的人臉上停留了片刻,落在了身前的葉宇飛身上,你的老師應該也不愿意把時間浪費在一個只會添麻煩的人身上。 到底是顧慮君言疏的心情,沒有把話說得太過,尹建修又隨意點了幾個人吩咐了幾句,就轉身走了出去。 并不是因為那個人的樣子而感到生氣或者嫉妒,他只是需要稍微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緒。 傻愣著干什么,小聲的話語傳入耳中,君言疏愣了一下,轉過頭看向邊上平時沒有太多交流的鄰座,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從中聽出了一點恨鐵不成鋼的味道,趕緊追上去??! 像是驀地從睡夢中驚醒一般,君言疏幾乎是下意識地就站了起來,想要追上離開的尹建修。 然而,葉宇飛卻明顯不可能放任他無視自己的存在。 一把抓住了從自己身邊經過的人,葉宇飛壓下了心中在見到這個人對尹建修表現出的特殊態度之后,升騰起來的煩躁與嫉妒,朝他扯開一個笑容。 我剛來,很多事情都不懂,說著一些剛入職的新人都會說的話,葉宇飛卻絲毫沒有表露出新人該有的謙遜姿態,以后還得多麻煩你教我了他停頓了一下,俯身湊到了君言疏的耳邊,壓低了聲音開口,老師。 心臟不受控制地重重跳動了一下,那些本以為被壓在了心底最深處的記憶一下子就跳了出來,讓君言疏根本無法掙開對方抓住自己的手。 在極短的時間內生出的感情本就需要花費幾倍甚至幾十倍的時間去消磨。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君言疏的想法,葉宇飛嘴角的弧度不由擴大了幾分。他看了辦公室里那些把視線都集中到這邊的人一眼,嘖了下舌,直接拉著人走了出去。 被扯得踉蹌了兩步,靠著葉宇飛手上傳來的力道才穩住了身體,君言疏看著大步走在前面的人,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這個人的時候,對方那根本不給自己拒絕機會的強硬態度。 或許是在那之后,這個人都表現得太過貼心,他甚至都有些忘了對方性格當中的這一部分。 在胸口翻騰的情緒太過復雜,君言疏一時之間都有些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在這個人面前,擺出什么樣的態度。 直到被葉宇飛拉著走進了廁所的隔間,看著他將內側的搭扣扣上,君言疏才猛地意識到了眼下這種狀況的不妥。 你想干、干什么?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已經松了開來,君言疏卻一點兒都沒有感到放松下來。 聽到君言疏的話,葉宇飛輕聲笑了一下,轉過身朝對方走了過去。 狹小的隔間里沒有多少能夠躲避的空間,君言疏只后退了兩步,后背就直接貼上了木制的隔板,再沒有躲避的余地。 就這么擔心我對你做什么嗎?抬起手貼上身前的人的臉頰,葉宇飛感受著對方那無意識緊繃起來的身體,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那還真是擔心對了。 捏住君言疏的下巴抬起他的臉,葉宇飛直接垂頭吻了上去。 熟悉的、與記憶中毫無二致的,能夠令指尖都顫栗起來的甘美滋味。 他不由地加深了這個吻,像是要將這段時間以來的猶疑與不安都發泄出來似的。 君言疏條件反射地抬起手抵上了葉宇飛的胸膛,卻被對方特有的那股煙草味蒸得有些發暈,好半晌都沒有辦法用力將人推開。 而他的這種遲疑與猶豫,對葉宇飛來說,卻是再好不過的鼓勵與邀請。 將君言疏按在隔板上,親吮到對方喘不過氣來,葉宇飛才有些意猶未盡地放過了他。 一個星期太短了,控制不住地又在面前的人的嘴唇上啄吻了一下,葉宇飛低笑著開口,再給我更長的時間怎么樣? 什么? 有些愣怔地仰著頭看著眼前的人,君言疏有點弄不清楚自己此時到底是什么樣的心情。 他曾經許多次期待過這個人再次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可那些幻想的場景當中沒有哪一個是現在這樣的狀況。 君言疏甚至有點說不上來,自己現在是不是應該感到高興。 怎么不說話?見眼前的人只是傻呆呆地看著自己,沒有一點其他的反應,葉宇飛挑了下眉,拿指尖蹭去他眼角泌出的生理性的淚水。 這個人親一下都能流眼淚,做起來的時候肯定哭得更加厲害。 腦子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些不可訴諸于口的幻想來,葉宇飛又低頭啃了一下君言疏的嘴唇,稍微緩解下自己沒法將腦子里想的事情實施的難熬。 我略微張開雙唇,君言疏卻不知道自己在這種時候,應該說點什么。 這個人擁有之前兩人之間那些事的記憶這一點毫無疑問,可對方不知道游戲的存在,那些記憶,又會變成什么模樣? 看到君言疏的樣子,葉宇飛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還從來沒有在什么事情上,像現在這么有耐心過。 如果是道歉和解釋又或者是拒絕的話,就不用說了,安撫似的蹭了蹭君言疏的鼻尖,葉宇飛放柔了聲音,我說過,你盡可以拒絕我,推開我,和我分開。 而他,會重新將對方,一點點地拽回自己身邊。 可、可是君言疏想要說話,然而他才剛開了個頭,葉宇飛卻直接打斷了他:沒有什么可是。 除非你真的能讓我徹底死心葉宇飛這么說著,低頭在君言疏的下嘴唇上輕咬了一口。 除非這個人真的徹底地對他表現出厭惡,表現出排斥,連看他一眼都會生出嫌惡的情緒 否則他低聲笑了起來,這就還在我們約定的范圍里。 他就不可能這樣放手。 第38章 君言疏張了張嘴, 卻有點不知道自己能說什么。 他不敢說自己對眼前的這個人, 有著深入骨髓的了解, 但他很清楚, 現在不管他說什么, 對方都不可能就這樣打消原先的念頭。 如果葉宇飛真的是那種會聽進別人意見的人,當初和君言疏的那七天相處,從一開始就不會發生。他更不可能會出現在這里, 絲毫不顧慮君言疏的心情, 以現在這樣的身份,強硬地擠入他的生活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