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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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妖怪的傲慢也好占有欲也罷,夜晚的陸生顯然和白天的性格不同,他頑固且堅定的認為,奴良組的首領只能叫奴良,這是他們祖輩三代的基業,奴良陸生說完重要的事,隨后提了一點黑川和花開院的事情,但是奴良滑瓢的心思卻不在花開院身上。 而是 你說你給自己找了一個家教老師啊,哦哦,陸生真的長大了,居然這么乖巧懂得努力學習了。 陸生努力解釋:只是一時的借口。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奴良滑瓢說著站起來捂著耳朵噠噠的往外走,我們家陸生要有家教了,一定能考個好成績吧,這是欣慰啊。 喂喂,爺爺? 陸生伸出手,還想做最后一次挽留。 奴良滑瓢自說自話的走出屋子,然后探回頭,明天帶我見見你的家教老師吧,順便談談工資的事情。 這個人和妖怪住在一起,想必也能接受我們家的情況吧。 黑川接到了奴良陸生的電話,對方十分歉意的詢問是否真的可以做老師,當然沒時間啦,畢竟黑川要給永吉老師打工,但是奴良陸生在對面電話里面講商量酬金的事情,那就沒有什么不能商量的了。 照照鏡子,理理領帶,喜右衛門給黑川打了一個響指,當然沒打成,好了,讓我們為你的第二份工作而歡呼,一定要好好準備哦,畢竟四代目的老師應該工資很高嘛。 一人一貓約好領了日結工資以后就去餐館里面吃飯,為此喜右衛門高興的喵喵叫。 吃東西不花錢,誰不開心呢。 順著奴良陸生給的地址下了車,看到對方穿著家常服站在車站左邊,好像在等他,有了奴良陸生引路,兩人很快到了奴良宅子,好一個妖氣彌漫的地方,怎么了老師?奴良陸生停下。 黑川搖搖頭,奴良是大戶人家啊。 是一片荒宅而已。陸生努力解釋。 剛剛進門黑川就看到了嘁嘁喳喳的聲音,是人類啊,又來一個人類,別說話,這是少主的老師。 奴良還是第一次把奴良組的妖怪帶給一個普通人看,手腳不知道要放那里才好。 這些就是,嗯,我的家人。 兩人走進了大宅,遠遠看見半敞開的和室,一個小老頭坐在里面,身前擺著一張黑色矮幾,走近了,小老頭起身來打招呼,那姿勢正好做到彎腰站起,眼睛微微上抬,但卻像是時間靜止了一樣,那幾秒的時間里,奴良滑瓢無法移動,他的目光無法從那張熟悉的面孔上移開。 爺爺? 陸生的叫聲驚醒了滑瓢,滑瓢看見家教一邊不變的笑容,嘴角一絲弧度都沒有下落,好像完全不認識他一樣,不禁懷疑這個人真的是江戶的那個人嗎,還只是長得相似,他讓陸生去其它房間暫時休息一會兒,微笑道:我和老師有事情說。 陸生離開。 和室拉門關上。 微醺的光透過煙黃色的紙門,落到疊席上,滑瓢不知道說些什么開頭好,他這種活了好多年的老妖怪竟然也有啞言的時候。 你 不等奴良滑瓢繼續掙扎試探,黑川見到這個老熟人,很快給了個三連:見過熟悉你猜的對|、?? )。 你承認的那么快干嘛,給人一點心理準備啊。 第104章 貍貓老父母 奴良的大宅有一種少見的舊時光。 幾百年以前, 太陽升起了, 種地的人邁進田地, 太陽落幕了, 他們便扛著鋤頭往家走, 日子是一天一天過;江戶城的町人可能會緊張點,擺在道路上的時鐘每隔三個小時敲響六下,于是還在慢悠悠磨洋工的匠人知道該加緊手里的動作, 日子是三個小時三個小時的過。 現在的人生活要更快一點。 五分鐘成為表盤上的基本計時單位, 時間精細到秒,咔咔咔咔指針轉動,時間過去了。 這間昏黃的和室里沒有鐘表,沒有時間走動的聲音,黑川看向天邊的太陽快要落到墻壁的黑色磚瓦上,閃耀的好像黃金,他才意識到已經和奴良滑瓢說了好長時間的話。 奴良滑瓢說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黑川是怎么把奴良組的妖怪誆到了東海邊,黑川則要解釋自己當時真的算錯了方位。 又說德川幕府的時代, 奴良組幾次搬家,先是搬到京都,以為這里會變成新的興盛之地, 后來又搬到了江戶城, 建了一間大宅院開始安居。 當時的江戶城只開發了靠海灣的一部分土地,奴良滑瓢挑了東邊一塊荒草萋萋的地方,雇傭了木匠瓦匠和鐵匠,這些工人看不見妖怪, 因為主家常常不出現而議論紛紛,卻沒想到奴良滑瓢就坐在屋檐上抽煙斗。 聽到有人說話壞話了,奴良滑瓢掀起一塊石瓦砸了下去,嚇得工人以為是神靈發怒,再也不敢說什么。 奴良大宅修建好以后,奴良滑瓢揣著煙斗在江戶城里面亂逛,黑川受雇傭祛除妖怪的時候,到是有幾次看見奴良滑瓢裝成客人在里面混吃混喝。 被發現了也不要緊,奴良滑瓢抹抹嘴巴,指著黑川說,我是和他一道來的。 于是那家的主人半信半疑的請他繼續吃飯。 黑川又問起珱姬的事情,當年珱姬的治愈系能力和不死藥的功效有些相似,黑川也見過珱姬幾面,奴良滑瓢沉默許久,搖搖腦袋不再說話。 不多時走廊里傳來腳步聲,陸生的mama若菜端著一個碟子進來,上面擺放著招待客人的小食,她不像是已經生育了一個孩子的模樣,好像少女一樣天真,她好奇的看看黑川,然后微微屈身:您就是黑川老師嗎,我的孩子就交付給您了。 黑川還禮,若菜離開之后,奴良滑瓢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一個圍棋盤,有拿出黑白兩個棋盒,眼神示意黑川來下一盤。 奴良閉著眼睛在棋盤上倒出一捧棋子,說五個一組,讓黑川猜剩下的棋子是單是雙,黑川也閉著眼,猜單。 奴良睜開眼,從棋盤上的棋子中不斷撥出一組一組的棋子,每組五個,直到剩下的棋子不足一組以后才停下。 棋盤上還剩下三個棋子。 是單啊。奴良說,他把黑色的棋子讓給黑川,然后說:又是你先。 幾百年前的江戶還是太小了。 只要黑川還在江戶城里面走動,奴良還住在這里,兩人無意間總能碰上一回,若是閑來無事就會擺出一盤圍棋。 黑川在運氣一道上好像被福神眷顧,每次猜棋子的時候,總是能猜中最后的數目。 黑川下了第一個黑子,十分中規中矩的下在了飛星上,就是圍棋盤上的那九個黑色小點,統稱為星或者飛星。 一般圍棋老師教導小學生的時候就會說,不知道下在哪里你就下在星上好了,黑川和奴良下了好多次棋子,次次都像小學生一樣掛在飛星上。 黑川這邊落子,那邊滑瓢也開始下棋:我倒是想不出來你我之間誰勝多輸少了。 畢竟我們常常下不完一盤棋。 因為黑川不守規矩,他偶爾下下棋,但是對于勝負得失不怎么看重,常常發現另有好玩的東西,就撇下棋盤離開了,所以說跟他這種人一起常常要生氣,若是發火,他又不明白為什么要生氣。 但是黑川的記性不錯。 每次和滑瓢下棋的時候,都會把上一局沒有下完的棋局重新擺上,這樣斷斷續續竟然也下完了兩三局。 果然奴良滑瓢說完,黑川似乎想到了什么,說:我還記得那個棋局。 隨著滑瓢點頭,他們清理了棋盤,重新將江戶時沒有下完的棋局重新填上。 過了這么久,你居然還記得。 黑川微微皺眉,認真盯著棋盤,畢竟在這上面下了費了很多苦工夫。 當然記得。 人的記憶里是有限的,黑川常常這樣想,如果他的大腦里面裝了太多無關緊要的事情,而有趣的東西很少,那么他的生活該多么乏味,所以該記得的東西他記得,不該記得的,自然有它們自己的去處。 面對重新擺起來的棋盤,滑瓢說:說起來我和你下棋的時候,常??匆娨粋€青年人。 他經常穿著質地精細的和服,站在樹下一言不發的看我們下棋。 黑川還沒有說話,只見滑瓢又說:那段時間真好啊,一切都慢悠悠的。 不過,世間好物不長久,彩云易散琉璃脆,現在想想也都是鏡花水月。一轉眼,珱姬走了,陸生也這么大了,我常常想,未來會是怎么樣的呢。 滑瓢按下一枚白子,如果陸生沒有擔當起奴良組的重任,向罪惡的道路上一去不復返該怎么辦? 如果他罪惡滔天。 犯下逆天大錯。 如果他心懷惡念。 與世為敵。 我該如何是好? 滑瓢的手指遲遲沒有從那枚白色棋子上移開:黑川你呢,你要怎么辦才好? 哎? 黑川抬起頭,好像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神思好像依舊困在棋局里,面容一派懵懂,那是一種純然而冷漠的神情,好像上位者在說我死后,哪管它洪水滔天時的倦怠。 哦。這個啊。 和我有關系嗎? 他低下頭,點點棋盤:該我了,滑瓢。 滑瓢假裝無事的抬手,繼續和黑川你來我往的下了起來,像他們這種活了很久的存在其實話說很像七八十歲的老大爺,說著說著很容易滑到子孫輩上,說說兒子多么厲害,孫子多么有為。 于是黑川順勢問道:令郎呢,去出差了了嗎。 死了?;盁o語凝噎。 還是被第一任妻子捅死的。 這個黑川是真的不知道,于是他十分歉意:抱歉,我不該問這個。 于是他說,令孫雖然年少,但是有成事之氣,想必未來必定能將奴良組發揚光大。 滑瓢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怎么了?黑川小心試探。 盡管夜晚的陸生不想放棄奴良組,但是白天的陸生可不是這么想。 這么一說 滑瓢一抬眼,就看見黑川用一種你真是晚景凄涼啊的神情看他。 這個話談不下去了。 奴良陸生不知道爺爺和黑川老師說了什么,反正一個下午轉眼間就過去了,傍晚的時候還是若菜小聲提醒,奴良滑瓢才想起這是孫子的家教老師。 于是陸生有了一個小時的時間來重新認識這個人。 滑瓢什么都沒有告訴他,只是讓他好好跟黑川學,將來也要考上東大哦,滑瓢在兩人身后說。 聽到這話陸生腳下一滑,東大這么容易考上嗎。 進了陸生的房間,這里的一切都是古式的。 白天的陸生還是有些靦腆,十分客氣的拿出課本請教,老師是歷史專業的嗎? 還沒有選定,目前在教養學院學習基礎知識。 基礎知識什么什么? 數學,物理,化學,生物 志向報歷史專業也要學這些嗎? 是啊,黑川發出靈魂疑問,到底是為什么呢。 黑川不能說是第一次當老師,他在本州島島上東南西北遷移的時候曾經做過寺子屋的老師,就是傳說中的幼童啟蒙老師,只當了幾個月而已,不過在現代還是第一次。 他先考慮了陸生對知識的把握,然后劃出薄弱塊,再進一步考察,陸生學的還不錯,可能混了兩個種族的血,發揮了各自的優良基因。 監察功課的時候,陸生順便問起了大學的事情,畢竟他也已經是高中生了。 黑川:將來要報什么專業嗎? 陸生:這個還沒有考慮過,可能會選擇國際關系之類的?哈哈,只是感覺人類和妖怪之間的關系很復雜,比世界上的人種難題更難解。 陸生繼續說:我無法光明正大的在所有人面前,說出我是奴良組總大將的孫子,未來的三代總大將。 妖怪,不能堂堂正正的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即使我們曾經也是屬于這片土地的生靈。 將來的話 還是希望能做一個純粹的人,不用夾在兩個世界里面左右為難。 哦。 黑川可有可無的點點頭。 陸生問:奴良宅里面的妖怪都不贊同我的想法,老師也認為我懦弱嗎? 黑川抬起筆在本子上畫了一個箭頭,一個人做下某種決定,并且能夠承擔這個決定的后果,那就不是懦弱,哪怕是在戰場上面逃跑這種會被武士道精神鄙夷的行為,只要他能接受迎面而來的唾罵和其它人的驅逐,并且能夠過好自己的生活,依舊不是懦弱。 他敲了敲桌面,不過是不想為無關的人死去而已,不是很正常嗎? 但是這個人在逃跑以后,發現他的朋友疏遠他,親戚鄙夷他,愛人唾罵他之后產生了后悔的感情,認為自己不該逃避并且十分迫切的想要挽回,同時心想我當時要是死了該多好,我一般認為這種行為是懦弱。 黑川在箭頭上面打了一個叉號,做下一個決定,無法承擔起這個決定產生的后果,因而產生逃避的思想。 這是我理解的懦弱。 陸生有些似懂非懂,畢竟他不是搞思想的,也沒有和黑川一樣在江戶城里,幾十年幾十年的和一個文藝青年討論什么是生,什么是死,什么是責任,什么是人類的基礎。 但是他覺得自己該努力思考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