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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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個男孩生長的太快了。 昨天還剛剛可以爬,第二天就能走路,這些尚可以用微笑來面對,但是一天一變化的身高真的好像是妖怪一樣。 阿紫的父親和母親單獨呆在臥房的時候說起這件事,還是忍不住心驚,感嘆:果然是妖怪的孩子啊。 兩人對視一眼,相顧無言。 成熟的大人尚且可以遮掩面孔上的不安。 小孩子就要直接很多,每次這個孩子出門的時候,就會迎接很多不善的面孔,這些面孔還很幼稚,但是惡意已經赤裸裸的流露出來了。 小石子或者惡意的言論已經成為家常便飯。 無形的冷落和排斥也是常理之中。 惡鬼之子。 這是他最常聽見的名字。 以及這具身體的父親,一個和妖怪生子,犯下瀆佛罪行的邪僧。 盡管不少人認為禪師是有神奇法力的僧人,但是也有另一半人相信這是一個破戒而犯下瀆佛罪行的邪僧。 阿紫從雪澤那里趕回家里,聽見仆婦閑聊時說出這種不負責任的話,當下非常生氣,盡管嚴厲斥責了說出這種風言風語的仆婦,但阿紫還是前往孩子的住處,十分鄭重的說:那是一個非常好的人。 孩子抬起眼睛看她,紅色的瞳孔好像火焰在燃燒。 他是一個非常好的僧人,盡管很少說話,像你一樣安靜,但是他總能關心每一個人,好吧,說每一個人這種話太下妄言了。 但是他就是那種,會平等的看待每一個人的那種僧人。 沒有戲謔,玩弄,或者瞧不起。 你看,他做到了大部分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3. 富士山腳下的城池里。 黑川正在一棵柳樹下下棋。 和他對弈的是一個五十三歲的老人,在這種人均壽命四五十的戰國時代,這種年齡已經可以說長壽。 因為結婚早生孩子也很早的緣故,老人最小的子孫都已經可以滿地亂跑。 這戶人家很歡迎黑川,剛來的時候老人把他的十幾個子孫拉出來,一一詢問,法師,這個和佛有緣嗎?可以當僧人嗎? 寺院有很多土地可種,又不用服兵役和繳稅,當和尚可是一個熱門職業。 為了在這里蹭飯吃,黑川當然會說有緣分。 吃完飯之后空閑下來,就可以和老人下下棋。 他已經和阿紫說過,如果孩子可以自由行動的話,就讓他帶走好了。 阿紫沒有說什么,只是吩咐他在城里面安靜等候。 三個月前黑川和大友來這座城的時候,城里還因為今川和北條家交戰而緊張兮兮的,現在聽說雙方已經聯姻,并且創建了非常友好的合作伙伴關系。 這座城也變得寧靜。 一顆石子落在他腳下,黑川抬頭看過去,什么也沒發現。 但這種事情不會突然出現,他和老人說了兩句,希望自己能獨處。 老人非常寬容的點頭離開,留黑川一個呆在柳樹下。 黑川再看過去,卻看見不遠處的墻角下冒出一個白色腦袋,好像是小孩子的。 黑川沒理會,他開始收攏桌面上的棋盤,說是棋盤,不過是木頭雕刻成的方塊和不同顏色的石子而已。 又一塊石頭落在他腳下。 好像在希望他過去。 黑川轉過頭,單手扶著腦袋,開始重新整理棋盤。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和一個小孩子置氣但是他想,有話要說的話,可以直接站在他身前。 當然不是因為這個小孩子可能是他先祖的緣故,就算是他先祖又有什么關系呢。 分明沒什么關系吧。 心里在碎碎念,但是黑川一點都沒有展現出來,風輕云淡的無事人一樣。 算了。 萬一真是他先祖呢。 和先祖置氣也太沒有理由了。 黑川剛要抬著僧衣站起來,就看見那個白色頭發的小孩子已經走到他身前,手里拿著一塊瓷碗的碎片。 他有一雙紅色的眼睛,好像安靜燃燒著的火焰。 兩人都沒有說話。 咳咳。 自覺年齡稍微大一點,應該擔當起某種責任的黑川清了清嗓子,決定來一個十分敷衍和湊合的開場白。 卻看見那個孩子拿起瓷片,用鋒利的邊緣在手臂上劃了一刀。 他們叫我,惡鬼。 血冒出來。 因為我是鬼怪的孩子。 這種方式的滴血認親嗎? 倒是很新穎啊。 黑川拿過那孩子手里的白瓷,在手臂相同的位置劃了一刀。 我叫黑川芒見。 黑川來自于一位女士,而芒見則來源于我被人丟在芒草里還是個嬰兒的時候。 兩人的傷口同時愈合。 這是他的直系親屬。 好像他們兩個天生該有某種關系似的。 第57章 銜尾蛇 黑川和阿紫告別, 把身上的銅錢給她, 阿紫搖了搖頭沒有收, 而后仔細吩咐他, 好好照顧孩子他和我們這里的人不一樣。 不一樣嗎? 黑川回頭看小孩, 發現小孩子低著腦袋,只能看見他淺淺的發旋,這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孩子, 除了特別安靜以外, 黑川想不出還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不過為了讓阿紫放心,黑川還是點點頭答應,只是在離開的時候,阿紫突然說:我知道你是第一次當父親,但是你應該抱抱他,至少也要摸摸他的腦袋我知道初次成為這個身份的時候,人人都會驚慌一下,我父親也是如此, 但是你得學習你得學著表達愛意,至少不能在孩子割破手臂的時候你也照著做。 阿紫說了又長又麻煩的一大串,黑川聽著聽著走了神, 他看向一側路過的父子然后學著對方, 把這個小孩放在自己的肩上。 敷衍的朝阿紫揮了揮手,我會學的,你回去吧。 他拍拍小孩子的背,說:道別吧。 小孩輕輕掙扎了一下, 黑川無比順從的松開手,小孩子從肩膀上跳下去,好像野獸一樣四腳著地,姿勢自然流暢,小孩走到阿紫跟前,輕輕抱了一下阿紫,好像在說:再見。 小孩抱完阿紫之后,又來到黑川身邊,這次他伸手拽了拽黑川的袖子,黑川彎下腰,又把他扛到肩頭,這次是真的要離開了。 他朝阿紫揮揮手,轉身離開。 轉身的時候黑川看到小孩子在朝后看,似乎在看阿紫的位置。 十分不舍的樣子。 黑川也覺得阿紫是個很好的姑娘,至少不是任何人都能輕易收留一個孩子并把他撫養長大的。 于是他問:我也覺得阿紫很好,如果你不舍得的話,留在她身邊也沒什么,我是說 他的話沒說完,那個小孩就伸手拽緊了他的后領,有點勒喉嚨,黑川停頓了一下沒有繼續說下去。 一直到出城,小孩的手都沒有從后領上拿下去。 黑川覺得自己知道這個小孩在想什么。 可能和赤鹿蓮一樣在被窩里偷偷哭,就是想讓他不負責任的爸爸mama帶他回家。 但這只是成長期的陣痛而已。 很快快得好像一眨眼這種痛苦就會消失不見,就和赤鹿蓮一樣,再也沒有提起過自己的父母,也像東京兒童養護設施的任何一個小孩一樣。 而黑川則是要加快這個過程。 他買齊了干糧和水,帶著小孩上了富士山,重新踏上商隊來時的那條路,他記得發現那塊rou的深坑就在附近。 不過路途只走了一半天就黑了,黑川不得已找了地方歇息,然后他發現小孩子穿著很單薄的衣服,緊緊抱著雙臂瑟瑟發抖,小孩沒有出聲說什么,也沒有提過任何要求,看樣子他打算靠抖發熱,在叢林里面過一夜。 黑川吩咐他爬上樹,林子里面有野獸他可不想小孩子被吃掉。吩咐完以后,黑川起身去其它地方撿稍微干燥一點的樹枝。 往常他一個人在樹林里面過夜的時候,從來不往回看或者在樹上刻什么記號,因為沒有必要,走到哪里就算哪里,他總能過的很好,但是這一次不同,如果不刻記號的話,他肯定會迷失在樹林里面或者說,丟掉回去的路,連小孩一起丟掉。 只不過沒走五分鐘,身后就有很輕的腳步聲跟上來,好像捉貓貓一樣,每次黑川回頭那道腳步聲就會立刻消失還能有誰呢? 出來吧。 黑川對著空蕩蕩的森林說,幫我拿柴。 心里有一種使用童工的小小愧疚感,不過很快消散。 小孩的白色腦袋從樹梢后冒出來,他跳了下來,三兩步走到他身邊小孩又長大了一點點,該說不愧是rou的化身嗎? 兩人抱著樹枝回到休息地,黑川搭起架子,在上面吊了一個小碗,然后用水泡開干糧,大概過了十五分鐘,香氣冒出來。 他在做飯這方面手藝還不錯。 稍稍用石塊蓋上火堆,黑川把碗取下來,涼了涼又遞給小孩。 這是他第一次和一個只到他腰高的小孩在森林里面過夜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做。 不過幸好這個孩子非常乖巧,好像能隨時融化在空氣里面一樣安靜,他接過碗,吹了幾口氣,然后便咕咚咕咚喝下去,喝完之后打了一個嗝,吐出一口熱氣。 他把碗放過來,抬眼看了一下黑川。 不過黑川正在用樹枝撥弄火堆,沒有看見孩子的眼神。他在想晚上過夜的事情。 身上的僧袍出自今源寺,質地非常好,最適合修驗師這種常年在山間奔波趕路的修行者,晚上可以搭在身上當被子蓋。 看了看天色,月上樹梢,林間的蟲子就開始安靜。 他解下僧袍,遞給小孩,說:蓋在身上。 沒有讓黑川不耐煩的推讓或者其它什么話,孩子接過來,順從的蓋在身上,就靠在火堆旁稍微明亮的地方睡著了。 黑川有點冷,他打了一個噴嚏,然后對著火堆盤腿坐起來,用手臂支著腦袋,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大概睡了兩三個時辰,靛紫色的天空微微發白,各種各樣準備吃蟲子的鳥和被鳥吃的蟲子重新開始一天的活動,嘰嘰喳喳的聲音響起,黑川就在這樣的環境中醒來,不過他已經習慣了。 黑川動了動腿,他這種身體藏著大秘密的非人,當然不會因為長時間不活動而血液不流通什么的,不過他好像碰到了什么。 他看過去,發到一個蜷縮著的身體緊緊靠在腿側,身上蓋著自己的僧衣。 這小孩睡相夠差的。 隔了這么遠都能蹭過來。 火塘里面還有一點火星,黑川用樹枝挑了挑,重新點燃,又在上面打起鍋煮了一頓飯,小孩子聞著香味爬起來,直勾勾的看著熱水沸騰的鍋。 吃完之后我們去一個地方。 天色已經大亮,黑川撲滅了火塘里面的余火,對小孩子這樣說。 你知道我叫黑川芒見。 黑川走在前頭,跟身后的小孩子說話,身后沒有聲音回答,但是黑川已經想到小孩非常安靜的點了點頭。 你也知道我的名字是怎么來的。它代表了我的出身和過去,以及是怎么第一次和人類接觸的。 不是在醫院里,也不是在家里,更不是在許許多多的家人的陪伴下。 只是在一個芒草很多的田地里面。 這個世界上的芒草很多,像我這種被丟掉的小孩子也很多所以沒什么好抱怨的,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有父母沒有也不過是常態而已。 你明白嗎? 黑川轉過頭,看向小孩,那個小孩抬起腦袋直勾勾的看向他,從兩人接觸的第一面,對方沒有用什么親密的稱呼叫他,甚至沒有開口和他說過話。 黑川也是如此他沒有用任何可能誤導小孩子的行為,因為他會立刻,馬上將真相告訴小孩子小孩一定會非常高興的知道自己的身世,因為黑川當初也是那么的高興。 所以呢? 這是小孩第一次開口,聲音磕磕絆絆,好像不常說話的樣子。 只是告訴你真相而已。黑川站住,十分平靜的告訴小孩,他們等會兒要去小孩的真正的出生地點不是城主府,也不是什么亂七八糟的禪師和妖怪。 他不過是路邊撿來的一塊rou,差點害的他和大友和尚差點掉腦袋,然后這塊rou又突然變成了小孩子,又莫名其妙的成為他的直系血親。 黑川認為再小的孩子也有自己的判斷能力,把真相說出來,不為了所謂的溫柔隱瞞什么,是最好的。 就像是,這個世界本來就很殘酷,不過是提早展現真面目一樣。 黑川往前走,順著商隊的路徑找到了那個深坑,那依舊是一個被開鑿過的石坑,商隊的破壞痕跡還留在這里。 黑川跳了進去,站在坑底,對小孩說:這里就是你的出生地。 小孩沒什么反應,只是垂下眼睛,好像在看他又好像在看深坑,黑川爬上來,拍拍滿是灰塵的雙手,好了,我們走吧。 他說了一聲,但是身后的小孩沒有反應,黑川轉過頭,發現小孩扶著石壁慢慢的滑進去,蹲坐在坑底,縮成小小一團,雙臂緊緊摟著自己。 喂。 黑川喊了一聲。 小孩子低著腦袋,背朝他,不肯理會。 哎,我的祖宗。 黑川嘆氣,重新跳下去,一手把小孩子扛起來如果小孩已經成年,然后告訴黑川他要在這個坑里面待個十年八年修行練習,那么黑川肯定不會打擾他。 而不是這種報復性的傷害自己,好像他們當初剛剛見面那會兒,為了試探什么而用瓷片劃破手臂一樣。 小孩猛烈的掙扎起來,他力氣很大,黑川松開手以后小孩跳到了地上,黑川想要靠近,小孩從地上撿起一塊石子,扔到他腳下,你走。 噠。 那個小石塊撞到地面又反彈了出去,黑川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