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爐香 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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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說什么來著,果然損人不利己吧,然后過繼給下一個冤大頭? 占地位置好又怎么樣,有些樓盤站在黃金地段,但依然生意蕭條,關門大吉,這種風水布局是做不順的。 “你再四周看看,有沒有其他發現?” 唐起舉著手機,沿著金井繞了一圈,周邊僅僅堆著拋出來的黃土和砂石,并無異常。 “你繼續往前走吧?!鼻睾陶f完,咦了一聲,順手摘下一張貼在龔倩月頭部的鎮尸符,細看之后,發現符尾用朱砂寫著兩個極小的字,有些糊了,秦禾仔細辨認,“人牲?” 唐起走在迷霧里,時不時查看路況,沒聽明白:“你說什么?” 她把所有鎮尸符都翻出來看:“這些鎮尸符的底端,都寫著人牲兩個字?!?/br> “人生?” “人類的人,犧牲的牲?!?/br> 唐起心頭一顫:“是人祭吧,我記得應該是《禮記》有載,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后禮。那個時期,殷商為祭祀祖先鬼神,慣以活人為祭品,考古學家在許多出土的甲骨卜辭中窺知,王公貴族常常用人為祭牲,與牛羊犬豕這些牲畜同用同埋,所以稱作人牲?!?/br> 秦禾同樣也想到了殺人祭祀這一關竅,但沒唐起解說的這么有根有據。 但上下一結合,她悟道:“祭祀鬼神?所以這棟樓開西南坤門,乃鬼門,又在停車場開五鬼路,然后把龔倩月填進地基,是為了祭祀五鬼位?” 所以龔倩月是被獻祭的祭品? “為什么要用這種法子祭祀?”放在幾千年前,存在很多這種殘忍離譜的做法,尚且解釋得通,但是當今社會,怎么還會有人這么做?且敢這么做? 唐起只覺難以置信。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1-06-01 09:46:09~2021-06-02 09:39: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袖蘿 10瓶;凰燼 5瓶;jeniferrr-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1章 秦禾那頭一陣窸窸窣窣的翻動,起初她跟唐起說起過,猜測蠟燭里面的燭芯,是一道引魂符,并非捕風捉影,她有仔細觀察,冒頭的燭芯為黃紙,卷裹而成,并非市面上那種棉線編制的燭芯。 秦禾摸出手術刀片,拆出來,對準刀柄卡槽,微微用力卡進去,這是平常用以解剖或給遺體整容修復的工具,很利,她駕輕就熟,切開其中一根蠟燭,將燭芯取出,小心翼翼的展開。 確實是一道符,但不是引魂符。 符頭上有兩個字,豎著寫“社神”,下面配祭文。 秦禾左看右看,再切了一根蠟燭,展開來,符文一致,她有點迷惑,低喃:“祭祀土地神嗎?” “什么意思?” 秦禾把自己的發現說了一遍,告訴他:“社神就是土地神?!?/br> 唐起卻驀地想到什么:“你有沒有聽過剝皮楦草?” “剝皮聽過,楦草……” 唐起接話:“傳說是明朝法律《大誥》中的一種酷刑,但有待考證,”唐起也是在學業煩悶時,隨便翻閱過一些傳奇看來解壓的,“就是把貪官的人皮扒下來,里面填充稻草,做成“皮草囊”,懸掛在土地廟旁示眾,因此民間有的百姓把土地廟也稱為‘皮場廟’?!?/br> “如果說,這棟爛尾樓,就是一座皮場廟?!鼻睾坛烈鞯?,“那在皮場廟執行扒皮之刑,理應祭祀社神?!?/br> “可皮場廟扒的是貪官的皮,”唐起揪住這個切入點,“龔倩月呢?” “貪官不就是貪欲?誰沒有貪欲呢?”秦禾聲音低下去,若說她之前還對唐起的話感到懷疑,那么現在,她已經可以篤定了,“何況這剝下的人皮是張貞觀輿圖?!?/br> “可……”唐起驀地駐足,因為他又看見了那塊半埋在地上的板磚。 一而再再而三,難免心生古怪。 于是唐起蹲下身,卻發現這塊磚石前后并無被他踢過的痕跡,難道這種石塊埋了好幾處? 他與秦禾一說,后者道:“你把這塊磚挖出來?!?/br> 唐起掰了兩下,沒掰動,土埋得緊實,他便在周邊撿了塊廢鋼筋,再轉回來,卻見那抹黑影覆在了磚石上。 這玩意兒一直跟著他。 唐起心頭打怵,問秦禾:“真要挖???” “嗯?!?/br> 唐起內心無比掙扎:“上面有影子?!?/br> 秦禾知道:“怕呀?” “正常人都會怕吧?!?/br> “也是?!鼻睾瘫硎纠斫?,“不過我猜測這里有個陣法,所以才讓你挖開看看,只要把陣法破了,你就可以出來了?!?/br> 原來他是被困在了陣中? “什么陣法?” “得挖開看了才知道?!?/br> 唐起心一橫,蹲上去,在廢鋼筋鏟下去的瞬間剎住胳膊:“會不會有危險?” 秦禾也說不準,畢竟還沒摸清狀況,但是唐起似乎沒打算等她開口,鋼筋就鏟進了土里。 與其在這兒擔驚受怕的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顧慮多了會絆住腳,如果秦禾說危險,他就不挖了嗎? 何必瞻前顧后,困在此惶惶不安。 路是靠自己蹚出來的,這個道理他自小就懂,想出去,就要去經歷。 哪怕挖的過程中,這個影子可能會爬出來,然后抓住他的手,唐起腦子里閃過無數驚悚的畫面,甚至想過這一下下去會不會傷到這只煞,然后聽見鬼哭慘嚎。 想著想著,就挖到了東西,大概埋了半截手指那么深,貼著磚頭的地縫里,豎著枚銅錢。 唐起摳出來,吹了灰,辨認錢面上的楷書字:“嘉慶通寶?!?/br> “只有一枚?” 唐起又刨深了一指,把整塊磚石挖出來,卻端詳不出個所以然,只是普普通通一塊磚,并立著一枚嘉慶通寶。 這銅錢屬于普通較常見的小平錢,唐起沒研究過,看著不似仿品。 秦禾道:“你一直往東走,注意腳下類似相同埋法的磚塊?!?/br> 唐起依言而行,果然沒多遠又看見一處,是他之前絆過腳的那塊,兩面還有磕痕,同樣挖出來一枚銅錢,為乾隆通寶。 毋庸置疑,這些地方埋的是五帝錢,接著他又刨出雍正通寶,唐起捏在掌心,正準備找余下兩枚,站起身,卻驀地愣住。 原本籠罩著的霧霾突然直接消散了,遙遠的街燈照射進來,不再是一片漆黑。 四周也不再空曠,唐起站在圍擋內,相隔僅僅幾步之距,他只要往前,就能沿著這圈圍擋走出去。 明明看起來那么容易,他卻兜兜轉轉,走地費盡心力。 終于落到現實了,唐起一回頭,看見秦禾站在爛尾樓的高墻下,面前放著一盆冒濃煙的木炭。 仿佛經久未見般,唐起心緒難平,朝秦禾走過去,把人上上下下看了個遍,怕是個假象:“怎么回事?” 秦禾踢了下炭盆,不重:“這個東西放在陣眼上,陣法里就熏成了霧障?!?/br> 唐起驚愕地盯著還在冒煙的炭盆。 就這? 那么大的霧霾,籠罩了整個爛尾樓,把他耍得團團轉,結果就這一盆炭? 唐起有點暈:“陣已經破了嗎?” “破了?!?/br> 怎么可能這么容易,他只是把三塊板磚和三枚銅錢刨出來而已:“你確定?” “本來就是小把戲?!鼻睾逃X得好笑,然后就真的笑了,因為突然想起當年,她說,“當年我為了治一個熊孩子,也是用銅錢陣把他困在墳山里,點了把艾草進去熏,熏得那小兔崽子找不著北,就這點伎倆,都是我玩兒剩下的了?!?/br> 那熊孩子且小兔崽子此時就站在她面前,聽完面色一沉,原來當年他在深山迷霧中迷路,跑斷腿都跑不出去,還被樹枝割傷,竟是被秦禾擺了一道。 “你為什么那么做?!”唐起覺得胸悶,“明知道那是座墳山,還把他一個人丟在里面?!?/br> 秦禾蹲在地上,不知從哪抽了塊鋼板,正往炭盆里頭鏟泥沙,把火埋熄,隨口道:“熊孩子欠收拾,我治完他就老實了?!?/br> 唐起垂下眼皮,目光釘在秦禾發頂上,像個沒有感情的殺手在做最后的質問:“你就那么煩他?” 秦禾沒覺出對方異樣,答得敷衍:“還行吧?!?/br> 鏟完最后一捧土,把碳火濃煙都捂在沙土里,秦禾扔掉鋼板,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攤手問唐起要那三枚銅錢:“你怎么不問這是什么陣法?” 當然要問,算上十二年前,他栽了兩次,唐起把銅錢遞給她:“什么陣法?” “銅錢本來就是辟邪鎮煞的,豎著立三枚,叫三門關,關住的就是一個陣法,能將邪煞壓在陣中,”說著,秦禾忽然劃開一根火柴,火光滋啦燃起,她看向唐起身后,投射在地上的一條影子,只有唐起自己的。 另外那條一直纏著他的影子不見了,自走出迷霧陣開始就消失了,唐起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聽秦禾繼續說:“邪煞被鎮在地下,出不來,就會顯現出影子的形態,哪怕它纏著你,最多也只能嚇唬嚇唬你,沒辦法出來作祟的?!?/br> 不難猜,今天是龔倩月的回煞日,剝皮之人怕兇煞反噬其身,所以立三枚銅錢布了個陣來壓煞。 可是現在陣法破了,唐起背脊骨陣陣發涼。 “當然了,”秦禾說:“三門關能鎮住煞也能框生人,殃及池魚,才會連帶你跟這只煞鎮在了一起?!?/br> “但是你讓我把三門關打開了,”唐起渾身發僵,刨過銅錢的手指輕顫一下,說話的聲音也開始發飄,“是不是代表,我出來了,這只煞也一起被放了出來?” 火柴燃盡了,秦禾把最后一點火星彈出去,跨步到唐起面前,離近了,盯著唐起那張煞白的臉,低聲道:“對?!?/br> 太近了,秦禾那雙黑眼珠子映著他蒼白無血的臉,唐起想退開,但是膝關節仿佛生了銹的鐵,挪不動半步。 唐起喉嚨有些?。骸霸谀睦??” 秦禾直視他眼睛,語氣陰惻惻的:“在你手機里?!?/br> 仿佛是為了印證秦禾說的話,褲兜里的手機突然一震,相貼著大腿的那塊皮rou直接麻了。 唐起的鬢角落了冷汗。 秦禾壓低聲音提醒他:“手機在震動?!?/br> 嗡嗡響,震得唐起的胯骨和大腿麻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