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負我 第141節
賀蘭霆不予理會,只一味目光深沉地盯緊了地上的女子,顧聞松向來脾氣不好,當面踢了女子一腳,迫使她抬頭,“聽見沒有,還不快抬起臉讓貴人看看你?!?/br> 女子的臉徹底露出來,過了片刻,似乎察覺到貴人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終于似羞非羞地垂下了頭。 賀蘭霆:“叫什么?!?/br> 婢女怯懦地回應,“回殿下,奴婢叫櫻沫?!?/br> 賀蘭霆追問:“哪個櫻?!?/br> 婢女瞬間想去顧聞松的臉色,不知想到什么還是克制住了,“奴,奴婢是櫻花的櫻?!?/br> 氣氛忽地一窒。 本以為賀蘭霆會發火,魏科都準備說點什么時,不想太子出乎意料地還夸了一句,“名字不錯?!?/br> 剛才還惶恐的婢女陡然嬌羞起來。 顧聞松暗地觀察著賀蘭霆的神色,適時道:“櫻沫是臣新收的添香婢女,做錯事才在這被臣罰的,殿下要是喜歡,臣愿割愛……” 他看賀蘭霆這么久都沒生怒怪罪,那應該是對櫻沫是有興趣的。 他敢這么篤定,也是因為賀蘭霆眼睛就沒從婢女身上挪開過,還稱贊了對方,這可是顧聞松費勁心力找來的美人。 “此女年方二八,還沒知事?!?/br> 顧聞松笑得曖昧下流,他還對婢女說:“你是運氣好,今日碰著了太子救你一命?!?/br> 婢女很識相地跪著移動,撲倒英俊高大的男子面前,“奴婢愿侍候在太子殿下左右,懇求殿下憐惜?!?/br> 顧聞松默默觀望著眼前的情況,一面斟酌著賀蘭霆此時的想法,他覺得一個未婚正當青春的貌美女子,比起已昏還生了孩子的婦人,還是有相當大吸引太子的勝算的。 他見過崔櫻,崔櫻就是憑借楚楚可憐、嬌花一般的模樣才迷得太子跟自己弟弟魂不守舍,攪得顧家不得安寧,還差點壞了顧家與皇室的和氣。 那是個人盡可夫的賤人,她怎么配做太子妃。 他弟弟因為她,差點丟了前途,還離開了京畿,崔櫻在顧家人心中,已然成了禍國妖姬,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她長得不俗又如何,天底下又不是只得她一個貌美女子,而且她都生過孩子了。 這日子一久,是個男子都會想要新鮮感,一時間不碰不代表他沒那個心思,而是沒碰到動心的。 櫻沫就是顧聞松比對著崔櫻來找的,有崔櫻的氣質,也有近似崔櫻的音容。 就算太子不會立馬動心,也會因為看在肖似的容貌上有幾分好感吧? 顧聞松回過神,看見賀蘭霆的動作時一愣。 對方用腳抬起了婢女的下巴,“有沒有人告訴過你,長得很像誰?!?/br> 婢女仿佛被盯得很不好意思,她不敢動,望著眼前威武明秀的太子,臣服于對方的威勢中,直愣愣地道:“是有……說奴婢與太……” 這蠢東西。 顧聞松直覺不妙,突然咳嗽幾聲,打斷她的話。 然而賀蘭霆表現得有幾分耐人尋味,示意:“繼續說?!?/br> 他發了話,在場沒有幾個能違背的,婢女雖然感到心驚,內里卻對眼前的男子抱有絲絲期許幻想,“他們說奴婢沾了太子妃的光,與她有四五分肖似?!?/br> 她以為又會得到一句夸贊,不想對方只問:“他們是誰?!?/br> 這下話不能再說下去了,顧聞松上前扯著婢女的頭發將其拉開,一腳踹在她的心窩上,一聲慘叫當場嚇到了路過的下人。 顧聞松:“不知死活的東西,什么太子妃,那也是你能比肩的?別人夸你幾句就找不著北了,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了是不是?!闭f罷又是一腳踢上去。 “奴婢沒有,是太子問奴婢,奴婢才說的啊?!?/br> 婢女疼得花容失色,瞬間痛哭流涕地爬向賀蘭霆,“殿下,殿下救命啊……” 她將賀蘭霆視若救命稻草,顧聞松看似做法兇惡,實則是反其道而行之。 他也是想看太子會不會對著婢女心生憐惜,才會出此毒手,眼見婢女就要碰到衣角,賀蘭霆竟后退了半步。 不光顧聞松愣住,伸手求救的婢女也呆呆地仰頭看向他。 “殿下?!?/br> 賀蘭霆連多余的眼光都沒施舍一眼,他對著顧聞松道:“怎么不打了?!?/br> 他極為平靜冷漠的態度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對上賀蘭霆的視線,顧聞松跟遇到危險似的忍不住繃直了背脊,呼吸變得緊張粗重。 “聞松,太子妃姓什么叫什么,你難道不知?!?/br> 賀蘭霆不笑時還算客氣,他但凡皮笑rou不笑地動一下,就代表事情不好善了了。 顧聞松眼皮跳了下。 賀蘭霆:“你在羞辱誰?” 他冷冷地盯著對方,直到顧聞松認輸似的跪下,低頭說他錯了。 “殿下,是誤會?!?/br> “交給你了?!?/br> 顧聞松錯愕地看過去,才發現那句命令是太子對身邊神情肅正的下屬說的。 他手上的鞭子一著不慎,被姓魏的搶了去,對方俯視下來,冷笑了聲,“顧二郎君,得罪了?!?/br> 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東西,是個人都以為能取代太子妃在太子那的地位。 美色?若不是遇對了人,光美有什么用,在太子心中,怕是不對味的,上趕著貼上來的根本算不上是去伺候他的,反而是占便宜來的。 賀蘭霆的馬車停在顧府外面,直到魏科出來才離開。 而長廊里,等到下人過來一看,方才還呵斥得很大聲的顧聞松早已遍體鱗傷地暈死過去。 “那婢女怎么處置的?!?/br> “屬下警告她以后不得再叫原來那個名字,以免沖撞了太子妃?!?/br> 賀蘭霆似乎覺得這般太輕描淡寫了,他并不滿意,“你什么時候這么仁慈了?!?/br> 他看到魏科臉上的怔忪,挑眉問:“你覺得那種攀炎附勢的人可憐?她會不知道顧聞松打的什么主意?你為了這種人而手軟,不愿劃爛她的臉,割了她的舌頭?” “她……屬下看她與太子妃肖似,一時遲疑……” “哪里像了?!?/br> 賀蘭霆打斷他:“畫著相似的妝容,學著她說話的模樣,作出楚楚可憐的氣質,這就肖似了?你什么眼光?!?/br> 他很不屑,俊臉冷傲,勾起輕視的唇角,“太表面了,你們也太輕看孤了?!?/br> 魏科臉上一熱,第一次有種被無形的耳光扇了一巴掌的錯覺。 所有人都以為賀蘭霆是被美色所迷,才會不顧母家兄弟,對旁人的妻子下手。 可是一開始,賀蘭霆對美色的態度始終是玩味的,他沒認真過,沒認真的結果就是樊懿月,而今從一個高貴的世家婦,成了前夫安置在外面的外室,連她生的孩子都被厭棄的當成了外室子。 賀蘭霆憐惜么,他一點都不,要是人人都能打動他的話,崔櫻當初就不會連命都快丟了。 “今日之事,別讓崔櫻知道?!?/br> “是?!?/br> 魏科問也沒問為什么,答案顯而易見,母家的兄弟送枕邊人給自己的丈夫,誰聽了心里會舒服,早已惡心死了。 賀蘭霆更不是那種表功的人,他考慮得很周到,分得清是一點不被在意的小事重要,還是崔櫻的心情更重要。 “太子妃呢,房里沒人么?為何不點燈?!?/br> 回來后,賀蘭霆踏進院檻,就瞧見外面一片燈火闌珊,而本該明亮的屋內卻一片漆黑。 侍女面面相覷,其中一個人上前。 過了會,賀蘭霆面上的平淡化作孤煙,他接過提燈,讓人退下,推開門進去搜尋崔櫻的身影。 侍女說他不在的時候,崔櫻從宮里回來就枯坐在房里了,一直到現在也沒出來,誰要進去,都會被她趕出來。 至于燈,當然也就不許點了。 賀蘭霆在床榻上沒找到崔櫻的身影,眉心便擰在一塊,他同崔櫻情濃,見不到熟悉的那抹影子莫名感到不適應。 他照過屋內的一角一寸,最終在柜子后的角落里發現了她,賀蘭霆眉頭松緩,同時舒了口氣,他才知自己也會心悸。 但看到崔櫻抱著雙膝,躲在角落睡著的模樣,他又不覺多想,是出了什么事,才叫她變成這樣。 提著的心剛放下沒多久,又被捏攥住。 崔櫻在察覺到下身懸空時,一下驚醒過來,她聽見賀蘭霆叫她別動,他手里的燈差點掉下去,掉了就會點著屋子。 賀蘭霆將她放到椅子上,才耐著性子問她:“出了什么事?!?/br> 崔櫻仿佛跟誰置氣一樣,扭過頭不看他,“……” 賀蘭霆強硬地扳過她的臉,迫使她看著自己,此時有侍女得了吩咐,進來點燈,偶有瞄到太子跟太子妃這般畫面也不覺得稀奇了。 賀蘭霆渾然不知崔櫻在宮里發生的事,他指腹摩擦著崔櫻的下巴,多情地問:“什么事,連孤也說不得。還是……” 他頓了頓,想為她撐腰的語氣,“誰得罪你了?!?/br> 崔櫻眼里像是多了一把火,明亮炫目,她仰視著賀蘭霆問:“你去哪了?!?/br> “顧家?!?/br> 賀蘭霆:“孤讓人回來傳過話的?!?/br> 崔櫻“哦”了聲,接著問:“那你在顧家做什么?” 他此時已經感覺到不大對勁了,但賀蘭霆想到在顧府發生的事,直覺說出來不好,思量片刻,淡淡地不當一回事地道:“喝茶,探望大母?!?/br> 他不知道他不過是片刻的思索了下,就讓崔櫻胡思亂想了許多。 她問:“你跟他們是一伙的?” 賀蘭霆蹙眉,“什么?!?/br> 崔櫻紅著眼,鼓足勇氣地質問:“我阿翁,差點死了的事,是不是跟你們有關?” 賀蘭霆頃刻懂了崔櫻今晚的異樣源頭出在哪了,她怎么知道的,誰告訴她的,誰讓她參與進來的? “賀蘭霆,你父皇想置我們崔家于死地是不是?” 賀蘭霆對她毫不客氣的指名道姓的方式感到不悅,但他沒有對崔櫻發火生氣,他只想查清楚誰跟崔櫻說了這些,朝堂上的事與她有什么關系,她只要日子過得好好的不就行? 他摸著崔櫻的臉皮,充滿安撫的意味,“不是你想的那樣,崔櫻,別多想,孤同你阿翁說好了的,他本就年紀大了,此時退下時機正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