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負我 第27節
崔櫻正好想問問他,“那殿下想要什么?” 賀蘭霆從善如流的回道:“你?!?/br> 崔櫻皺眉,“殿下不是說過,不要再開這些玩笑嗎?!?/br> 賀蘭霆從背后摟住她的腰,崔櫻腰上敏感,不禁動了動,卻被賀蘭霆雙手禁錮的更用力了,他驀然一句,“孤傍晚時就送你回去?!?/br> 崔櫻便不動了,沒想到他決定的那么快。 賀蘭霆:“孤將菱娘子也救了回來,安排了其他住處,酬勞已付清,她還不能死?!?/br> 他嘴唇覆上崔櫻溫熱的耳朵,“你再去學那些技巧,就當是給孤的回禮了?!?/br> 腰上的手箍緊,被含住耳垂的崔櫻頓然面紅如血。 第32章 傍晚用過飯食后,崔櫻被賀蘭霆送出太子府邸,馬車上崔櫻臨走前掀開簾幕問他,“這……會不會被人發現?!?/br> 她是怕顧行之會派人盯著太子府,萬一發現她從這里出來,那不就是讓他知道了。 賀蘭霆果斷道:“不會?!?/br> 他身后的魏科眼神鋒利的梭巡四周,在崔櫻的馬車旁還有一輛一模一樣的,里頭坐著被提前安排好的侍女。 “顧行之派人盯梢三天,這已經是孤能容忍他的最后期限,這四周干凈的很,他派來的人都被清理了,孤在,他不敢再得寸進尺惹孤發怒。不過,他最后一點疑心還需打破,孤替你安排了一樣的馬車,這些都是孤的人,你放心跟著他們就是。顧行之要找你,只會在內城中,孤已經派人混亂視線,傳出假訊你出現在別處,他很快就會讓人查看?!?/br> 或許是她要走了,賀蘭霆竟然有這樣的耐心同她解釋。 崔櫻跟著放心下來,聽見前面的車夫詢問是否可以啟程了,她再看一眼太子府,眼前的龐然建筑證明她真的來過,也待過。 她佯裝的沒有絲毫不舍的道:“那我走了,殿下請回吧?!?/br> 賀蘭霆沒有回話,無聲默默地看著她。 崔櫻等了片刻,發覺他還是沒有話要交代自己,于是無聲的收回手,簾幕自然垂落,擋住了賀蘭霆深邃的目光。 分別總會讓人升起愁緒,尤其崔櫻孤身一人坐在車里,感覺馬車才行了一小段路,她好像就已經對太子府邸有了不舍之情。 但是在一段路程之后,車輦毫無預兆的忽然停下,車夫不見了。 崔櫻不安地詢問外面,“出什么事了?!?/br> 她以為是顧行之來了,手摸到藏在身旁的短刀,暗自抓緊,這時車外響起敲門聲,崔櫻瞬間繃緊心神,“什么人?!?/br> 意想不到的聲音出現了,“女郎?!甭淅_也不再猶豫馬上打開車門,熱淚盈眶的看著崔櫻,“奴婢一直在此等著女郎?!?/br> “落繽,快上來?!?/br> 崔櫻松開手,忍不住撲過去,主仆分別數日,再見都各自紅了眼眶。 崔櫻問:“落繽,你去信給我,說你已經平安了,可是卻不說被藏在什么地方,顧行之可有讓人對你不好,你身上有傷沒有,讓我瞧瞧?!?/br> 落繽:“讓女郎擔心了,奴婢一直被顧四子關在柴房,讓人看守者,除了少給些吃喝,倒沒有其他為難奴婢的。后來不知怎么回事,看守奴婢的人只剩一個,十分松懈,奴婢便趁他不注意逃了出去,然后在半路上遇到了魏校尉。他便帶奴婢到這間宅子里藏著,說是等女郎回去那天,會讓車夫將奴婢一同捎上。所以今日就見到女郎了,女郎可還好?” 崔櫻點頭,“我沒事了,看來我又欠了太子一個人情?!彼齽偛胚€以為事情突變,情不自禁抓緊了刀。 然而落繽根本不信,“奴婢從魏大人那里聽說了女郎的事,說是女郎受傷了,那天夜里女郎撞見顧四子和妙善公主私會,被公主命人將你按進池子里溺水,簡直仗勢欺人。太可惡了,若是奴婢在就好了,那些罪就讓奴婢替女郎來受,女郎身子嬌弱,哪能受那樣的折磨?!?/br> “誰能想到顧四子除了找寡婦,連公主也招惹了?!贝迿焉袂闈?,安慰道:“都已經過去了,多行不義必自斃,他們遲早會有報應的?!?/br> 落繽心有不甘,還想繼續罵顧行之跟賀蘭妙善,結果被崔櫻攔住。 崔櫻同她說:“落繽,此次回去后,你我都不要同家里透露分毫這些天發生的事,誰問都不要提起。我已經想好了,我們兩家這門親事是退不成的,顧家對我家有所求,自然不會放過我。同樣的,顧行之若是因為我發現了他和公主的私情因此對我不滿,想要悔婚也不可能,顧家定然不會答應。所以,我已經決定今后同顧行之做名分夫妻了,不管他今后和誰風流,我都不在意?!?/br> “還有太子那里,你也知道我與他關系已經不簡單了,還一次又一次欠下人情,總有一天不是我給他,就是他向我討要。所以今后,我和他會如顧行之跟賀蘭妙善一般,私下來往不斷,此事你知道就好,也不用再勸我三思。其次,我還有事要叮囑你,顧行之仗著我家對他的信任,拿我同他三嫂去山寺祈福為借口才將我囚禁起來的。既然這樣,那就順水推舟,回去后你我也都說是去祈福了,千萬別讓我大母他們擔心?!?/br> “太子說顧行之在派人盯著咱們崔家,只要我一現身,就會有人向他傳送消息,說不定他很快就會上門要求見我。但他至今都不知道我和太子的關系,我藏在太子府邸,他好幾回試探都被太子擋了回去,所以他若是來了,肯定會再次試探我。屆時你在的話,千萬不可沖動,我自然會和他談,他想我忍讓一輩子,快快活活風流,我成全他就是了?!?/br> 崔櫻說這話時不知自己渾身散發著破釜沉舟的氣勢,在落繽眼中她的女郎已經變了。 不僅對著她將回府后的事宜都安排的清清楚楚,還沒有一絲激動和憤怒,甚至可以說是相當冷靜謹慎。 從以前知道顧行之背地里羞辱她要回府告狀,變成了現在不要讓郎主和女君知道她受過什么苦,更沒有要告狀的意思,還想著為了家里委曲求全。 “不管女郎做什么,落繽都會陪著你?!?/br> 崔櫻嘴角剛扯出一絲淡笑,外頭車夫將馬車再次停了下來。 這回并沒有故作玄虛的事情發生,“請貴女下車?!?/br> 車夫說:“以防萬一,校尉大人安排了另一輛馬車護送貴女,多有不便,還請貴女見諒?!?/br> 崔櫻雙腳落地,眼睛張望四周,發覺這里是條陌生的街道,并且也與她從太子府里出來時一樣,停著兩輛相同的馬車。 “車上有仿照貴府趕制的衣裳,還請二位都換上?!?/br> 崔櫻聞言,不由得暗贊賀蘭霆手下的人心思縝密,不過是護送她回崔府,為了避開顧行之的眼線還做了這么多準備。 馬車換了,車夫也由另一人擔任。 在崔櫻和婢女換好衣裳后,車輪再次滾動,在越來越沉的夜色里,掩護著她們的行蹤。 六率府。 伏縉站在顧行之身旁小聲耳語,片刻之后,只見顧行之神色一凜,雙眉上揚,張嘴就罵道:“沒用的東西,既然馬車里的人不是她,就趕快把人還回去,還留著干什么。太子那你安排人去請罪,就說無意沖撞了他府上的人,此事我毫不知情,留下那些人任他責罰?!?/br> “是?!?/br> 等人一走,顧行之心中怒火還未消散,甚至有一刻不想再去追查崔櫻的蹤跡。 她在何處,是怎么做到能在京畿藏匿這么久的,她一個普通世家女子還不曾掌家,哪來的這么多手段。這些,顧行之通通都不想去追究了。 她害他懷疑自己的表兄,致使他與太子之間心生嫌隙,還讓他跟張幽王石巍打了一架,那兩人他也早看不順眼了,打了便打了,結果還要在表兄跟前沒臉。 下屬辦事不力,顧行之有火撒不出,越想越是怪到崔櫻頭上。 他幾次探查都沒什么好結果,事實擺在跟前,太子府里沒有她,從太子府邸出來的馬車里坐的人也不是她,這不就是證明他懷疑錯人了嗎。 若是假的,難道是他那批下屬太無用,自取其辱的事,顧行之自然不會這么想。 而他現在終于說服自己,看來崔櫻并不是被太子帶走的,他們也毫無關系。 既然沒有關系,那他就不必再查了。 他惡意的想,崔櫻不見了,那也是她自己鬧的,與他何干。 她要是只是為了躲著他,那就躲吧,他就不信她有家不回,一個弱質女流,沒了家世她一個人在外面怎么活下去。 要是回了崔家,想要大鬧,也不是不行,他也正好借此取消這門親事。本來他也是不想娶她的,他顧行之想要什么樣的女子沒有,何必要跟一個跛腳過一輩子。 之所以答應娶崔櫻,完全是因為她的家世,看在她崔家的份上,他遵從了父母之命,為了家族利益犧牲自己的婚姻。本來世家子弟的當家主母,總是從門當戶對里挑出來的,是不是心愛之人,也無有要緊。 一開始,崔崛腆著臉登門時,他還以為對方是想把崔玥嫁給他,畢竟那是他后來新婦所出的嫡女,應該很得他寵愛,顧行之覺得自己可以答應,但又覺得崔玥年紀太小,性情會很嬌慣,不會是他喜歡的類型。 然而崔崛卻說,正值適婚年紀的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家的崔櫻。 崔櫻是誰,顧行之思索片刻就知道了,是他前任妻子生的長女,聽說是個天殘,顧行之當時既不知道崔櫻長的好不好,又沒見過,再加上她還是個跛腳,就更加抗拒了。 但經過父母勸說之下,為了崔顧兩家交好,讓崔家的利益為己家所用,這才勉為其難的接受。 他以為崔櫻是個性情很好的女子,不想,不過是他身邊多了幾個女子,她就受不了了,這不是善妒是什么。 他便覺得,以前那些稱贊崔櫻的都是虛名,這哪是大度,這是心眼比針尖還小,此女以后嫁過來還能做好一家主母嗎? 就在顧行之黑著臉思索退親事宜時,本該帶人去請罪的伏縉快步走進來,“郎君,崔府有動靜了?!?/br> 夜色中,崔府門口緊閉,臺階上管事孤傲的命人圍住兩個人,“哪來的窮酸子弟,敢到崔府門前打秋風,再不走我就讓人把你們捆了送去官府,讓你們見官坐牢?!?/br> 臺階下的兩人看不清面容,其中一個掃了眼拿棍子圍著他們的下人,再看向管事,嬉笑著毫不畏懼的問:“你又是誰,怎么就一定知道我們是窮酸子弟?!?/br> 管事狠狠嗤笑一聲,不屑地道:“你們可知這里是什么地方,這是崔侯府,我家主人乃當朝重臣,得圣人眷顧,名滿天下,往來之間都是清貴世家,豈是你們這些窮酸子弟,還問我怎么知道。你,”他伸手指了指,“還有你,你們衣衫襤褸,披頭散發,不是乞丐還是什么。我看,你們連窮酸子弟都不如,敢到崔府的地界撒野,簡直是放肆?!?/br> 崔櫻的馬車剛到巷子里,就聽見車夫向她稟告崔府門前的情況,似是有人與她家的管事起了紛爭,兩方正在對峙。 落繽便為她撩起簾幕,崔櫻一看,那哪是兩方對峙,那是她崔府單方在驅趕兩個衣著襤褸的人。 馬車越來越近,崔櫻也聽見了管事剛才撒火的話。 崔府的確來往的都是世家,但那些不是阿翁父親的同僚,就是崔家的親戚,里頭也不是各個都有權勢,也有家道中落之人,并沒有看不起任何人,像管事這樣的說法就連她聽著都皺眉,已經是相當冒犯了,是在仗著崔家的門楣在欺負人。 車停穩后,崔櫻吩咐:“落繽,我們下去,瞧瞧怎么回事?!?/br> “我家有客人登門,你們趕快讓出一片清凈之地?!惫苁伦⒁獾侥禽v不屬于崔府標識的馬車后,誤以為是客人登門,于是揮手示意下人驅趕他們。 那兩人不知是怕了,還是聽話,當真讓出位置來。 崔府門口也是燈火通明的富貴氣派景象,崔櫻走出來站在燈光下抬頭一望,管事一下就認出了她熟悉的模樣和衣著,變得不像剛才威風凜凜的樣子,從臺階處連忙下來向崔櫻行禮,“是大娘子回來了,奴見過大娘子?!?/br> 下人們自覺給崔櫻讓出一條路,并且還擋住了剛才有嫌疑在門口鬧事的兩個人。 崔櫻走上兩步臺階,像是剛剛發現他們一樣,詢問道:“這是怎么了,為何出動這么多人,手里還攜帶棍棒,可是出了什么事?” 管事強顏歡笑道:“大娘子不必理會他們,這兩人是從外地來的乞丐,不懂京畿的規矩,跑來門口來打秋風了,奴這就讓人將他們拉走。大娘子不是去寺院禮佛,怎么今日就回來了,也未曾傳個消息,好讓奴安排府里的車夫去接你們?!?/br> 崔櫻從容地說:“寺里吃住久了,難免有些想家?!?/br> 管事點頭稱是,崔櫻頓了頓,道:“這兩人查問一下,若不是什么心懷不軌之人,就給他們點好處打發了,還是遇到了什么麻煩,能幫則幫,不必一定要擺著崔府的譜,高高在上蠻橫的趕走他們,不然讓外人知道了,都會說我崔家勢大欺人,你也是我崔家的管事,更應該帶頭維護府上風氣,不做有損名譽德行才對?!?/br> “說得好!” 被人捧場喝彩,讓崔櫻立馬愣住,管事還未呵斥,就見其中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人推開下人走過來,落繽擔心崔櫻被冒犯,下意識擋在女郎跟前。 只聽那人稱贊了一聲“不錯”,然后撥開散開遮臉的發絲,音色清朗還透著淺淺的笑意,眼神灼灼的看著崔櫻道:“你長大了,阿奴?!?/br> 崔櫻不可置信的望著說話的男子,隨著他一句“三年未見,時光真就如此殘忍,阿奴居然連我都不記得了嗎”,崔櫻全身一震,顫聲道:“崔,崔珣?!?/br> “落繽,讓開吧?!?/br> 崔櫻越過婢女朝看不出本來面貌的崔珣,不顧他身上臟兮兮的快步沖過去抱住他,“崔珣,是你,真的是你!” 落繽失聲喚道:“是大郎,大郎回來了?!?/br> 一旁的管事突兀的看著眼前一幕,在聽懂崔櫻跟落繽說的人是誰后,登時知道自己犯事了。 崔珣想要攔住崔櫻,“臟,誰教你的,怎么見著男子就往人家身上撲,快松開我,把你衣裳弄臟了怎么辦。還有,阿兄不叫,還敢叫我的名?” 他說是說,笑意卻在看見崔櫻后沒停下來過,甚至還因為與meimei一樣高興,說讓崔櫻松開他的崔珣,言不由衷的直接將崔櫻像小時候一樣抱了起來。 “就叫,就叫,崔珣,你可真壞,你一去靈州就是三年,再不回來,我早就要忘了我還有個阿兄!”崔櫻喜極而泣,兄妹二人在崔府門口相見,竟如過節般熱鬧。 最后還是在管事心驚膽戰的提醒中暫時停下,“奴有眼不識泰山,沒認出大郎回來了,已經命人去稟報了,大郎和大娘子不如進屋再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