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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父當然是不知道這事的,只是怪她沒有栓好自己的狗,把那傷人的惡犬丟出家門就了事。 不過一條人命而已,她手里又不是只有這一條。 春容不耐地訓道:“慫什么,只要你不亂說,誰都拿我們沒辦法?!?/br> “小姐,那到時候老夫人問起來,我怎么回話???”叢香戰戰兢兢地爬起來,趕快跟上春容的步伐。 “若是問起來,就說我們提前回自己的梅芳閣了,再也沒見過春橋,”見離那方池子遠了,春容才好整以暇地說道,“到時候死無對證,你只要不松口,我就能保證你平平安安的?!?/br> ...... 水波被寒風一吹,隨著日光一起碎成斑駁的鏡片。 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池水涌起的波瀾都無限放大,好像要把春橋吞沒。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春橋在一開始的慌亂后,就開始掙扎著往水面上游去。 可池水看著輕飄飄的,壓在身上卻是沉甸甸的,春橋沒游一會,就感覺眼前發黑,喘不過氣來,腳也抽筋似的疼,根本使不上力氣。 春橋雖然想往上游,但卻辦不到,意識又開始漸漸模糊。 “三少爺!”岸邊好似有人在驚呼。 隨之而來響起的是“嘩啦”水聲,春橋往下沉著,恍惚間抬頭向上看,仿佛是有什么人朝她游過來。 海藻般的長發遮住了他的半張臉,露出來的眉眼清絕昳麗,烏發游離間隱約可見微翹的唇瓣,還含著些許血色,是副天生的笑臉,不過似乎從前從未見過他對自己笑,他總是拿著那雙狹長的眼冷冷地看著自己。 春橋心想,她這是死了嗎?不然她怎么會見到盛秋潮? 等春橋被救起來,已經是半刻鐘之后的事情了。她似乎是怕冷,緊緊貼著身邊的溫暖源,一雙手摟著盛秋潮的腰不放,還直往人家懷里縮。 “醒醒......”盛秋潮捏著春橋的臉,本意是想讓她把嗆進去的水吐出來,結果觸手膚感柔軟溫潤,他帶著薄繭的指腹輕易就留下幾道紅痕。 盛秋潮一愣,下意識地剮蹭幾下,春橋興許是覺得力道太重,迷迷糊糊間張口在他手上留下一個濕漉漉的牙印。 盛秋潮:...... 他面無表情地收回手指。 “三少爺,外面天冷,”盛秋潮身邊的吳荇雖然不明白,自家少爺為什么要大冷天的跳下去救這位和他素來不對付的“表姑娘”,但仍然熱心出著主意道,“不如我們先把橋姑娘送回院子,讓她丫鬟來照料她,我們男子手重,難免不夠妥帖?!?/br> “嗯,”盛秋潮淡淡應了一聲。 他抱起春橋就往自己院子走去。 “哎,少爺,”吳荇想說自己不是讓少爺把“表姑娘”帶回修竹居的意思,但盛秋潮一個淡淡的眼風掃過來,他就什么都不敢說了。 “你想讓我也這樣衣衫不整地被別人瞧見?”盛秋潮將春橋放在自己的床榻上,才終于舍得瞧吳荇一眼。 吳荇連忙擺手:“不......不是,奴才不是這個意思?!?/br> “修竹居離魚池最近,況且自己院里的下人,嘴巴總是嚴一些,”盛秋潮輕描淡寫地繼續說道,“去把瀾娘找過來?!?/br> 春橋剛剛才覺得暖和了些,眨眼就被放進了一個冰涼的被窩,她下意識地摸索著抓住盛秋潮搭在被角的手,還將臉貼上去蹭了蹭。 春橋舒服了,眉眼自然而然舒展開,臉色瞧著便好上許多,皮膚白里透著紅,溫溫軟軟的模樣再也沒有往日的半分跋扈。 盛秋潮盯著春橋懵懵懂懂的睡顏,一時想起了他們初見的時候,春橋才九歲,精致的小小一團,又因為生性膽小,看見全然陌生的自己,局促不安地坐在他院子里,眼巴巴地望著他桌幾上的棗泥甜桂酥,明明饞得要命,卻不敢上手去取。 這棗泥酥是長公主賞他的,宮里時興的糕點,但他不愛吃甜,就隨意地擱置在一邊。 盛秋潮覺得春橋可愛,就把她抱在自己懷里,牽著她的手撿甜糕喂給她吃,也許是因為長公主總愛賞他一些宮里帶出來的糕點,從那以后,春橋便愛時時往他院子里跑。 再后來,出現在春橋身邊的人越來越多,府里的人又大都看不起他,常在春橋身邊嚼舌根,說他攀慕權貴,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小人,又因為老夫人也不太喜歡他,春橋便和他越來越疏遠,他也越來越失望。 ...... 等春橋醒過來,就發現自己已經換上了干凈好聞的新衣,渾身再也沒有落水的狼狽。 春橋看向坐在窗邊看書的盛秋潮,眨巴了幾下眼睛,有些委屈:“是你給我換的衣裳嗎?” “不是,”盛秋潮見春橋能說話,便將書往榻幾上一放,繼續說道,“你丫鬟尋人來了,你要不要見一見她?” 花戎絆絆磕磕地到了松風院,結果院子里的奴婢們硬是攔著她不肯讓她進去,說是二夫人和幾位小姐郎君都在里頭說話,不讓她打攪。 花戎急得沒法,只好又回去尋春橋,到了池子那,只有一個三少爺身邊的吳荇等在那里。 她這才知道春橋落水了,差點沒把魂嚇飛。 可無論她怎么問吳荇,吳荇都是顧左右而言他,遮遮掩掩地不肯說全話。 現如今她終于見到了春橋,眼眶頃刻間就紅了,花戎抓著春橋的手淚汪汪道:“姑娘,肯定是五小姐推你落水的,對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