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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問出那個問題后,他突然不想聽到她的答案。 愛過又如何,不愛過又如何?此生的緣分已經盡了,還想在奢求來生么?他不想再有來生了。 他放棄了那個絕望的念頭,決定放她走。 如果說,他的歸宿是凄慘的死亡,那至少他愛的人,可以得到生的希望。 魏佑娣微微側過頭,似乎想問他些什么,為何要說如此決絕的話?為何要在最后告訴她這些? 可是他注定并不會回答。 她再次邁開步子,這次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那抹身影在視線里消失后,姬成煜在心底默默開始數數。他從一數到了1000,然后緩緩起身,拿出藏在枕下的火藥。 這是他在那日和曦河在殿前對峙時,留下的兩敗俱傷的手段。當時沒有時機使出來,如今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姬成煜看著手中的火藥,打量了下這座密不透風的牢籠,只需幾秒鐘,這里就會被夷為平地。 所以她應該,走遠了吧。 “轟隆——” 夜幕下,魏府的馬車已經走了很遠,而那聲巨大的爆炸聲依舊傳遞了過來,似乎連地表都在微微震動。 車夫慌忙道:“小姐,好像是那天牢方向……” 車廂中傳來了深深的呼吸聲。 過了許久,才聽到沙啞的回應:“走?!?/br> 車夫以為自己沒聽清,卻又聽到魏佑娣一字一頓道:“我們走罷?!?/br> 就像他說的,此去便是此生已盡,緣斷情涸,萬事不回頭。 …… 一場突如其來的爆炸引發了走水,將大雍百年來的天牢摧毀。那一夜,墨藍色的夜幕被燒得guntang,大火肆意地吞噬著一切,直到翌日下午才堪堪撲滅。 而讓眾人津津樂道的是,這天牢關押的無不是窮兇極惡之徒,他們犯下了令人發指的累累罪行,能夠慘死于大火之中,實在是讓人拍手稱快。 這其中,也包括第二天要處死的二皇子,姬成煜。 他的牢房已經被大火燒感殆盡,寸縷不剩。被發現的時候,遺體已經并不完整。 有人說,他死于這場大火中,保留了最后的體面;也有人說,他只是不想面對明日被人處死的結局,懦弱地了結此生。 然而不管真相如何,眾人已經無法知曉。 “我聽說,那二皇子的手已經僵硬了,硬是掰開后,發現他死死握著一只羊脂玉佩不放?!?/br> 鶻的聲音帶著一絲迷惑:“玉佩,為什么死前會握著這種東西?” 魏佑娣的腦海里浮現出一只羊脂玉佩,她想了想,大概是幾年前,自己送給他的生辰禮物。 如今再回首,當時懷揣的心意已經忘卻,也不知道為何當時的自己看到這個玉佩后,便心心念念地想要送給他。 鶻看她面色怔然,突然快步躍上馬,勒緊馬繩兒,讓駿馬停了下來。 魏佑娣回頭,不解地看著背后的男子。 “你在走神,這樣很危險?!?/br> 鶻把她圈在懷中,聲音帶了一絲不容置疑:“不要拿自己冒險?!?/br> guntang的胸口隨著呼吸起伏,讓她的心跳有些加快。魏佑娣環顧四周,聲音帶著一絲羞怯:“我無事,你快下去罷,被人看到的話……” “這是在城郊,誰會來這里跑馬,”鶻心情大好地看著面前開闊的風景:“當然,除了你和我,我們有最好的小馬,跑上一天也不覺得累?!?/br> 跑馬是件自由自在的事情,魏佑娣接觸到后,迅速地喜歡上了在馬背上的感覺。風是自由的,方向也沒有邊際,她在那個時候才會有活著的感覺。 所以她爽快地答應了鶻的邀約。 “對了,有件事情想同你說?!?/br> 鶻突然開口,聲音驀地湊近。魏佑娣瑟縮了一下,便看到自己緊握著的韁繩五指,被屬于男性的寬厚的手掌握住。 她的手光滑細白,一看便是嬌生慣養,沒有干過粗活,也沒有習武。和他常年挽弓射箭、滿是薄繭的大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嬌弱的大雍女人。 鶻心想,但是脆弱中又帶著堅韌,好似某種藤蔓,卷著纖細的葉子,卻永遠向上攀爬。 “我要離開京城了?!?/br> 魏佑娣聞言,側過頭問道:“何時?” “三日后啟程?!?/br> 馬兒噠噠地信步慢行,溫熱的風迎面吹來,吹得人起了離別的思緒。 “魏姑娘,”鶻的聲音頓了頓,似乎夾雜著一絲緊張,又帶了幾分難得的正經:“你……想不想去草原?” 他的心跳聲如此大,仿佛要從胸膛里出去,把一顆guntang的真心,捧到她面前。 可是魏佑娣想了想,半晌,她的聲音仿佛從極遠處傳來:“草原并不適合我?!?/br> “你沒有去過,為何就這么肯定?” 魏佑娣笑了笑,她仰起頭,看著廣闊的天空,聲音帶著一絲解脫:“下個月,我的書屋將在鹽城開一家分鋪。從小到大,我一直都想去看一看瑤瑤口中的港口,和巨大的貨輪,這次終于得償所愿?!?/br> 她想去看看那些金發碧眼的商人,那些遠道而來的琉璃花瓶,那腥咸的海風,和更加廣闊、更令她心馳神往的世界。 馬背上的風讓她自由,那么碼頭上的風,也一樣可以做到。 背后的男人沉默了許久,突然間“駕”了一聲,一夾馬肚,帶著她疾馳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