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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氣得鼓起臉,打算不理他了。 但他笑得這么開心,眼睛明亮得好似炸開了一束煙火,漫天的星子成了一張浪漫的背景,讓眼前的一幕變得如此難忘。 “算了,大人不記小人過?!鳖櫖庎洁炝艘痪?。 這時,突然有人喊起顧瑤的名字,她循聲望去,面前人群被緩緩剝開,兩個高挑的身影映入眼簾。 是鶻和青羅。這對北匈兄妹今日換了身兒大雍裝束,深邃的眉眼讓他們多了幾分異域風情,周圍不停地有人在打量他們。 “你們竟然也來看煙花?!?/br> 青羅驕傲地揚起下巴:“我們可是遠道而來的貴客,你們的老皇帝昨日就送來名帖了,說是在這里看最漂亮?!?/br> 鶻點點頭:“百聞不如一見,今日看來,大雍的國力果真強盛,這么多的煙花不知要花多少銀子,我們北匈從不搞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br> “哼,我覺得不過如此?!鼻嗔_高高的馬尾一甩,挑釁地看了眼顧瑤:“有機會來草原上,參加我們的日輪節,帶你騎著駿馬用燃著火苗的箭矢射靶子,才叫刺激呢!到時候咱們再比一場,我定是能贏你!” 顧瑤被她勾起了幾分興趣,點頭道:“那我且拭目以待?!?/br> 煙花過后,正是夜市最熱鬧的時候,又趕上新春,不少酒樓請了藝伎吹拉彈唱,熱鬧非凡。 俗話說擇日不如撞日,兩個北匈人對大雍的夜市十分好奇,于是顧瑤決定去帶他們喝點酒。結果四個人里頭,只有她最能喝,剩余三位都是一杯倒。 李衍已經久不沾酒,平時就不怎么行的酒量,今日喝了烈酒,不知不覺就定定地坐在軟榻上發呆,顧瑤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慢吞吞地轉過頭:“何事?” “你還好嗎?他們兩個都喝多了,我一個人可沒辦法把你們三個都送回去?!?/br> 顧瑤指了指對面軟榻上的兄妹倆,兩人一個醉得不省人事,其中一個看到顧瑤后又舉起杯子,拉著她要接著喝,另一個突然開始嗚嗚嗷嗷地抽泣,哭得肩膀一聳一聳。 哭的人正是鶻。 他一個人高馬大的漢子,鬧出如此動靜,引得周圍人頻頻側目。顧瑤看他哭得投入,轉頭問青羅:“你哥哥怎么啦?” 青羅也迷惑地搖搖頭。 這時,鶻突然直起身子,眨巴眨巴濕潤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顧瑤看,眼神頗為怪異。 顧瑤忍不住往李衍身邊靠了靠:“鶻大哥,你可是有事情要同我說?” 他重重點頭,臉上閃過一絲委屈,看起來像是只垂著尾巴的大狗。 “我昨日遇到了一個人?!?/br> 眾人面色凝重:“什么人?” 聞言,這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突然紅了臉,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才說:“一個女人。就是你們大雍人說得,一見鐘情唄……” 原來是昨日他在街上閑逛,看到一個白衣女子掉了張手帕。他撿起來,快步跟上,打算把手帕還給人家時,卻在姑娘轉身的一瞬間,聽到了愛慕悄然滋生的聲音。 “那姑娘長得真美,遠山一樣的眉毛,帶著一絲哀愁,我們草原兒女生性灑脫,從未見過像這樣盈盈草一般的女人?!?/br> 盈盈草是北匈夏季水邊常見的水草,纖細柔弱,有時會開出小小的淡紫色的花。 顧瑤“哇”了一聲,青羅有些傷心。 “我是不是要失去阿噠了?” 鶻伸手揉了揉meimei的腦袋:“別胡說,你是我meimei,咱們流著一樣的血。那女人興許這輩子都見不著了,京城這么大?!?/br> 說著說著,他又有些難過。 沒想到這個北匈漢子也有如此多愁善感的一面。 李衍突然開口:“你還記得帕子上繡了什么字?” 鶻聞言眼前一亮,大掌拍了拍桌子,贊賞道:“你要不說我都忘了,那帕子上確實繡了字!” 眾人期待地看著他,只見他又撓了撓頭,面露難色:“但大雍的字實在是太稠了,我不認得?!?/br> 既然如此,那姑娘姓甚名誰都不曉得,只能暫時稱呼其為“手帕姑娘”。鶻后面又使勁兒回憶了一些細節,例如那姑娘身上很香,似乎是梔子花的味道,又帶著些脂粉味,頭頂的簪子是簡單大方的銀簪,上面雕刻了一只活靈活現的蝶兒。 “梔子花香想必是香囊,蝴蝶銀簪也并不罕見,”顧瑤分析道:“僅憑這兩點,你若是想找到帕子姑娘,還是有些困難?!?/br> 鶻難過地垂下頭。 但很快,生性樂觀的北匈人又重新振作起來,他不曉得想到了什么,猛地甩甩頭:“先不管了,若是日后相見,我一定要表白心跡!” 顧瑤想起他北匈皇子的身份,好奇地問:“那鶻大哥可是要把她娶到北匈去?” “是啊?!柄X一臉理所當然,“我會帶她回草原,做我的王后?!?/br> 他的女人,肯定要跟著他回草原的。那里天高地闊,牛羊遍地,再嬌貴的盈盈草也會喜歡上北匈自在的風和清澈的水。 而且,他們北匈和大雍三妻四妾的傳統不同,北匈的王只能有一個王后,后宮也只有一個妃子,若是彼此背叛,三心二意,便是對神明的不敬,施以干旱的懲罰。 可是顧瑤卻不贊同地搖了搖頭:“大雍到北匈,長路迢迢,背井離鄉,沒有人家愿意把女兒嫁過去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