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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公子許是意氣用事,沒想到這北匈人如此較真,一時竟想落荒而逃。這時,人群中沖出來一個紫衣女子,一拳便把人撲倒在地。 “敢跑!”紫衣女子怒喝道:“說好了輸贏無悔,你這個懦夫!” 那女子也是小麥膚色,烏發披肩,耳邊各垂下一縷油亮的小辮。 小公子動彈不得,哭爹喊娘,像小雞仔一樣被她重重拽回去,摁在棋盤上。 “阿噠,這人不服輸,按照我們北匈的規矩,應當切了他的腳!” 小公子哭得更凄慘了。 阿噠在北匈中,應當是哥哥的意思。顧瑤這次發現二人模樣有幾分相似,穿的也都是一身束腳紫衣和鹿皮靴子。 看到那小公子哭哭啼啼,北匈男人面露不屑,朗聲笑道:“原來這就是你們口中的大雍男兒。好,今日放過你可以,只要在場之人,能夠贏我,我便饒了你的狗命,如何?” 那小公子瘋狂點頭。 “若是輸了,”北匈男子頓了頓,指尖輕松挑起短刀,瞬間“撲哧”一聲穿透了木桌。 那短刀的刀刃擦著小公子的額頭,深深地插|進了厚實的棋盤桌上。小公子嚇得發不出聲,兩眼一翻直接昏了過去。 “我不僅要你的胳膊,你的腿,我還要在場人,大雍的天、大雍的地都作證,你們大雍男人都不過是一群草包軟蛋!” 這番狂妄的言論像是炸開了鍋,引得眾人引論紛紛,惱怒不已。但北匈人挑著眉,視線從人群中一一掃過,卻沒有一人敢迎著這樣挑釁,走上前來。 顧瑤并不擅長棋藝,她只曉得下棋的規矩,之前云雩教過她幾招,卻因為屢戰屢敗,再也沒有學下去。 但如今看來,簡直悔恨莫及! 方才還罵罵咧咧的男人們頓時息了聲,面上帶著一絲恨意。顧瑤深吸一口氣,剛打算自告奮勇,手腕卻突然被人抓住。 她轉過身,看到李衍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背后,將她向后一扯。 “我來跟你下一局,如何?” 華燈流連,暖黃色的光影映在他臉上,給眉眼淬上一抹久違的意氣風發。 他大步向前,高挑的身影輕易穿過人群,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的飛花大會上,少年從漫山遍野的春色中折下一枝荼靡,從容不迫地完成了一首劍舞。 時隔那么多日日夜夜,昔日的少年抽枝拔節,早已從青蔥翠竹變成了清傲的大樹,他又成為了眾人的焦點。 “棋盤已毀,閣下確定要同我下這把棋?” 李衍微微頷首,清朗的聲音沒有絲毫猶豫:“是?!?/br> 北匈人打量了他一眼,像頭目露精光的狼,伸出舌尖舔了舔干燥的下唇。 “爽快!那便一局定生死!” …… 這盤棋下得很快,不過半個時辰,黑子便偃旗歇鼓,大勢已去。 勝負已分。 “你輸了?!?/br> 李衍放下最后一粒白子,緩緩抬頭,看向對面蹙眉不語的男子。 然而,話音落地,現場確實悄然寂靜。因為在場之人,凡是懂點棋藝都知曉,這盤棋之精彩,并非市井之地能見—— 這位清雋過人的小公子,除非師從名門,不然此等棋藝境界實乃天資非凡! “……我輸了?!?/br> 北匈男人最終還是松了手,將那苦苦掙扎的黑子“啪嗒”放下。 再次抬起頭,那雙帶著一絲狼性的眸子已經染上了深深的敬意。北匈人向來崇拜強者,若想讓他們信服,最好的法子便是打敗他們。 “怎么可能!”紫衣女子難以置信地撲過來,看著被絞殺殆盡的黑子,喃喃道:“阿噠的棋藝是那個人教的,明明已經天下第一,怎么會輸!” “青羅!”北匈男子一聲帶著怒氣的低喝,那紫衣女子收回手,面帶不甘地瞪圓了美目。 “愿賭服輸,希望你放了那位小公子?!崩钛芷鹕?,沒有再理會沉默的兄妹倆,徑直朝顧瑤走來:“我們走罷?!?/br> “嗯?!?/br> 方才的一局棋,看得顧瑤心驚膽戰。她自然希望李衍贏,但萬一輸了,她就干脆和那兩人打一架,絕不會讓李衍當眾受辱。 萬幸,她的小郎君那么爭氣,輕描淡寫地把對方殺的片甲不留,顏面全無。 他可是李衍,大雍史上最年輕的狀元郎,被世人譽為“天下才有一石,子曜獨占八斗*”的李衍! 顧瑤的心臟又難以抑制地跳動起來。自己真是走了什么大運,竟然能有這么聰明的夫君,忍不住彎起唇角,笑得直冒傻氣。 就在這時,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呼喚,竟是那對北匈的兄妹倆追了上來。 “方才閣下走的匆忙,還未知曉閣下姓名,”那北匈男人自顧自道:“我叫鶻,這位是我的meimei青羅。咱們不打不相識,敢問閣下可愿與鶻結為兄弟?” 這人也太不拘小節了些! 饒是顧瑤這般肆意妄為的性子,也有些瞠目結舌。這世上真有人當街拜把子,可真是大漲見識。 然而,更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緊隨其后。 李衍上報了名姓后,自然拒絕了男人的結義。結果那男子竟然不依不饒,眸中的敬佩好似更濃郁了幾分。 他把自家的meimei往面前一推,硬生生地塞進了顧瑤和李衍二人中間。 “既然兄弟不成,我也不強求。李兄,我meimei青羅可是我們部落第一美人,模樣漂亮,細腰豐臀,日后定能生下健壯勇猛的兒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