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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這位王大人是你的故友?我怎么沒聽說過呀?!?/br> 顧瑤貼過來,熟練地挽起李衍的胳膊,笑得甜美:“怎么不給我介紹介紹?” 如花美眷在側,男人眼中都染上了幾分艷羨。 “顧瑤?!崩钛芤娝鲃訙愡^來,不曉得出于什么心思,忍不住低聲提醒。 但這無意的一句狠狠戳到了王元識痛腳。他老大不小還沒有成親,主要原因就是他老娘是出了名的難纏,門當戶對的世家大族不愿把女兒嫁過去。 是以他已經年近三十,還是光棍一個,只有幾個暖床的婢子。 “李大人看來是仕途失意,情場得意,”他擠出一抹笑來,陰陽怪氣道:“如此佳人,也難怪李大人淡泊名利了?!?/br> “瞧王大人這話說的,不知王大人何處高就?” 小娘子撒個嬌尚且是嬌憨,說出這種話來,便有些逾越了。王元識瞥了她一眼,臉上的笑帶著一絲輕蔑:“鄙人不才,目前擔任翰林侍講學士,不過是兩袖清風的閑人一個?!?/br> 在大雍,年紀輕輕便官居四品,任誰都得夸一句青年才俊。但是顧瑤并不買賬,畢竟她阿兄是國子監司業,父親又是平寧侯,一個翰林侍講還沒那個資格瞧不起她。 “是么,嘿嘿,看得出來?!?/br> 她開心地看著對面的男人變了臉色,抱著李衍的胳膊做了個鬼臉,得意洋洋。王元識氣得怒極反笑,直接道:“噢?那小娘子又是哪位世家千金,口味甚是奇特。只愛沾花,不愛君子?” 這便是拐彎抹角地罵顧瑤喜歡侍弄花草的飛龍使,瞧不上他這風光體面的翰林侍講。 “千金稱不上,只是我顧家保家衛國灑熱血,向來瞧不起偽君子!” 身后突然議論紛紛。 “顧家?哪個顧家?難道說是那位平寧侯?” “這……保家衛國的顧家,還能有哪個?” 王元識聞言,臉上陰晴不定。眼前的小姑娘穿衣打扮稱不上華貴,頭上的簪子也不過是個隨處可見的銀簪,她怎可能是平寧侯的女兒? 顧將軍如今風頭正盛,朝中誰人見了都得敬上三分,定然不讓自己的女兒嫁給李衍。 但事已至此,再跟一個小姑娘繼續拌嘴,多少顯得面子上不好看。他勉強笑了笑,回頭跟隨行的公子哥道:“實在不好意思,方才王某遇到故人,情難自已,耽誤了諸位的時間,如今看來,真是王某一廂情愿,應了那句人心叵測??!” “王大人,莫要跟女子一般見識,咱們這就走罷?!?/br> “就是就是?!?/br> 一行人正要離去,只見顧瑤走到那三米多寬的黃花梨木雕花屏風前,伸手一拍,伴著一聲沉悶的巨響,屏風如一陣旋風般被人推了出去,堪堪擦著王元識一行人的面門飛了出半米遠。 那雕花的屏風距鼻尖只差半指,差點就能把人鼻子齊齊削掉! 王元識等人雙腿一軟,嚇得往后一個趔趄,差點跌倒在地?;仡^一看,方才那嬌滴滴的小姑娘拍了拍手,面色一片輕松。 她笑得甜美動人:“抱歉,手滑?!?/br> ??? 手滑能滑動一個三米多寬的實木屏風? 眾人嚇得兩股戰戰,一時間竟僵著身子,不敢動彈。 這時,李衍突然開口:“昔日殿試上,你可知記得陛下出得第一個考題?” 他的目光清冷而銳利,這么看著王元識的時候,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那個天資過人的小少爺如何輕描淡寫地,將他經年累月的勤學苦讀輕易踩在腳底。 王元識下意識躲開他的眼睛。 “陛下問我們:何為君子?” “正是。你當時便答:君子慎獨,不欺暗室,守心明性,卑以自牧也?!?/br> 這個答案很準確,在卷面上定是能得滿分。 但是陛下并不算滿意。 王元識迷惑地抬起頭來,看向李衍,似乎不懂他為何提起此事:“所以,這句話哪里不對?” 實際上,陛下想要的并非是一句答案,表面是問君子,實際上是考自知之明。 說白了,他只是想看一看這站在殿前的青年才俊,誰是第一個站出來,標榜自己是君子之人。而這個好大喜功的倒霉鬼,便是王元識。 人貴有自知,在官場上尤其如此。有時一句無意之言,便能斷送整個仕途。 李衍站在不遠處,眼神睥睨,幾乎摧毀了這個人僅有的、脆弱的防線:“沒想到時隔多年,你依舊不明圣意?!?/br> 他說罷這句話,再也沒理會王元識機會崩潰的神色,轉身離開。 身后傳來了氣急敗壞的呼喊聲:“你說清楚,??!李衍,你給我說清楚,我哪里不懂得,哪里不知曉!” 顧瑤幸災樂禍地笑出聲,一蹦一跳地跟了上去。 …… 二人在一樓稍等片刻,很快便取好了定做的頭面,從瓊林閣離開。 到了上午,日頭正足,街坊也陸續熱鬧起來。兩人買了不少年貨,一部分放到了馬車上,一部分拿在李衍手中,顧瑤手里攥著冰糖葫蘆,吃得眉飛色舞。 這冰糖葫蘆是李衍給她買的,似乎是為了感謝她方才那威勢十足的一掌。顧瑤看著身側的小郎君,心情愈發明媚。 那賊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視線guntang灼熱,李衍忍不住微微紅了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