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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抱著肩,目光清亮如星子。 她早已經不是七八年前那個單純、一根筋的女娃娃,如今的顧瑤像只聰明健壯的小狗,對喜愛之人憨態可掬,但毛茸茸的rou墊里亦藏著尖利的爪子,張嘴也有一口獠牙。 顧瑤一眼就看出來李衍只是在應付她。 “……” 在這般注視下,李衍別過頭去,耳朵上染上一絲惱羞成怒的薄紅。 “為何要跟你講?!?/br> 許是酒意還未消散,他也說出如此幼稚的話來,倒是出人意料。顧瑤笑得大聲而猖狂,惹得守門的小將士直甩眼刀:“肅靜!這里可不是你們花前月下的地方!” 她立馬捂住嘴,眼角的笑意卻半分未減,得意極了。 …… 翌日,天氣放晴,萬里無云。 不知何處飄來了沁人心脾的桂花香,顧瑤睜開眼睛后,舒適地伸了個懶腰。 她磨蹭了一會兒,慢吞吞從被窩里出來,梳洗完畢后便沖向了廚房。 昨日回到家里后,讓李衍睡在了書房。顧老爹和顧宜修雖然對他不甚待見,卻也是通情達理之人,便收留他一晚。 只不過,顧老爹半夜起來,偷偷給書房上了把大鎖,顧宜修早早起來去國子監的時候,才給他解開。 天色還早,李衍剛剛醒來,睡眼惺忪。他尋著動靜慢吞吞挪到廚房,看到顧瑤后顯然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方。 “昨晚睡的如何?” 自然是比那破爛潮濕的偏廂好得多,李衍點點頭:“昨天多謝了?!?/br> “客氣什么?!?/br> 顧瑤手端著兩碗白粥走了出來,她邊朝堂屋走說:“你去拿一下腐乳和腌芥菜?!?/br> 話音落地,似乎是米粥太燙,她一聲低呼,手腕顫了顫,米粥溢出些許。李衍下意識地扶住了她的雙手,穩住了兩只滿當當的小碗:“小心?!?/br> 但很快,溫熱的掌心飛速撤去,顧瑤小聲倒了謝。 這是顧家最簡單的早膳,每天早上顧宜修出門前會把白粥做好,用竹篾蓋子捂住,等顧瑤起床后粥仍是溫熱的。 白粥絲滑粘糯,吃久了口中發酸,這時候配上幾口咸鮮的芥菜就能下去大半碗。若是有咸鴨蛋,就用筷子戳一點腐乳在蛋白上,一口咬掉,油香油香的,和寡淡的米粥中和一下卻是剛剛好。 李衍從未見過白粥的這個吃法,加了一筷子芥菜后,他學著顧瑤的樣子放到勺子里,再挖上一勺粘糯的粥,剛送到口中的一霎那,就是又鮮又香,令人食欲大開。 過了一會兒,一碗粥見了底,兩個人都默契地再去盛了一碗。 這頓飯吃得人十分滿足,把鍋碗瓢盆收拾干凈之后,清晨的旭日恰好升到頭頂,往院子里灑下一片陽光。 顧瑤愜意得瞇起眼睛,仿佛又回到了磐牙山的那段日子,自己和云雩無牽無掛,在深山老林中活得像山澗野人,連時辰都忘了…… 等等,時辰? “李衍,你幾時當值?” 李衍剛剛洗完手,手上還掛著濕漉漉的水珠,他聽到顧瑤一聲驚呼,瞪圓了眼睛。 “應當是卯時……” “……” “……” “我用馬車送你去?!?/br> 李衍也顧得不什么,點了點頭。 好一陣雞飛狗跳之后,李衍坐上了馬車,快馬加鞭地前往宮門,幸好二里橋巷子離宮門并不遠,緊趕慢趕地總是趕上了。 他剛回到偏廂中,有人已等候多時。 是曦河公主的貼身侍從。 也是三年前,把自己從大理寺帶出來的侍從。李衍看到他之后,早已平息或者刻意遺忘的回憶如潮水般涌來,他好像又聞到了大火燃燒的焦味。 膝蓋似乎又在隱隱作痛,他雙手緊握成拳,指甲陷入rou中,克制著自己不要再回想。 “李公子?!笔绦l冷冰冰道:“殿下有請?!?/br> “何事?” “是關于令尊的案子,近日殿下搜集到了當時作為證據呈上的口供和折子,似乎看出了點些眉目,請您過去再仔細瞧一瞧?!?/br> 李衍眸光一凜,立刻道:“帶我去?!?/br> …… 與此同時,城郊兵營剛剛結束一天的cao練。 這支幾千人的兵營如今全權歸顧老爹管轄,他本就從這里走了出去,再回到熟悉的地方,上手得也很快。 結束完一天的cao練后,幾個弟兄帶著酒瓶子過來找他,說一直沒找到機會跟他賀喜,今天定是要不醉不歸。 雖說如今已經是顧將軍,但顧老爹跟這幾個弟兄也是出生入死,從不擺架子。他實力也在,手下的人也服氣,于是他也同昔日一樣跟這群人稱兄道弟。 幾杯黃湯下肚,幾個大老爺們紛紛嘆了口氣。 “怎么了怎么了?今晚還能不能行了?!币粋€刀疤臉拍了拍桌子,粗聲道:“一個個大老爺們,學什么唉聲嘆氣的,有屁就放,沒有憋著,老子喝酒最煩聽到這掃興的玩意兒?!?/br> 一個黑黑瘦瘦的男人尖酸道:“大鄭兒一沒婆娘,二沒相好,在這兒嘰歪可真是威風。你哪兒曉得兄弟的苦!” 原來他家的婆娘最近給閨女找了門婚事,背著他把彩禮收了,說是要給家里的幺子娶媳婦用。他覺得自己窩囊,湊不夠兒子的彩禮錢,只能賣女兒換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