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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吵鬧就連人帶狗扔出去,他說罷,又無情地甩上了窗戶。 …… 到了月底,墻頭的陵苕花成簇盛開,橙黃墨綠相□□綴。 小姑娘生辰這天太陽毒辣,萬里無云,天氣晴朗得像是被水洗過一樣。 顧瑤一大早就被魏家的妝娘喊醒了。小姑娘之前跟魏子瀟說,這次要在生辰宴上驚艷一把,為自己找個好親事,妝娘們最愛聽這種話,立刻紅娘上身,家伙事兒都帶得十分齊備,嚷嚷著今兒個必要讓顧瑤脫胎換骨,美動京城。 于是頂著雞窩頭的顧瑤,睡眼惺忪地看著屋內七八個小娘子,迷惑地撓了撓頭:“你們是誰?” “顧姑娘,我們都是魏府的妝娘?!睘槭滓粋€嗓門亮堂的大姐一一介紹,穿紅衣裳的是魏家的錢柱子,挑胭脂的眼光獨到狠辣;穿黃衣裳的擅長做發髻;穿藍衣裳上的擅長描眉;穿紫衣裳的擅長張羅衣裙;穿白衣裳的擅長配首飾…… 這一連番轟炸下來,顧瑤早就昏頭轉向,她呆呆地點點頭,坐在床榻上問:“所以我現在要做什么?” 嗓門洪亮的大姐咧嘴一笑:“啥都別做,交給我們姐兒幾個!包你漂漂亮亮,拿下小情郎!” 這邊兒顧瑤的廂房大門一關,魏家姐弟倆也起了個大早,來顧家幫忙打下手。在搬到京城以前,顧瑤的生辰過得很草率,吃完長壽面了事。今年顧老爹托吃上了皇餉,家里條件漸漸變好,也是托了顧瑤的福,便想著好好張羅一次。 這次魏子瀟可以大顯身手了。平時不睡到太陽曬屁股不起床的小少爺,一大早就叮里當啷忙活起來。他袖子一挽,圍裙一系,就跟大將軍披上戰袍似的,整個人瞧著都不一樣。 “若是阿爹看到你這副模樣,定是不會再嫌你吊兒郎當?!蔽河渔沸χf。 “那老頭子才不會讓我做飯呢?!?/br> 明明是個生意人,魏老爺思想卻很陳腐,他平素最看不慣男人圍著灶臺打轉,說是膳房陰氣重,擋家里的財運,每次一看到魏子瀟倒騰菜品,都得大發雷霆,不然也不會逼得魏子瀟偷偷開了個酒館子。 這次姐弟倆只說去顧家送賀禮,沒提親自下廚的事兒,是以魏老爺爽快地應了,還給了筆銀子讓他倆出手闊綽些,別給魏家丟份子。 魏佑娣給顧瑤買了身漂亮的淡紫色衫裙,上面用銀絲勾了幾只漂亮的蝴蝶,可隨風舞動。 小姑娘皮膚白皙,靈動可愛,這個顏色正襯她。只是淡紫色的裙子不好染,成本高,自然要貴上許多,魏佑娣還湊了點自己的私己錢。 過了一會兒,日頭高掛,灶臺的香氣勾起所有人的饞蟲,顧瑤的廂房終于打開了,門內傳來一陣熱鬧的調笑聲。 “哎呀呀,羞澀什么勁兒,姐兒幾個的手藝你都不信?” “對呀對呀顧姑娘,你這回可真是天仙下凡、迷的人眼睛發直呢!” 顧宜修和顧老爹匆匆把堂屋的桌子收拾干凈,聞言也好奇地湊到院子里:“可是瑤瑤打扮好了?” “是的呢,瑤瑤有些害羞,也不知道我給她買的裙子合不合適……” 魏佑娣的話說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周遭響起輕輕抽氣的聲音。 隨著一個人影出現,四周似乎安靜起來。 淺色的羅裙如夢似幻,清風吹拂,銀絲勾勒的銀蝶翩翩起舞。在往上,是被淺芙色紗幔包裹的曼妙細腰。顧瑤似乎第一次穿如此繁瑣的裙子,步伐有些矜持,纖長的脖頸和鎖骨襯的她亭亭玉立,耳垂上兩串淡紫色瓔珞輕輕晃動。 “好看么?” 一絲桃紅爬上了小姑娘的臉頰,她今日略施薄粉,膚若凝脂,杏眼水潤,羞怯一笑時帶了絲少女特有的青澀的味道。 “師、師父?”魏子瀟結結巴巴:“你真是我師父么?莫不是妖精變得?” 魏佑娣忍俊不禁,輕輕拍了一下阿弟。自己的眼光真是不錯,這條裙子本就靈巧,正適合顧瑤這種古靈精怪的小姑娘,這么一看還真是買對了,就算再貴也值! “美極了?!蔽河渔啡崧曊f:“真是女大十八變,瑤瑤這才小,便是個美人胚子,長大還了得!” 顧老爹深以為然:“乖乖,老子他媽上輩子積了多少陰德,也能生出個這樣的囡囡!” 方才對著銅鏡,顧瑤已經有些訝然。雖說這世間男女皆追求天生麗質,但胭脂水粉一施更是光彩照人,錦上添花了。 顧瑤心里一得意,湊到顧宜修面前,轉了個圈圈:“阿兄,好看么?” 小姑娘笑得漂亮,也有些晃眼,連顧宜修也只能點頭承認:“好看?!?/br> 自家阿兄眼光甚高,那日曦河公主一來,驚艷四方,阿兄也只是神色淡淡,并沒有多看她幾眼。但是今天阿兄夸自己好看,可見就是真的好看! 顧瑤心情不錯,吃飯的時候都多干了幾碗飯,掌勺大廚魏子瀟看著眾人吃得一粒米都不剩,心情也大好,掏出了自帶的好酒。 顧老爹一聞這酒香,眼睛唰地一亮,這便舉杯推盞,喝得不亦樂乎。于是過了一會兒,堂屋已是滿屋酒氣,鼾聲如雷。 魏佑娣也難得盡興,喝了幾口,這便醉了,頭枕在胳膊上小憩。顧宜修酒量最差,沾杯就倒,這次被喝上頭的顧老爹一通勸,又因著是幺妹生辰,也喝了一些,此時已經是不省人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