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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方才還是一顆葉子皺巴巴的小白菜,如今又因欣喜而變得水靈。她點點頭,連忙喊道“要的要的”,一邊麻溜兒地鉆了上去。 這是李衍的馬車,雖然不大,也不奢靡,卻處處透露出主人的講究與精致。比如那梨花木小案幾,上面鋪了一層毛絨的貂皮,應當是怕冬日天涼,貂皮鋪在上面,手腕碰到案幾也不會發涼。 還有一盞紅泥小爐,上面煨了一壺濃茶,清香四溢,比普通的香薰更為清雅。 顧瑤好奇地打量了一會兒,然后李衍的聲音突然響起。 “坐里面?!?/br> 這小丫頭腳崴了,動作倒挺快,他還沒上車呢,屁股就已經坐在軟榻中間了。 顧瑤挪到了榻子的最里側,臉蛋紅撲撲的像枚成熟的果子。她看著有些拘謹,眼神兒卻滴溜溜直打轉,一會兒飄忽到了泥爐,一會兒打量車簾,最后目光落到他身上,又像觸火一樣迅速地收了回去。 李衍像尋常一樣坐在軟榻,但似乎為了和她拉開距離,他亦是朝另一端挪了挪。 “少爺,先去哪兒?” “先送她回去?!?/br> “好嘞,那還挺順路的?!?/br> 倆人都住在二里橋,只是尚書府在巷子口,顧家小宅子在深巷。 天邊的日頭漸漸西垂,燦爛的橙黃色的晚霞暈染了幾束陽光,照在地上金燦燦的。 馬車咕咕嚕嚕地駛入了巷子里。一路上,顧瑤都沒有和李衍搭話,因為一到車上,這位小少爺便拿起一本書卷看了起來。那上面的字密密麻麻,連個插畫都沒有。顧瑤偷偷瞥了一眼就覺得昏昏欲睡。 阿兄也好,李衍也好,他們怎么都愛讀這種稠密的書呢?那種畫本子不好看么?不識字的人看畫也能讀懂來龍去脈呢。 顧瑤心里嘀咕著,看他認真的樣子,也不忍打擾,只是少年側臉漂亮清秀,一不小心就看入迷。 “你若是有事,開口便可?!崩钛芙K于忍無可忍:“不要一直盯著我看?!?/br> 顧瑤臉蛋一紅,“嘿嘿”地傻笑幾聲,讓自己沒有那么尷尬。 “我、我沒事,就是好奇你在看什么。那么多字,你都能讀懂嗎?” 李衍微微點頭,伸手又翻了一頁。 這一頁雖說也是密密麻麻的字,但顧瑤卻是認出了其中的幾個,她忍不住微微湊近,炫耀一般念了出來:“妻子好合,如……如豆必吃!” 說罷,她面露驚恐:“這書真是可怕,為什么好妻子是豆子,還要吃掉她?” 李衍看著她微張的瞳仁,明亮而又濕潤,像一只無邪的小鹿。 鬼使神差般開口道:“妻子好合,如鼓瑟琴,意思是妻子與丈夫志同道合,像是琴瑟和鳴……” 話音未落,馬車突然踩到了一塊凸起的青石板,猛地一陣顛簸搖晃。正有些出神的李衍來不及收穩身子,竟直直地朝顧瑤的身上倒去。 “撲通”一聲,重物撲倒軟榻的悶響。 饒是有軟榻緩沖,顧瑤仍是腦子一嗡,恍恍惚惚,身上似乎被壓了一顆巨石般沉重。而李衍似乎也沒好到哪兒去。 封閉的馬車內,厚厚的車簾阻擋了外面的一切聲響。 渾身的感官似乎在一瞬間被調動起來,女子身上的馨香被無限放大,觸及之處都是陌生的溫軟,讓他生平第一次感到手腳遲鈍,慌亂無措。 這是女人的身體,是和男人完全不同的柔軟、嬌小,細膩,好像小時候養的一只小狗,每次看到自己都會往懷里跳。 滿懷的軟玉溫香。 第15章 他們鼻息交錯,在彼此的眼睛…… 二里橋巷子是條有點歷史的老巷子,青石板有的被磨成平的,有的缺了半邊身子,有的莫名凸起來邊角,懂事地促成了一樁意外。 顧瑤愣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身上沉甸甸的東西是李衍。他們鼻息交錯,在彼此的眼睛中都看到了一絲詫異和不知所措。 這個人,看著清瘦,怎么會這么沉? 雙手觸及之處,好像是他結實的胸口,硬得她手腕有些發麻。但這具身體竟然是軟的—— 向來都是遙不可及的少年,身體原來也是熾熱的,心臟撲通撲通的聲音,竟和自己的產生了微妙的共鳴。顧瑤覺得時間好像凝固了,自己只要一低頭,就能趁他不注意,嘗一嘗他的味道。 下一秒,少年猛地反應過來,迅速撐起身子從她身上挪開。 “抱歉?!?/br> 這是他鮮有的手足無措的時候,不僅紅了臉,連說話都沒頭沒腦:“疼嗎?有沒有傷到?” 她慢慢起身,腰部確實有些酸痛,但好在軟榻做了緩沖,二來她向來皮實,擺擺手:“沒事,我挺好?!?/br> 李衍松了口氣。 “這次……是我唐突了?!?/br> “嗯?!?/br> 但感覺還挺好。 顧瑤還在回味他硬邦邦的身體和好聞的香氣,一時間也沒在意李衍的歉意。結果落在李衍眼中,就是姑娘家被冒犯,有些悶悶不樂。 這可不行。 尚書府家規嚴格,李衍更是小輩中的翹楚,向來都與京城的紈绔子弟劃清界限。自己無緣無故唐突了姑娘家這種事,是值得唾棄、令人不齒的行為。 更何況顧瑤這種五大三粗的丫頭都跟被霜打的茄子似的,這事兒肯定是自己做的不對。 就在這時,馬車停了下來,小廝沒眼力勁兒地喊道:“少爺,顧姑娘家到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