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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懸厭發現時,曲闌珊橫掛在樹根上,孔驀然直立貼著樹根,一只手還緊抓著她的小腿。 而后他們發現孔懸厭盯著他們看時,同時露出個憨憨笑容來。 孔懸厭:“……” 夏初時,秦芳意生產,平安誕下一個男娃娃,取名聞聲。 很快,夏天過去了,秋日到來。 秋漸深,旁側樹木枝頭的葉有了泛黃的趨勢,草地上的葉尖也開始枯黃,可高高屹立的雪楹花樹依舊枝葉繁茂,一眼看去仍是盎然綠意。 山間葉兒褪去春日時的綠,漸漸枯黃,被驟起的風一吹,便從枝頭脫落,隨著那風在空中悠悠旋轉起舞。 然后,秋日在冰冷寒風向山間襲來時,也結束了。 冬天悄然而至。 孔驀然和曲闌珊已學會走路,雖有些蹣跚,但他們不用別人幫,哪怕是沒走穩摔倒了,也是各自攙扶著起身,然后繼續往前走。 雪落于滿山時,寒冬已至。 孔懸厭立身于雪楹花樹下,白雪覆蓋其滿枝頭,卻仍未見其有開花跡象。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皆不見花開。 而后白雪消融,邁入新一年的初春時節再次到來。 孔驀然和曲闌珊已經能穩穩小跑,兩人時常追逐打鬧,嘻嘻哈哈的愉悅笑聲在寂靜山中回響。 時間如白駒過隙,匆匆而過,周圍之境因一年又一年的變化而枯榮循環。 曾經蹣跚學步的孔驀然和曲闌珊成為了可以在山林間飛奔疾走的頑皮瘋玩的孩童,而后成長為豐神俊朗的少年與亭亭玉立的少女。 春去秋來,寒來暑往。 日月如梭,晝夜變換。時節更替,一年又一年,一年還一年…… 十六年,彷如眨眼須臾間,便這般過去了。 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靜得猶如一汪死水。 山門前迎天而立的雪楹花樹,依舊是當年那棵雪楹花樹。枝繁葉茂,生機盎然。只是始終……都不見其花開。 曲漣兮離開后的第十七個春天,如期來到。 孔懸厭數年如一日般站于樹下,他伸手,右手掌心抵于樹干,面色有些許倦意。他深吸口氣,試圖將心中翻涌的情緒壓制,可效果甚微。 他往前靠了些,額頭輕輕觸碰著樹干,嗓音略有幾分沙?。骸扒鷿i兮,你再不回來,我要生氣了……” “我真的要生氣了……” 他沉重無奈的話語很快被風吹散,零零碎碎消逝于風中。 這一年齊徊閔生辰那日,齊徊閔和乾元山上的人說了件事。 這些年,他一直待在乾元山,即便偶爾下山也很快會回來,倒是忘記了年輕時四處闖蕩的感覺。如今山上也無事,孩子們都已長大,他沒有繼續留在這里虛度光陰的理由。 他準備外出游歷,就像他年輕時那樣。 這事有些突然,卻也無人反對。齊徊閔已經做出決定的事,不是他們三言兩語便能撼動的。何況,他還有志在游歷四方天下的目標,那是好事。 他走時,順帶把聞聲“拐”帶走了。他說:“年輕人就得去外面闖闖,你這學了十幾年的醫術不能浪費,跟老頭子我出去看看這天下,救濟四方!” 聞聲:“……” 我謝謝您。 最后聞聲還是跟著齊徊閔走了。 聞澊和秦芳意在霞鶩城內盤了兩個鋪子,后方打通連接成一體,前方卻是看似完全不同的兩個鋪面。左邊的是聞澊的醫館,右邊是秦芳意的香粉鋪子。 他們不擅長修煉,但借助這些年的修為卻也有著與他們原本年紀不符合的年輕容貌。聞聲跟著齊徊閔去游歷了,他們自也不能閑著,趁現在還有那個精神與念頭,便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葉洵的族人來乾元山尋過他多次,想請他回去震懾族內那些心懷異心之人。元菡萏雖非好人,可她身份畢竟實打實的擺在那里,即便她人已身死,可身為她兒子的葉洵卻擁有繼承她在族內地位的資格與權力。 元家族人第十次來尋葉洵時,葉洵答應跟他們回去看看。 顧柳依應北離皇帝所書之信,與宋玨一道返回京都。北離皇帝已年邁,顧柳依是他最疼愛的女兒,在他僅剩下的為數不多的年歲里,他想讓自家疼愛的女兒陪在身邊。 這些年顧柳依待在乾元山,北離皇帝也沒阻攔,如今北離皇帝需要她了,她自是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定然是要回去的。 不過是三個來月的時間,乾元山便冷清下來。四處不見人,唯見花草與樹木。 偌大的山,只剩下孔懸厭、孔驀然和曲闌珊三個。 還有一棵經年屹立未變在乾元山山門前的雪楹花樹。 夏至之日,孔懸厭收到了從京都送來的信。是顧麟乾寫給他的。 他盯著那封信看了許久,收起后仍是沉默不語,可眼中卻是難掩的沉重。 這日,孔懸厭又在樹下打坐。 孔驀然和曲闌珊自山下回來,尚未入山門便遠遠瞧見了他。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放輕了步子,小心翼翼從孔懸厭后邊繞過去。 正欲松口氣,孔懸厭淡淡嗓音自他們身后響起:“又去哪兒了?” 兩人一驚,動作略顯僵硬的轉過身來,畢恭畢敬的模樣里還帶著些許謹慎。 曲闌珊用胳膊肘撞了孔驀然一下,又朝他擠眉弄眼一陣,示意他來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