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值放學時間，前方被私家車堵得水泄不通，秦珩的路怒癥都要犯了。

    蘇衍陽施舍了他一個眼神：“路一鳴?！?/br>
    “他怎么校區都不打聽清楚啊，從這里回趟家也太麻煩了。而且——”秦珩扭過頭，臉上寫滿了埋怨，“你們都坐在后座，顯得我特二特像個司機?！?/br>
    蘇衍陽頭也不抬：“你說的對?！?/br>
    “……”

    秦珩自討沒趣，換了個話題：“剛剛車站等車那金發美女是不是就是問你要微信那個？”

    他又看向周予北。

    周予北忙著打游戲，語氣有些敷衍：“問我要微信的多了去了?！?/br>
    “就你唯一給了微信的那個?！?/br>
    一槍爆頭。

    周予北罵了句臟話，把手機摔在一邊：“蘇衍陽你看不見我死了嗎？”

    蘇衍陽恍然大悟般抬頭：“啊，你死啦？好菜?！?/br>
    這欠揍的樣子，讓周予北一肚子氣沒地兒發，他這才回過神來接著秦珩的話題：“你說的是蔣舟舟？”

    秦珩：“連人家名字都知道了？”

    周予北把微信記錄翻出來，丟給他。

    秦珩掃了眼微信記錄，短短不過兩三句，互相說了名字就沒了。

    “難得有你主動加的女生，你們就沒深度聊下去？”

    “有什么好聊的?！?/br>
    蘇衍陽翹著二郎腿，眼瞼抬起，語氣有些懶散：“他喜歡追人，不喜歡被人追?！?/br>
    周予北哼笑著回懟：“哪像你，一天天的除了打游戲能干點別的有意思的事兒嗎，你方圓百里之內除了安晴和時夏誰能近你身，月下老人看見小少爺您都頭疼?！?/br>
    蘇衍陽頭也沒抬：“整天少爺少爺，什么時候九星連珠讓你這種封建余孽穿越來了？”

    周予北語塞，隔了好一會兒才憤憤地回道：“我詛咒你以后的女朋友懟得你一句話都回不了！”

    ·

    黎嘉葉到家的時候已經快下午了，下了地鐵和蔣舟舟分別后，她又磨蹭了一會兒去小區門口逛了一圈才慢吞吞地回家。

    黎嘉葉到家發現家里沒有人，她試探著輕喚了聲：“mama？”

    聲音在空蕩蕩的家里回了個旋，伴著風聲和陽臺的鳥叫聲回到她耳邊。

    她不在，太好了。

    她心中一陣竊喜，把書包放下，去陽臺上逗了一會兒鳥。

    這是一只金絲雀，全身通體黃色，身型小巧。某個春天的早晨，它因為翅膀受傷落到了自家陽臺，黎嘉葉干脆就養著它了。

    “小a?！崩杓稳~笑著。

    見熟悉的人來，小a歡快地叫了一聲，聲音清脆。

    隨著鑰匙轉動的聲音，下一秒，門被打開。

    黎嘉葉看向門口。

    這是一張和黎嘉葉極為相似的臉，從小到大，多的是人夸贊黎嘉葉在很大程度上繼承了她mama的美貌。

    張揚又奪目。

    林薇今年五十了，身形還是苗條，一頭長長的大波浪卷。林薇三十二歲時生的她，生下她之后的那個冬天，她就和黎嘉葉的父親黎鎮東辦理了離婚手續。原因不過是因為感情不和，經常吵架。

    黎鎮東在離婚后就回了縣城老家，聽說前幾年又娶了個老婆。黎嘉葉沒見過她的爸爸，非要說見過，那也是在壓箱底的舊照片里。

    黎嘉葉第一次看到的時候還以為林薇割舍不斷舊情，還留著前夫的老照片。彼時林薇正邊追韓劇邊抽煙，韓劇里的老套情節被她連環吐槽了個遍。見黎嘉葉拿著那老照片來，她撇了撇嘴，嘴里冒出晦氣二字，然后把煙頭燙在照片中黎鎮東的臉上。

    “行了，幫mama丟進垃圾桶里?！绷洲卑颜掌f給黎嘉葉。

    這就是黎嘉葉對她親生父親的全部印象，畢竟此后數十年，她也未曾見過他。

    因為不曾得到，所以不會惋惜。

    黎嘉葉唯一會想起她這位父親的時刻，就是在小學時語文老師讓他們寫“我的爸爸”一作文時。

    “mama?！?/br>
    林薇看了她一眼，在玄關處脫鞋：“回來了啊?！?/br>
    “嗯?！?/br>
    短暫的交流后，一時無話。黎嘉葉試探著說：“mama，我進房間看書了？”

    林薇看了她一眼：“等一下，過來稱一□□重?！?/br>
    黎嘉葉眼波閃了閃，后悔自己沒有一回家就上廁所。她想要拒絕，又下意識地走過去站在體重稱上。

    45.5kg。

    比軍訓前胖了區區不過一斤。

    “居然胖了整整一斤？”

    黎嘉葉膽戰心驚地看著林薇，舌頭打結似的解釋：“軍訓，要多吃點，不然會暈倒?！?/br>
    林薇盯著她半晌，然后才放過她：“那晚上吃沙拉?！?/br>
    窗口沒有關嚴實，露了個小縫兒，東風順著縫兒偷跑進來，桌子上的日記本應聲翻了一頁，頁腳拍打著桌面，嘩嘩作響。這聲音讓黎嘉葉的心里沒由來得煩躁。

    晚上吃飯時，林薇果然點了份沙拉。

    毫無胃口的生菜搭配著紫甘藍，黎嘉葉從心底厭惡這東西，她強忍想要吐的沖動，硬塞下去。

    偌大的飯桌上只有她一人在吃飯。

    黎嘉葉望著正在客廳里練瑜伽的林薇，雖然已經五十，但身材保持得很好，歲月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但黎嘉葉知道，這一切都是錢堆砌出來的，而堆砌這一切的目的，也是為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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