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太子寵妻手冊 第28節
她害怕騎馬,但是此刻在馬背上,后背貼著那一襲白袍,她很放心,甚至撒開韁繩縱馬飛奔,也不會摔下來。 她知道他會把持局面,不容許一絲意外。 殿下是令人安心的人,這兩個多月的相處,裴迎覺得他并不是一個壞人。 “在您的庇護下,誰都可以無憂無慮地過一輩子?!?/br> 爹爹說過她是有福氣的小女子,總有人照顧她,此言不假。 殿下對外嚴苛冷酷,對內寬厚,認真得一絲不茍,除了在房事上冷冷淡淡,確實是個好夫君。 “玉獅子”忽然跑快了。 她“呀”地一下,下意識地抓住了殿下的手臂,知道她害怕,陳敏終的雙臂攬住了她的腰身。 陳敏終最厭惡京城的世家子喚裴氏“小尤物”,上回,有個驍騎尉酒后這樣議論她,當夜便被人活生生拔掉了滿口牙。 他明白那些看向她的目光,為何如此不懷好意。 年輕稚嫩的面龐,勻稱的骨rou,她的腰肢又軟又纖細,生怕在他懷中折斷了。 裴迎一低頭,雙手慢慢搭在了他的手臂。 綢衫的面料極凸顯曲線,飽滿的下緣,若有若無地隨著馬背顛簸,起伏在他手腕上,柔軟溫熱,片刻失神。 少女鬢間的發絲,在風中有些亂了。 夜色漸暗,愈容易將感覺集中在一點,陳敏終的五指觸到碧波漾漾的水面,僵麻到指尖無法挪開。 她并不在意,聲音好像從天際飄來了,被風攪得零碎。 “昨夜,殿下是不喜歡嗎?”她問。 陳敏終下意識地脫口:“沒有不喜歡?!?/br> 咦?裴迎有些訝然。 幸好她在馬背上不敢回頭,是以,沒瞧見殿下自知失言的模樣。 “那……您喜歡的是哪件事?”她仰起脖頸,故意這樣問。 她又在給他設套呢,陳敏終沉默不語。 陳敏終心中只有帝位,男子生于世,自當追尋權勢的巔峰,更何況他本就生在皇家,至于女子,若是有心儀的娶來為伴便是。 裴氏她……也不過是個被慣壞了的美人而已。 “殿下,您是不是怕我?!彼鋈婚_口。 怕她?陳敏終皺眉,他為何要怕她? 她狀似無心地笑道:“其實世間的夫妻,也并非因為恩愛才在一起,何況是富貴人家,真心如流云聚散,只要我與殿下目前的利益是一樣的,便能歷久彌堅?!?/br> 無論殿下是否對她卸下心防,她可以不在意。 為何殿下對她如此忌諱,難道殿下生怕在碰一碰間對她動心嗎。 裴迎的笑意消散得一干二凈,她在馬背上大膽地轉過了頭,在他的懷里,不怕摔。 她似乎想告訴他,小小女子已經如此豁達,殿下又何必拘謹。 “那夜在行宮第一次遇見殿下,并非昭王授意,而是我糊涂了,當然,殿下謹慎行事,我并不在意?!?/br> “裴氏,慎言?!标惷艚K面色驀然一沉。 裴迎心一橫,銀牙一咬,哪怕會觸怒殿下,她也顧不得了。 爹爹曾經在欽天監謀事,可他告訴裴迎,不能讓星象決定自己的命。 她不能成為了棄婦了再搏一搏。 錯過時機,悔之晚矣,行宮一夜是這樣,今日亦是如此。 那就攤牌吧! “殿下,我們這是各取所需?!彼f。 第26章 好軟 陳敏終瞇起鳳眸, 不僅沒有暴怒,甚至在靜靜等待她說下去。 “我知道殿下是言出必行的男子,我想要的只有殿下能給我, 殿下為何會擔心,早在大婚之夜, 我們的性命便已經牽系在一起?!?/br> 作為一個女子, 她的身子已經是他的,身份也是他給的, 裴迎已經別無他法。 良久,陳敏終嘴角翹起,發出一聲嘲弄。 裴氏年紀不大,野心倒挺大。 是他低估她了, 她瞧著嬌弱,卻攜著市井的勃勃生機, 那是扎根于她血液中,來自裴家歷代往上攀爬的莽氣。 八字還沒一撇, 她的小腹尚未隆起, 已經開始惦記她孩子的榮寵了。 她已經不稀罕騙他了,從前還會假裝滿眼愛意地望著他,一聲聲哄說喜歡他呀,想抱他, 如今索性不裝了,早在陳敏終意料之中。 他從來沒指望小騙子真心喜歡他,世間沒有女子會喜歡他這樣的人。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子, 只會連骨頭渣子都被豺狼啃得不剩,連她爹都不敢這樣跟他周旋。 裴迎……根本就不清楚他是怎樣的人。 她天真到惹人憐愛。 “你又能為我做什么?”陳敏終淡淡道。 裴迎驀然抓住了韁繩,兩腿一夾馬肚子, “玉獅子”奔跑起來。 她是第一次上馬,卻縱容白馬越跑越快,這是殿下在她身旁的底氣。 陳敏終眸中不動聲色,裴氏……她究竟想做什么? “殿下問我的問題,我想好了,您要知道我的答案嗎?!彼澲?。 陳敏終曾于昨夜問她:“若是有一日,你發現你眼前的太子不是我,而是皇兄,你會裝作不知道,還是——” 裴迎一字一句回他。 “我會做一個殿下心中端正體面的太子妃,維護殿下的身份,在世人面前扮演一對恩愛的夫妻,無論任何人危及我們的事情——” 她輕聲說:“不會放過他?!?/br> 裴迎的底線只有裴家,只要殿下不動裴家,她永遠不會與殿下崩解。 這是陳敏終第一次靜默長久地望著她。 “裴氏,你太高看自己了?!彼湫σ宦?。 裴迎側過臉,對他揚起嘴角,眼底是明媚的笑意。 她同他見過的世家女都不一樣,她會笑著對他說:“男人愛的不是十六歲,男人愛的是我?!?/br> 她想要什么便要了,殿下是擅長施予的男人。 驕縱沒腦子的小美人,一定生長得痛快淋漓,與他的隱忍克制截然相反。 陳敏終心底嗤笑一聲,一切不出他所料,裴迎這些天來的溫存軟語,俱是意有所圖,她愚蠢,頭腦空空,心底只算計著裴家的錦繡前程和虛榮。 她唯一的優點,便是卑劣得坦率。 “裴氏?!彼_口。 “嗯?”少女嬌憨地靠在他胸前,卻聽得他輕輕落下一句話,瞬間叫她渾身冰涼。 “你是不是見過皇兄了?!标惷艚K開口。 裴迎心下一驚,原來殿下什么都知道,這汪深湖從來不露聲色,只有底下浪拍暗礁。 她瞞不過他,只能咬牙道:“是?!?/br> 陳敏終問:“皇兄比我好看嗎?” 裴迎覺得荒唐,殿下竟然問出這樣不靠譜的問題,他們兩個人明明長得一模一樣。 她笑瞇瞇地回答:“沒您好看?!?/br> 陳敏終勒停了馬,既然裴迎將心底的想法告訴他,那么他也如實相告:“你與皇兄是同一種人?!?/br> 裴迎一愣。 “年幼時,皇兄待我極溫善妥帖,很會體察人心,知道母妃不準我隨意出門,于是他在宴席上得了什么好的,都會來小佛堂與我分享?!钡钕碌谝淮握f這樣多的話。 那不是分享,那是施舍。 陳敏終眸光一斂,皇兄撫摸著他的腦袋,細心溫柔地一樣樣指給他看,這都是什么,有什么用處。 然后皇兄將這些一把推給陳敏終,笑盈盈地說:“皇弟,都送你啦!” 他的笑意下攜了不自知的得意,反正這些賞賜他多得是!或許是慶幸與憐憫,高高在上,像抱著一只沒見過世面,臟兮兮的小狗。 皇兄的身上總有一種豁達開朗,瀟灑優雅風流,見過世面,獲得充沛愛意后的大大方方,他渾身上下都是舒展開的,可以犯錯,可以得到充分的包容。 不若年幼的陳敏終,在晦暗的小佛堂,那顆心像一枚核桃一樣,皺巴巴的。 因此皇兄漫不經心的好意,原是一種優越感之上,舉手投足間輕易給予的東西,卻令陳敏終如獲至寶。 裴迎也是這樣,被嬌寵長大的小姑娘,又生得極好看,有肆意任性的本錢。 她做什么都從容大方,善意只不過是她富足之余不經意流露的東西,不值錢 她今天說喜歡你,明日轉頭便忘了,后日更可以恨你,與皇兄一樣是無心之人。 八歲時,皇兄在一次設計陷害他后,曾揚起下巴,蒼白邪惡,在夜風中挑釁地笑了笑,他問了陳敏終一個問題。 “皇弟,你明白什么是庶民嗎?” 陳敏終冷漠地捏住她下巴,在她耳邊,一字一句落下。 “裴迎,你知道什么是庶民嗎?庶民便是你這般,得了人一點好臉色,便妄想順桿爬?!?/br> …… 騎馬事件后,裴迎與陳敏終再未說過話,他偶爾回來取箭囊時,裴迎想替他整理衣襟,卻被不動聲色地避開,冷冷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