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案本 第3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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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謝清呈忽然無比清楚地明白了為什么秦慈巖當年會毅然決然地拒絕了和那個美國實驗室的合作。也許那個實驗室的人也像段聞一樣提出過可以復活秦慈巖的小兒子,但是秦慈巖還是拒絕了。 生命永遠不可以被復制,因而至為珍貴。 這是老秦作為一個老醫生,從很早很早之前就明白的道理。 老人知道舟舟回不來了。 但他也知道他只要一直不忘記,去帶著對亡子的愛,救助那些和舟舟一樣的孩子,那么舟舟其實就一直在他身邊。 他們父子倆,總會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里相見。 . 謝清呈與秦慈巖改造人交手時,賀予和陳慢那邊情況也非常不妙。陳慢因為被關押太久,體能尚未恢復,根本不是“周木英”的對手,已經被“周木英”一個擒拿鎖喉按在了地面,“周木英”則抽了一把刀出來,徑直就要往陳慢胸口刺。 千鈞一發間,陳慢驀地握住了那刀柄,霎時間掌心鮮血橫流!但他至少制住了“周木英”的動作,沒讓“周木英”干脆利落地將他一刀割喉,兩人陷入了僵持。 “謝平”的那具改造人,體力不及妻子那么剽悍,賀予又是三個人當中戒備最嚴,體力最好的,因此第一擊,謝平并未將賀予壓制住。改造人轉過一張與輪廓與謝清呈非常相似的面龐,冷冷看了賀予一眼。 盡管知道這不是真的老丈人,但就像衛容在整容完后,像極了當年的“呂芝書”,那種不寒而栗的感覺還是從腳底板猛地蔓延上來。 賀予緩了口氣,盯住“謝平”。 和這些改造人打架對賀予而言是最不友好的,因為他無法控制已經徹底腦損的生物,他沒有任何優勢。 幾秒鐘后,“謝平”的眼睛一暗,手指捏攏,骨骼發出了咯咯聲,然后他飛身而起,第二次朝賀予撲了過去! “小心!” 謝清呈在此時徹底結束了和秦慈巖的戰斗,他還未平復下自己的心情,就見賀予那邊的戰況陷入了劣勢。他立刻返身,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趕到了,抬手勒住了“謝平”的腰! 但謝平的改造人體魄非常強健,遠勝過秦慈巖改造人,他雖被謝清呈所滯,卻幾乎就在下一秒就掙脫了謝清呈的束縛,而且還將謝清呈重重甩出十幾米開外,撞傷了謝清呈的肩膀,而后依舊兇狠地朝著賀予襲去! 這一次賀予避得更勉強了,謝平的拳頭擦著他的臉頰就掠了過去,砰地一聲墻面震動,這一拳正好打在總控室的光源電閘上,室內光線都隨之一暗,過了幾秒鐘才重新轉明。 面對這樣的突然狀況,“風伯”系統毫無數據支持,根本無法給與三人攻擊指導,總部接線員盡管聽到了他們的動靜,也能看到風伯同步傳來的具體畫面,但他們看到的是巨大的“暴殺機器人”,那種恐懼感已經將他們壓制住了,他們也是束手無策,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提供幫助。 賀予從地上翻身起來,壓低身子,目光掃過不遠處的謝清呈和陳慢。 謝清呈明顯是肩膀受傷了,盡管他咬著牙想要迅速站起來,但那傷勢還是拖累了他。陳慢在對戰周木英,那就更是分心無暇。 以現在的情況,他們如果選擇硬來,一定毫無勝算。雖然卓婭因為私人實驗的原因而心虛,沒有把情況反饋給段璀珍,而是打算自己一個人單打獨斗,但這些基因改造人也太厲害了……他們必須另想辦法……他必須另想辦法。 忽然,賀予腦袋里閃過一絲靈明—— 那個念頭與懷疑,是他在第一次了解那個面目模糊的“一號”以來就一直都有的,但他從來沒有去驗證過。 現在,他別無選擇,只能就此一賭…… 賀予的喉結上下輕滾,手悄無聲地背到后面,在這危急關頭咬著牙,他橫了心,抱著最后的希望,將他一直藏著身后的一個備用裝置按了下去! 也就在這時候,“謝平”向他發起了第三輪攻擊,猛地抬起腳,一個鞭腿掃過,勁風掠起,賀予迅速避閃,卻正中了“謝平”的圈套,“謝平”一只手早已經就位,一把刺刀,從“謝平”攜帶的武器匣內陡地突出!朝著賀予側身避讓的方向橫劈去——! 刷! 雪亮的刀刃迎著賀予的面龐斬落,那道三指寬的凜冽光芒直接照在了賀予的眸子里,賀予避閃不及,被刺得不由自主閉上了眼睛。而鋒利的刀刃已在此時襲近,他聽到了謝清呈在大聲喊著他的名字: “賀予?。?!” ……看來那個裝置還是失敗了,一點反應也沒有。 在這樣的想法中,他感到一陣寒意逼上了喉間。 “謝平”的刀,終于要割到他的脖頸上。 —— “砰?。?!” 幾乎是同一時間,一道火焰噴槍的攻擊焰流從外面沖破大門,撞了進房,滾滾熱浪撲面而來! 賀予因為閉著眼,還沒反應,而謝清呈已在氣浪沖起的碎玻璃片和金屬殘塊兒里奮不顧身地奔向賀予,將他從“謝平”的刺刀之下拽出。 也就在這時,地面發出轟然震響,他們來不及喘息,迎著火光朝著大門看去。 星火飛舞,光焰萬丈中,只見得那個高大魁梧的“一號”改造人雙手持著槍,如同鐵塔似的立在總控室的入口—— 賀予在看到他的一瞬間,三魂六魄就像被猛地塞回了身體里,他重重喘了口氣從剛才起就一直淤在胸口的氣,喃喃道:“我他媽的還真猜對了……” 謝清呈迅速檢查他身上的傷口,見他無恙,不由地松了口氣:“你都做了什么?” 賀予望著那個面目蠟化的一號改造人,擦了擦臉上的灰,攤開掌心給謝清呈看一個類似于定時炸彈的按鈕:“是這個?!?/br> “這是……” “這是最后一個備用裝置,可以徹底終斷了卓婭對這些人的控制,不過很冒險,這個裝置我根本沒機會測試,模擬成功率也非常低……” 他喘了口氣,繼續道:“結果我做到了,外面那些試驗體現在就和你父母的那兩個改造人一樣,完全自由了,他們會按著一定的思維行動。而他們的思維,都來源于芯片本身……” 他說著,順著一號的目光,視線穿過了整座實驗室,落在了臉色煞白的卓婭身上。 “我一直在猜測,卓婭做的第一個改造人,到底是用了誰的頭腦,甚至這最初的十二個人……究竟是誰。卓婭和段璀珍不一樣,她會在行事中添入濃烈的個人主義和情懷,這最初的十二個人,尤其是最早的那一個——她甚至想做出臉的那一個,一定不會是與她萍水相逢的什么路人甲乙丙,但是也不會是她特別珍愛的人,因為第一個很有可能會做失敗,那么我想,他就只能是一個對她而言很重要,可她又很厭惡的人……我賭對了?!?/br> 一號殺氣勢洶洶,一步一震地向卓婭走去,他太高大了,卓婭用的是一個像運動員一樣有兩米幾的歐美軀體,他抬起手就能將她從高臺上老鷹捉小雞似的拽下來。 而在他身后,那剩下十一個犯人也在慢慢地逼近,失去控制后的他們,都被卓婭的存在所吸引,如同禿鷲撲殺獵物,要拆分她的血rou。恨意從這些本來不該擁有情緒的活死人身上蔓延出來,那是他們的腦內芯片中散發出的情緒。 人的思維和人的感情,從來是分不開的。 賀予一字一頓道:“這個人腦子里的芯片,就是艾娃的生父!……剩下那十一個,恐怕都是卓婭曾在切爾諾貝利實驗失敗后弄死的孩童??!” 話音剛落,一道火焰噴槍就在卓婭的尖叫聲中猛地射了過去!男人保持著一種強烈的恨意,嘶吼著朝卓婭噴射出guntang到足以切割凡鐵的烈焰,卓婭驚叫避閃,四下躲避,口中發出憤怒的吼聲和咒罵。 她罵的俄語是俚語,哪怕是賀予也不能聽懂,但從隱約可以判斷出的只言片語中,賀予聽到了她在罵那個男的“畜生”,“敢做不敢當”,“懦夫”。 這些詞匯似乎加重了那男人的憤怒,他怒吼著加大了火焰槍的威力,卓婭大叫著,面目如獸猙然,她啟動了裝置,地下的半成品改造人——除了她女兒,其他人的芯片全部被喚醒。這些特殊半成品依然受控于她,卓婭歇斯底里地吼叫著,以俄文下令,讓他們朝一號和后面的十一個罪犯發出進攻。 頓時,這些人廝打一處,狹小的總控室已經容不下他們了,他們撞破了大門,有的沖出了室外,在外面開始了激烈的搏殺。 怒吼,火焰,爆炸,硝煙。 猶如一場瘋狂蹈舞的皮影戲,伴隨著令人心驚膽寒的嘶吼,他們扭打在一起,因人類殘存的那一點感情,那一點愛恨而爆發出激烈的斗爭,每一聲吼叫都像要撕裂心臟穿透魂靈,仿佛地獄的死者借此回魂! 一號還在總控室內,他的芯片里應該是死死銘記著了卓婭將他殺了的那一幕,所以他鉚足了勁想要報仇,他一人抵多,和那些半成品改造人打斗著,不斷發出兇悍的怒吼。 “就是這個時候!”耳機內傳來了總部指戰員的聲音,指戰員的嗓音顫抖得太明顯了,哪怕遠在指揮部通過風伯傳輸系統觀戰的人們,也都知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了,“快!各就各位!我們必須趁著這時候立刻把激速寒光的程序核心銷毀!否則就來不及了??!” 謝清呈他們不能耽擱,必須迎著碎石斷鐵,躲避著嗖嗖飛射的子彈,跑到各自的位置上,總部以最快的速度向他們發送摧毀代碼。 “輸入28az在36號數列末尾!” “輸入——” 鮮血四濺,吼聲震天,緊鑼密鼓,不可出錯,他們在極力躲避著這場鏖戰的波及,在盡力完成著他們的最后一次任務。 在指令輸入過程中,陳慢的腿部被冷槍擦中,血大灘大灘地流了出來。 賀予面前的一塊金屬擋板已經倒下了,就擦著他的半身狠狠撞在地上,如果全壓在他身上他只怕就成rou糊,驚險至極。 謝清呈則撐著病體,喉間不住咳出淤血,心中更是因為秦慈巖與父母的出現而悲憤萬分,如同火焚…… 任務還在繼續,誰也不能松懈。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轉。 忽然! 亂戰中的卓婭像是意識到了什么,她把瘋狂的目光鎖定在了下面旨在破壞總控室的三個人身上——她的面目扭曲了—— 鬧成這個樣子全是他們的錯! 鬧成這個樣子……鬧到這副局面…… 她必須要阻止他們,她哪怕被親手培育出的怪物殺了,她也要先剮了這三個人??! 卓婭怒吼著,沖下舷梯,她不能讓他們得逞,她必須—— “mama!救我??!” 一聲凄厲的慘叫,卓婭瞬間愣住了。 她在舷梯中央,驀地回頭——她聽到了什么? 她制造的艾娃,一直都愣愣的,只會少量的語言,沒有太多的自我意識,更不會知道什么叫危險,什么叫痛苦,什么叫“mama”。 畢竟連卓婭自己心里都清楚,這個艾娃只是一具用別人的孩子改造出的活死人,她沒有真正的大腦,只有仿造大腦制成的芯片……站在外面的這一個,她甚至還只是一道虛擬的投影……卓婭實在太想她回來了,所以寧愿這樣自欺欺人著。在曼德拉宇宙真正建立之前,在這個傾注了她所有感情的孩子身上找到慰藉。 但這個孩子能給她的實在太少了,因為艾娃走的時候還很小,和其他人不一樣,她沒有留下什么戰斗記錄,什么日記,什么筆記,什么研究……卓婭甚至無法仿造她的個人思維……艾娃腦子里是她最想好好制作的思維芯片,可也是她造出的最“空心”的芯片。 她能分析的關于艾娃的思想,也僅僅只來源于一小塊艾娃的腦部殘片,太少了……甚至不是大腦的主要部位,她幾乎什么也分析不出來。 然而就在這時,就在這如同她們母女倆曾經待過的戰亂邊界,硝煙紛飛之中。 就在男人的子彈射向她的投影的時候,小艾娃竟突然像個真正的孩子,發出了驚恐的慘叫。 “mama……mama??!救救我……??!” “艾娃??!” 卓婭渾身一震。 那一瞬間,她仿佛什么都忘了。 她忘了自己是個科學家,應該知道這不是真正的艾娃,她忘了眼前的孩子不可能是自己的孩子,只是腦子里有一枚小小的芯片,她忘了曼德拉,忘了那個瘋狂而虛幻的宇宙。她忘了仇恨,忘了野心,也忘了自己。 她甚至忘記了,艾娃不會有事的,因為真正的艾娃已經在那次切爾諾貝利秘密試驗的追殺中,被那薄情寡義的男人,那個研究所的領首給六親不認地逼到了絕境——那時候她倒在冰天雪地里,哭著求那個男人不要殺她們,男人說背叛實驗室的人都必須要死,哪怕她是他的情人也不例外…… 哪怕,她是他的孩子,也不例外…… 在他眼里,科研最高,一切都可以作為犧牲品。 “你也是,卓婭?!蹦莻€男人在厚重的皮毛帽檐下,用冰冷的眼神看著那個受夠了一切,妄圖帶著女兒逃跑的她,然后舉起了槍。 槍口移動,瞄準。 卓婭瘋了似的在最后關頭將女兒推出去,盡管小女孩才剛剛會走路,但她還是抱著不切實際的希望大叫道:“跑!艾娃!跑??!” 男人太冰冷了,就像西伯利亞終年不化的積雪。 他為地下社會的科研室效力,除了自私之外,其他人性都是他所不需要的。 “跑!艾娃??!” 男人冷笑,槍口偏移,砰地一聲—— 寒鴉凄厲地大叫著劃破天際,白樺林驚起一片棲息著的鳥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