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案本 第3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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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謝離深說出了許多只有自己和賀予之間發生的事情,那些事情除了他們倆原本不可能有第二個人知道,正是因為謝離深準確地說了那么多細節,他當時才被傷得那么深。 可是現在賀予說沒有。 盡管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但既然賀予說了沒有這么做,那他愿意相信是謝離深用了什么下作手段調查到了這些事,但他也不想多問,畢竟謝離深這三個字都讓他覺得惡心,他知道賀予也不喜歡提這個人。 謝清呈以前沒有辦法和賀予對質,現在他聽到了賀予的否定。 而賀予和謝離深之間要信誰的話,這個答案,其實是不用思考的。 只是…… 他想起剛才賀予的繾綣,他不知道他看的是真實還是他太希望賀予回到從前而生出的幻覺。畢竟賀予曾說他老了殘了,雖然這話謝離深也說過,但謝清呈渾不在意,他覺得自己帥的要死。 可賀予說的,他卻忘不掉。 浴缸旁邊有一面鏡墻,謝清呈抬手,劃開一片水霧,盯著鏡子里自己的臉。 臉色病態,左眼失焦。 黑發間不用細找也已有幾根白發。 他是不在意相貌的人,也曾非常自信,但其實剝離這層自信,老了殘了就是事實。當醫生這么多年,他知道面對生老病死最終還是得實事求是。 他嘆了口氣,閉上眼睛。 他覺得剛才賀予挺了不起的,為了任務要和這樣的自己投入至此。而即便自己已沒有昔日的英俊了,賀予也給足了他面子。 他原本只是希望著賀予能放下仇恨,不敢奢求更多。但現在賀予做的太好了,讓他一顆病朽的心里隱隱地都有了些不該有的期待。 浴池的熱氣很快又模糊了鏡面。 霧氣遮住了鏡子里的男人那張太過憔悴的臉。 算了……人貴在清醒,賀予受過那么多傷,曾那么恨他,如今能平和待他,甚至哄他兩句,他就該知足了。以前學校的學生聊天說什么“普信男”,他也旁聽過幾句,他不希望自己是普信男。自信過頭并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是在被自己傷害過,也傷害過自己的人面前。 這樣就已經很好了……有些話不說破,心里就還能有些幻想,有些夢還是不要醒來比較好。 泡著泡著,就聽到嘩地一聲輕響,是賀予將浴簾拉開了一些,在做成星空頂的浴室內下望著他。 謝清呈微微舒開眸,渾身倦得沒有一絲力氣:“嗯?怎么了?” 賀予沒吭聲,脫了隨意披在身上的浴袍,踏水走進了按摩浴缸深處。缸內陡然多了一個成年男子,水面漲得更高,熱水漫過胸口,水壓悶得謝清呈的心臟都在隱隱作痛。 賀予潛過去,黑眼睛對上謝清呈慵倦的眸子。 浴室光線很昏暗,賀予一手搭在黑色大理石砌成的浴池壁上,一手浮在溫熱的池面,他的雙腿在池中與謝清呈觸碰,嘴唇亦幾乎貼上了謝清呈的唇。 他輕聲說:“怕你難受,來幫你?!?/br> “……” 謝清呈看著青年的眼。 他在心里嘆了口氣,心道賀予畢竟長大了,是會照顧別人事后的感受了。 “……我沒事?!?/br> “這里很暗,你看得見嗎?” “……” 這倒是真的,這個浴室因為空間太大,設計師在設計時就大量使用了黑色元素,黑色在視覺上會給人以一種收的效果,且能夠使整體空間變得非常高級典雅。浴室鋪設的都是黑石磚,頂部也沒有太亮的照明,而做了些繁星似的點點碎光。 謝清呈靠在浴池沿上,蒼白的皮rou在墨玉似的池邊幾乎泛著熹微雪色。 “沒事,我看得見?!?/br> 賀予又靜了一會兒:“……你有沒有什么想和我說的?” 謝清呈覺得他好像是在期待著什么似的??伤诖挠謺鞘裁茨?? 他想了一會兒,想起自己的盲眼和病容,想起了賀予的投入和犧牲精神。 理工男忽然明白了,說:“你辛苦了?!?/br> 賀予:“…………” 見賀予沒反應,謝清呈又說了一遍:“辛苦你了?!?/br> 賀予竟不知說什么好:“……你怎么……提上褲子就又……又……” 又不認人了。 可話沒說完,他就意識到謝清呈這會兒其實他媽的連褲子都還沒有提,只是做完了就翻了臉。 不過這也是謝清呈一貫的cao作了。一回生二回熟,賀予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跟自己說別失控別失控,這個你應該早已經習慣。 謝清呈的頭微微往后靠了些,水汽上蒸,迷離了他英俊卻憔悴的面龐。他見賀予橫豎不滿意,便輕輕地,用只有對方能夠聽到的聲音,嘆了口氣道:“唉,你啊……那你,想要我說什么呢……?我……” 賀予氣得在謝清呈講話間就吻上去,堵住了謝清呈的話頭,吻得很用力,讓這男人一時半會兒什么也再說不了。 “……”謝清呈有些迷茫,不知道戲演完了為什么還要再附加一場。 但是他很慣著賀予,也懶得費勁了,他就將手臂反搭在池壁上,依舊是這個慵懶到極處,甚至可謂是自暴自棄的姿態,隨便賀予怎么輾轉深入地吻他,極盡纏綿。 這一吻過了很久才結束,賀予抬起眼來時,嘴唇是濕潤的,因為像個人魚似的身體前傾半浮在水中,反而要仰視著謝清呈。他就這樣與謝清呈對望著,謝清呈垂眸,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像是病懨懨的人類王子在看著一尾從他面前浮上來的鮫人。 “換我問你吧?!辟R予說。 “今天晚上我們做的事?!鼻嗄甓⒅x清呈的眼睛,“你后悔嗎?” …… 這要怎么回答? 他是不后悔的,但他有些無措,不知道任務結束之后他們不必再這樣了,自己要花多久才能走出來。 或許一直也走不出來了也不一定。 只不過那是自己的事,他不習慣把自己的煩惱施加到別人身上去,何況那個人是為自己付出過生命的賀予。 “你會后悔嗎?” 謝清呈安靜地看了他一會兒,最后摸了一下他的頭發,說:“……太晚了,你去睡吧?!?/br> 賀予的眼神慢慢地,就又黯了下來。 正閉目養著神,謝清呈聽得水聲微動,他睜開眼,發現賀予并沒有走。 “怎么了?”他問,“還有什么事嗎?” 賀予似乎是從一開始就想問這個的,但就糾結著沒開口。 直到這會兒,他別無問題了,他才慢慢地把視線轉移到謝清呈胸口的血漬上:“還有……” “嗯?” “你……你這里……這樣要緊嗎?” “……” 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大老爺們的尷尬又來了,謝清呈的臉色不禁沉了沉。 沉完了,還覺得沒面子,他便推開了浮在自己面前的賀予,攥著池壁起了身,“不要緊?!?/br> 起身時,他分明地感到了不適,可身上的難受到底也比不過心理上的恥辱。 他這下連清洗都不愿再多做了,此時此刻他只想把他脫了的衣服穿上,然后重新回到床上去。 可他的手卻被賀予攥住了。 謝清呈回過頭:“干什么?!?/br> “你洗吧,這時候病了也不好處理?!辟R予起身,“我出去?!?/br> 賀予獨自一人重新躺回了那張凌亂的大床上。 他看著天花板,被褥間尚有他和謝清呈纏綿之后的氣息,賀予在這一刻,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種錯覺,好像他與謝清呈從未分開來過。 他們之間,從沒有過那離亂的三年。 當時,他們雖然也沒有太多的兩情相悅,但至少謝清呈是只屬于他一個人的。 他那時候怎么會覺得歲月不好。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謝清呈洗完澡,終于回到了床上。他身上帶著淺淡的沐浴露清香,卻也遮不住浸yin到他骨子里的藥味與冷意。他上床的姿勢不太利索,畢竟是給賀予折騰慘了,但他還是悶聲不吭地上來了。 被子蓋住了臉龐。 謝清呈躺在床上,呼吸很淺,偶爾有那么片刻的停滯,賀予知道他是因為身上疼。他想了一會兒,想伸出手去,替他揉一揉腰背。但看著謝清呈有些僵硬的背影,賀予終究還是擔心會讓他更不高興,于是沒有這樣做。 播放視頻的手機已經完成了任務,電也耗盡了,被子底下又變得和蛟龍深淵一樣漆黑。賀予翻來覆去的,他們在這片漆黑中很久沒有對話,彼此都在梳理著自己如同亂發打結似的心緒。 最后是謝清呈先開了口。 “賀予?!?/br> “嗯?” 賀予立刻不翻了,尾音里仍然是有著微薄的期待的,他想,只要謝清呈和他輕輕地說一句疼,他都愿意去安撫和舒緩自己帶給謝清呈的那些身體上的痛楚。 可賀予萬萬沒想到,洗澡洗清醒了的謝清呈,緩了一會兒,說的居然是:“你要是不困的話……接著你之前告訴我的情報,繼續往下講吧。我們每天也就只有這么一點時間可以談這些正事?!?/br> “……” 謝清呈:“說吧?!?/br> 誰會在剛剛溫存完之后說這樣煞風景的臺詞???機器人恐怕都做不出這種事來吧! 賀予心如潮涌,忍不住抬手將謝清呈從平躺著,掰過來,變為面對著他。 賀予瞪著他。 他真的太難受了,難受到很想對謝清呈說幾句氣勢洶洶的狠話,難受到什么也不想管了,就想重重地一口咬死謝清呈。 可狠話還沒說出來,咬也沒咬,瞪著瞪著,青年的眼眶就先不由地紅了。 謝清呈渾身上下痛得厲害,尤其是胸口,那簡直還附贈了令他尷尬不已的恥辱感。所以他是真的沒有想到造成這些疼痛的罪魁禍首居然會是這樣的表情。 “……你這又是怎么了?”謝清呈忍著痛,他都有點匪夷所思了。 ——為什么做了這種事情,賀予現在看上去竟還這么委屈,好像自己欺負了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