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案本 第334節
書迷正在閱讀:和離、被渣后貴妃她跑路了、反派大佬他人設又崩了、自甘下堂妻暴富了[八零]、穿成假千金她媽、養子們內卷后我咸魚了[玄學]、重生后嫁給三叔、很遺憾,你要對我負責、[娛樂圈]妄念、全魔宗都團寵我
“那就難怪了,那女的從來就沒拋頭露面過,估計也要臉,賀總和她拿錢兩清,她這次懷孕就像是在干活,干完活之后,還是得在娛樂圈混的?!?/br> “嘖嘖嘖,亂啊……” 當事兩人對這外界風聲并不知情,賀予嘴上說著憎恨謝清呈,卻在和人家再次發生了關系之后,變得體貼和溫柔了很多——盡管這溫柔中帶著非常病態的因子,他無時無刻不想控制著謝清呈,他想把謝清呈勒在他的床上,困在他的掌中。 他改裝了床頭燈,能把整個屋子都營造出海底的幻象,效果做的遠比當年更真實,簡直就像迪士尼的5d游樂項目。投影的海水中浮游著大大小小的水母,每隔十五分鐘就會有巨型幽冥水母覆蓋整個臥室的天花板莊嚴而神秘地漂浮過去。 “好看嗎?”賀予問他。 謝清呈的反應很淡,但至少給了回應:“……怎么做到的?!?/br> “曼德拉的科研能力遠在正常社會之上,要做出這樣的效果很容易?!?/br> 謝清呈說:“你關了吧?!?/br> “……” “我看不到什么海底,我只看到了一屋子的血?!敝x清呈色薄的唇間漏出冰冷的音節,“我父母的,你母親的,盧玉珠,蔣麗萍……所有那些因為段聞的曼德拉組織而死去的人的血?!?/br> 謝清呈說:“我沒有辦法像你一樣,對他的仇恨一筆勾銷?!?/br> 賀予的神情終于變得非常陰郁,他說,“……謝清呈,是你把我親手推向他們的。你現在輕描淡寫地說什么一筆勾銷?” 謝清呈沒有接話。 一直等賀予準備離開臥室的時候,他才忽然道了一句:“賀予?!?/br> 賀予停下腳步。 “你知道嗎?!?/br> “嗯?” “其實我寧愿你那時候死了?!敝x清呈頓了頓,還有后半句梗在喉嚨中。 ——然后,等我整理完老師的著述,我便隨你一起去。 這句話太脆弱了,聚在胸腔里,羸弱得一時無法從喉間訴出,謝清呈就頓在那里。他看著賀予的神情,望著賀予的眼睛……良久之后,那種令人心如刀割陌生的感覺,終于讓他孤注一擲地想把這句話說出去。 可就在這時,賀予倏地淺笑一聲,笑容諷刺里帶著些痞。 賀予說:“我自然知道,你早就警告過我的,如果我敢為了達到目的傷害別人,你會站在我的對立面。這句正義到了極點的話,我這三年日思夜想,怎會輕易遺忘?” “……”謝清呈的嘴唇微微顫抖,最終緊抿上了。 那幾個已經匯聚在喉頭的字,忽然再也沒有力氣說出口。 賀予笑道:“我知道你一向嫉惡如仇,公正無私。也許當年陳衍他們要你親手殺了我,對你而言,也不是什么辦不到的事吧?!?/br> 謝清呈木然望著他。 那半截未說的話,完全作煙云散了。 賀予離開了,臉上籠著的,是近乎忍到了極點的神色。 . 謝清呈現在其實隨時都可以走的,賀予沒有把他的門反鎖,并非軟禁。 只是賀予的那些保鏢太煩人,他只要外出就走哪兒就跟哪兒,謝清呈試過一次,在賀予去公司時下了樓,徑直走到別墅門口,沒人攔他,但管家前后問他去哪兒,還要堅持將他送上車。 于是賀予確實沒有限制謝清呈的自由,但他也拿捏住了謝清呈的性子——謝清呈不會允許自己身后隨時跟著兩個保鏢,而那兩個人趕也趕不走,還非??蜌?,不管謝清呈說什么,他們都能安之若素,并且寸步不離地跟著服務。 謝清呈最后沒辦法,這事兒要擺出去和人說,反而更跌他面子。他也不想讓家里人擔心,橫豎住著就這么住著,等賀予把保鏢撤了再說,反正也就是這幾天的事。 賀予每日回來,都會和謝清呈說一會兒話,然而他們倆現在的關系實在太脆弱了,對話的結果往往是干脆不歡而散。 賀予有一天有些受不了了,終于冷了聲:“你就不會說點我喜歡聽的?” “我說什么你能喜歡聽?!?/br> “……” “你現在從心里就憎恨我,所以無論我說什么在你聽來都是不好的?!敝x清呈說,“只有一種辦法可以讓你高興點?!?/br> “什么?!?/br> “撤了你的保鏢,讓我回去?!敝x清呈道,“這樣你就可以對我眼不見心不煩了?!?/br> 賀予沉默良久后,在床邊坐下,攥起謝清呈的墨發,靠近了,幾乎眼對著眼,鼻尖碰著鼻尖,動作輕柔,姿態卻粗暴,如同愛恨雜糅,病得可怖。他的視線從謝清呈的眼掃到謝清呈的唇,最后又回至對方眸中,輕聲道:“不行。只有這個不行?!?/br> 手碰了一下吊瓶。 “你病還沒好,我非常非常地……不放心你?!?/br> “……” “養好病。讓我陪著你?!?/br> “如果我不愿意呢?!?/br> “……恐怕也由不得你?!?/br> 談判還是破裂了。 從這天起,謝清呈就干脆不再和賀予說話了。賀予晚上回家,無論和他講什么,聊天也好,罵他也罷,他要么就管自己低頭看書,要么就闔著眼眸閉目養神。 賀予就像個瘋子似的,對著他這樣一個不會回應的人說了很多不著邊際的東西。 有時候賀予也不說話,就那么看著他,那眼神令人毛骨悚然,世上也許只有謝清呈一個人受得住。 最難受的是換藥的階段。 賀予不允許其他人給謝清呈涂藥,全都是他自己回家之后親自做。謝清呈一開始還會反抗,臉上露出些鮮活的,狼狽的神色。 但從他們那次冰冷的對話之后,謝清呈似乎麻木了,他什么表情也沒有,什么反饋都不給,由著賀予替他上藥,好像賀予是個機器人一樣。 冷暴力比尖刀子更傷人。 焦躁在賀予胸臆中與日俱增,有一次他上完藥之后實在忍不住了,厲聲問謝清呈:“你為什么不看我?你現在連恨都不肯給我了嗎?” 他問了兩三遍,謝清呈才轉動琉璃色的眼珠,目光緩慢地在賀予身上聚焦。 “我根本沒有資格恨你,賀予?!彼K于說話了,“三年前到底是我對不住你?!?/br> “……” “所以我現在什么也給不了你了。恨也給不了?!?/br> 謝清呈緩然閉上眼睛。 “你想怎么樣。就由著你去吧?!?/br> 那一瞬間賀予看著他垂落的睫,一時間竟暴怒地幾乎要把謝清呈由血rou至白骨地撕裂拆碎掉??伤吹街x清呈手上的點滴,臉上的蒼白,他最后還是硬生生地忍住了。 關了燈,他在謝清呈身邊躺下,床太大了,兩人又刻意分開了距離,中間空蕩蕩的都是冷意——賀予眼眸血紅地望著天花板。 他知道自己現在這樣做,只會讓他們之間的關系變得更加支離破碎。 但他就是不想讓謝清呈走。 好像哪怕謝清呈死了,朽成枯骨了,他也要他留著。 留著會讓自己痛苦,而痛苦,至少勝過那三年的孤獨與麻木。 . 到了第五日的時候,賀予從外面回來,拎著一個塑料袋。謝清呈的燒熱終于退下去了,只是臉色看起來很不好,人也無精打采的。 賀予:“今天我從外面給你帶了些吃的,你應該會喜歡?!?/br> 謝清呈機械地抬起眼:“我燒已經退了?!?/br> “……” “你該兌現你自己的承諾了?!?/br> 賀予頓了一下,把塑料袋遞給他,沒有理會謝清呈的話,而是自顧自地說:“趁熱喝吧,冷了就不是什么好味道了?!?/br> “你這里不是醫院,我不會住上一輩子?!?/br> 賀予沉默了,幾秒鐘之后,他自己把塑料袋打開了,里面是兩元一杯的那種老式奶茶。 “你真的不打算喝一點嗎?!彼鏌o表情地問他。 謝清呈:“不打算?!?/br> 仿佛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隱忍堆疊到了極限,謝清呈所有的冷硬、麻木、寡淡、自我封閉……終于徹底擊碎了賀予的心堤。賀予忽然滿面陰鷙地起身,猛地把那奶茶抄起來,掰開謝清呈的嘴就往里送。 但他的手其實是有些抖的。 奶茶濺了一半在謝清呈臉上,一半灑在了衣襟處。 滴滴答答,黏黏膩膩,似一段剪不斷,理還亂的糾纏。 塑料吸管碰傷了謝清呈的嘴唇,玫瑰色的血珠滲出來。 賀予盯著,片刻后,脫力般地把那杯子扔到了一邊。 “……為什么?!?/br> “……” “為什么你要為了他變成這樣?謝清呈?為什么你非要這樣??!” “……”謝清呈嘴唇淌著血,冰冷地抬起眼,“我也很想問你為什么,賀予?!?/br> “什么?” “你不是已經對我毫無興趣了嗎。那么,為什么要再做這些事情?!?/br> “……” “你不覺得很沒意義嗎,賀予?!?/br> “……” “我的死活,我的喜怒,我的任何事情,應該都已經和你沒有任何關系了?!?/br> 賀予默然不言地看著謝清呈。 謝清呈的臉頰和衣襟都還是濕的,顯得很狼狽。 但他的眼神很平寂,仿佛再也不會起什么波瀾。 賀予被那近乎空洞的眼神刺得愈發難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