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案本 第2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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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予聽到謝清呈的聲音,迅速停下腳步,而幾乎就是同時,隨著“轟隆——!”一聲響,出口處上方的一根合金鋼板受到高溫灼燒,燃燒著砸了下來,正砸在賀予面前,四濺的花火逼得賀予倒退一步。 而比這擦肩而過的致命危險更可怕的,是出口那邊的火勢。 剛才那幾個缺德孫子也不知道在那邊倒了多少汽油,那一片地方儼然已成煉獄火海。 來的地方是走不通了,只能往志隆總部的內部撤去。 但當他們跑到那邊時,發現情況也并不容樂觀。 志隆總部到地下室,是由一道鋼鐵舷梯接引的,而此時,那道感應舷梯已經因為火焰熱浪的逼近,啟動了自我保護機制,自動收疊到了艙內。 賀予左右一看,沖到角落,對著cao控面板迅速點了幾個按鍵,面板旁邊的凹槽緩緩浮現出一個應急響應扳手。 扳手按下,舷梯聽從強制命令,轟隆降下梯子,賀予松了口氣,迅速通過舷梯上了平臺,正要回頭接應謝清呈他們,卻震驚地發現舷梯又重新縮了回去! cao控居然失靈了??! 這下情況就變得非常嚴峻了,只有賀予一個人上到了通往志隆總部的高臺,謝清呈和陳慢都還在下面,梯子已經收回,他們誰也上不來。 眼見著火焰越逼越近了,賀予慘白著臉傾身對謝清呈喊:“扳手!你再試一下扳手!” 謝清呈不用他說,立刻到了cao控面板邊,再一次握住了扳手往下按去。 低沉悶響,舷梯又一次緩緩下落。賀予松了口氣,然而這口氣還沒松完,就聽得一陣刺耳的刮擦聲,緊接著控制面板噼里啪啦竄出一串火花! 賀予呆住了。 這個數字面板應該是受到一個總機主板的管轄的,總機主板很可能在大火中遭到了破壞,現在這個面板也開始失靈了! 和剛才賀予的情況不一樣,謝清呈的手根本不能從扳手上松開,否則舷梯會立刻收回,也就是說……… 須臾死寂。 三個人都明白了過來。 只有兩個人能通過舷梯逃出去。 還有一個人,得留在這里穩著扳手,而等待著這個人的命運,便是會被火焰——吞噬——一盡! 謝清呈當機立斷:“陳慢,你先上去?!?/br> 陳慢:“……哥,你……” 謝清呈厲聲道:“上去!” 陳慢咳嗽著,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哥——” “哥什么,你他媽給我上去??!來不及了!” 陳慢卻忽然仰起臉,凄愴地笑了。而后他走到他身邊,手伸過去,用力地,握住了扳手。 “……對不起?!?/br> “謝哥,這一次,我不能聽你的了?!?/br> 陳慢說著,緊緊攥住扳手,仰頭對賀予道:“賀予,你下來帶他走!” 賀予根本不用他說,這種糟糕的狀況他怎么可能獨自安穩地站在上面? 謝清呈怒不可遏:“陳慢你瘋了是不是?我讓你上去你就上去,哪兒來的那么多廢話!趕緊給我滾上去!你給我——” 話未說完,陳慢忽然伸出那只空著的手,抱住了他。 “上去吧謝哥,因為……”陳慢低著頭,終于在這一刻,把實情告知給了謝清呈。他的眼淚也于此時不受控制地淌落了下來,“因為他們在樓上抓到我,把我關到地下室之前,就已經給我注射了他們的藥……” 謝清呈:“??!”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藥,但從他們的對話中也能知道,那是能讓他們控制我的東西……” 陳慢哽咽了:“這些年,我聽說過許多這樣的事…緝毒警察的親人被毒販報復,往他們的親人身體里注射毒品,如果自己落在他們手里,受到的傷害只會更大……我在療養院曾經親眼見過一個被折磨瘋了的臥底……那時候我才六歲?!?/br> “哥,我不想像那樣活著?;畹靡稽c尊嚴也沒有?!?/br> 陳慢抬起頭來,眼眸中閃著淚,望著他:“你讓我留下吧。這樣至少,我最后是做了些漂亮的事情的?!?/br> “……” “我……我雖然不那么聰明,但也……但也沒有完全地,拖了大家的后腿……” 謝清呈聽著,已經是面色青白。 陳慢不知道自己被注射了什么,但謝清呈猜的到。 很有可能和謝雪一樣,rn13的改進藥。 黃志龍這一招太惡毒了—— 他把陳慢視作是自己的護盾,視為可以要挾王政委的一張牌,為此他給陳慢注射新藥,而那個藥的樣本也好,相應的解藥也罷,都掌握在黃志龍的手里。 這樣一來,哪怕陳慢被營救成功了,王政委依然會對黃志龍有所顧忌,這對黃而言,等于是為自己的逃脫另上了一層保險。 火勢越燒越大了,濃煙已經熏上來,他們必須盡快離開這里,否則不被燒死也會被嗆死。 謝清呈心知不能再拖,便對陳慢迅速道:“你別擔心這個,那注射劑并不會要了你的性命,也不是什么毒品,你先上去,讓賀予和你說……” “我不走。我知道你是在騙我?!标惵龎阂种约郝暰€里的脆弱和顫然,“哥,你總是會用這樣的方式來哄別人,好讓別人按著你的想法去做事。以前你讓我從我哥的死亡里走出來的時候,一開始也是騙我,說只要我不那么沮喪,我哥也許就能回來……” 謝清呈頓時開始為自己從前總是這樣鬼扯哄孩子而后悔了。 但他沒有時間和他再多掰扯,他推著陳慢:“趕緊上去吧,你想想你父母!你家里已經失去了你大哥,你要是再有什么事,你讓他們怎么支撐下去?” 陳慢:“……” 謝清呈厲聲道:“你相信我,我有辦法出去?!?/br> “陳慢,你快點松手!” 陳慢見他執意如此,更是百感交集,他啞著嗓子,凝噎道:“謝哥……為什么?你為什么總是會為別人想這樣,想那樣。你覺得我死了,我父母會難過,會傷心。你卻從來沒有為自己這樣想過……我知道你一直都覺得謝雪已經長大了,你沒有什么牽掛,所以你總是把自己的性命排在最后一位。但是……” 陳慢在火光中望著他,忽然一種生死前的強烈感情撼動著他的心。 這讓一向內斂的他,終于忍不住在這一刻,出于沖動、出于悲傷、出去別離之悵,出于說服之心,對謝清呈說了一句:“哥,你不是沒人在乎的?!?/br> “……” “至少我在乎你?!?/br> “……” “至少你如果有什么事,我愿意拿我的性命來換?!?/br> 謝清呈怔了一下。 轟隆一聲! 這時,近處又是一段燃燒著的建材裹著烈焰砸了下來,震耳欲聾的響聲幾乎砸進了謝清呈心里,謝清呈被陳慢這生死之間突如其來的強烈感情給震著了,但旋即又被眼下這危急的場面拽回了意識。 他回過神:“你趕緊給我先走再說!” “哥……”陳慢的眼眸紅了,“我不會走的?!?/br> 謝清呈氣不打一處來,咬牙道:“陳慢你給我聽清楚了,我不可能讓你一個人站在這里,自己先逃出去,你遠比我年輕,也比我重要!”謝清呈見陳慢還要再說什么,漆黑的劍眉豎了起來,桃花眼嚴厲地逼視著對方。 “你現在和賀予走,我還有辦法出去,你如果執意站在這里,我他媽就陪你站著。我陪你站到底??!” 陳慢沒想到他會這么說,驀地睜大眼睛。 謝清呈一字一頓:“你自己看看,你敢不敢和我賭,籌碼是兩個人的性命?!?/br> 陳慢眸中的光一下子動搖了。 自幼以來,他在謝清呈面前都是這樣,謝清呈最后總是會以絕對強悍優勢壓制他,讓他沒有辦法在他的決定面前說一個不字。 所以他一直,都只能聽從謝清呈的安排。 哪怕憤怒地想要讓他別再抽煙,最后的結果也往往都是謝清呈又不管不顧地把煙從他衣服里搜出來,復又叼上。 哪怕是現在…… 陳慢看著謝清呈真的就這樣堅毅又沉冷地站在自己面前,大有真的打算就這樣和他把生命耗盡在火海里的魄力。 在這一刻,他還是踟躕了。 他硬起來的那顆心,還是被謝清呈輕易揉軟了。 而就在這時,一個少年的手拽住了他的胳膊,陳慢倏爾回頭,對上的是賀予的眼睛。 ——賀予早就已經從舷梯上下來了,他們倆的話他都聽在耳中,他幾次想要打斷陳慢和謝清呈的對話,最終都沒有這樣去做。因為打斷了也沒有用。 但他沒想到陳慢會在最后一刻說什么“你如果有事,我愿意拿我的性命來換?!边@樣沉重的話。 這些話無疑是打動了謝清呈的,謝清呈在陳慢說著這些內容的時候,目光一直都停留在陳慢身上,而且謝清呈最后還對陳慢說,你如果執意站在這里,我就和你一起站著。 賀予焦慮地想,所以,謝清呈是愿意陪著陳慢去死嗎? 他莫名地想起了在攝影棚水庫里,自己以為就要和謝清呈命喪其中了,那一刻他的內心竟然很松快,覺得這樣的死法倒也算是了無牽掛,遠勝其他。 謝清呈覺得和陳慢一同葬身火海,也是這樣的嗎? 他無法不產生一種強烈的妒恨與傷心,他甚至妒恨陳慢被注射了rn-13的新藥——憑什么?那原本是只屬于他和謝清呈之間的結締。 原本只有他! 只有他和謝清呈—— 他們才是同類。 為什么陳慢也要來到他們的山巒湖泊,為什么陳慢也要成為那種會讓謝清呈駐足的受難者?為什么陳慢的身上也要烙下和他一樣的傷疤? 他一把握住了陳慢的手腕——他的惡龍羽翼都要張開了,獠牙在一點一點地閃著寒光,要齜露出來。 他隱藏著他全部的憤恨與心傷。 他近乎是狠戾地對陳慢說:“你跟我走?!?/br> “……” “你聽到他說什么了?!辟R予的聲音異常的冰冷,“既然聽到了,就按他說的去做?!?/br> “跟我上去?!?/br> 謝清呈眼眸中帶上了類似感激的情緒,看了賀予一眼。 賀予卻再沒有看謝清呈,只把已經不知如何是好的陳慢拽著,兩人一起上了舷梯,爬到了通往志隆總部的那個唯一還能打開的門臺前。 那個大門的生物識別系統對賀予而言也不難突破,賀予很快就將密碼解開了,他面無表情地把陳慢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