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案本 第18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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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莊志強:“那個王書記,趙雪和您說了他的名字嗎?” “說,說了,但我當時也沒留心,我記不清了。好像是叫王…王什么……慷的……” 如同一道驚雷劈落。 賀予和謝清呈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自己難看的臉色—— 王劍慷。 滬大廣電塔殺人案里的第一個死者。 趙雪的失蹤,竟和他們有關!并且成了他們追查成康案和廣電塔案的意外線索! -------------------- 作者有話要說: 賀予:竟然打斷我和謝哥接吻……從來沒有覺得my heart will go on這么難聽過…… 第112章 我抱著你 幾天后,莊志強去世了。 老人臨走前仍然沒有見到失蹤多年的閨女,但至少得到了一點安慰與陪伴。 賀予和謝清呈安排了他的后事,然后兩人準備一同啟程,前往莊志強的家鄉。 “清驪縣莊家村?!?/br> 雖然他們之前就已經知道了莊志強的籍貫,但并未查到那么細,此時仔細一看,發現莊志強竟然是清驪縣的人,都有些意外。 謝清呈:“那是盧玉珠就任過縣委書記的地方?!?/br> “你覺得這是巧合嗎?” 謝清呈搖了搖頭。 賀予:“我也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走一步看一步吧,但我們的速度要快一些,不能再像沙宏事件一樣,再被對方搶先毀滅證據了?!?/br> 這是不用賀予多說的事,兩人各自請了假,于當天夜里就登上了前往目的地的班機。 兩個多小時后,飛機著落,他們包了個車,駛向清驪縣莊家村。 到達村莊時,正值拂曉,天色蒙蒙亮,兩人找了當地的招待所住下,進屋之后,饒是賀予早有心理準備,卻還是被震撼了好一把。 賀予從來沒有見過這么破的旅店,房間內散發著一股霉味,連地毯都鋪不起,嵌地的是一塊塊劣質的磚,洗手臺生著霉花,鏡子污漬斑斑,就連床單也不是干凈的,上面沾著可疑的淡褐色舊漬。 賀予拖著行李箱轉身就走了。 謝清呈:“……你干什么?!?/br> “我受不了這種委屈?!?/br> “就湊合一晚上?!?/br> “我不要?!?/br> “那你住哪里?” “我露天睡草垛我都不要住這種地方?!?/br> 謝清呈原本想不管他的,千金大小姐似的真嬌氣,但再一想,賀予也是為了追查線索,早日順著藤蔓調查到謝雪當時服用的藥劑,所以才會跟著自己來到了這種窮鄉僻壤。 于是也只得作罷。 “……好了,別鬧了?!敝x哥哄大小姐,“我再想想辦法?!?/br> 謝清呈后來找了一戶村子里看上去還算干凈的農家,給了對方一千塊錢,說想借宿兩晚。農家見這兩人相貌英俊,談吐不凡,再加上人民幣的光輝,便欣然答應了他們的請求。盡管收拾出來的屋子不算大,而且只有一張床,但至少是干凈清爽的,女主人特意從柜子里抱了兩床新彈的棉花褥子給他倆鋪上,末了還很客氣地給他們泡了兩杯茶送到房間里來。 賀予站在這屋里,還是不那么自在。 謝清呈:“你坐下,喝點茶?!?/br> 賀予走過去,低頭一看,那茶杯里的水很不純凈,煮熟之后仍然散發著一股黃土氣,他又和只高貴的貓兒似的走開了,寧可渴死也不喝的樣子。 得虧謝清呈行李箱里還有兩盒舒化奶,他遞給了賀予。 賀予接過了,瞪著他:“你就給我這個嗎?” 謝清呈的耐心到了頭:“特意給你帶的,你不喝就算了,還給我?!?/br> 賀予翻了個白眼,這才勉勉強強地拆了吸管,小口小口地喝起了這種被他嫌棄的,不夠純天然的加工奶。 兩人安頓下來,稍微緩解了一些舟車勞頓的辛苦,然后就出門開始著手調查趙雪的案件。 他們先去了趙雪曾經就讀過的高中,但那所學校已經被騰空了,里面荒草叢生。學校的大鐵柵門緊閉,上面掛著粗鎖鏈子,那鏈子已經銹蝕,像一條赤蛇留下的蛻。 “仁恒中學?好幾年前就關停了,資助人撤了資,當時鬧得好多學生沒地方讀書啊?!备浇≠u部的人見他們打聽這所學校,邊磕花生邊說道,“確實挺可惜的?!?/br> 賀予問:“那您知道校長是誰,現在在哪兒嗎?” “校長?最早那個女校長沒幾年就離開了,后來的校長也是城里來的,學校關了之后,他也走了,他在村子里的時候也不怎么和別人說話,讀書人嘛,就有那么些清高。我們對他都不了解。不過你們可以去前面易家村問一問,那邊有一所九年制農村中小學,之前和仁恒中學有合作,沒準他們的人會更清楚?!?/br> 謝清呈聽到“易家村”三個字時,心里就已起了隱隱的不適感,好像預料到了什么。 兩人按著小賣部老板的指路,走了兩里地,來到了清驪縣下的另一個小村,村口有一顆參天大樹,樹下有好幾搓棘皮老翁在打牌,附近還有一間兩層樓的泥瓦樓,樓里傳來麻將洗牌和骰子搖盅的響動,明顯是一間地下賭場。 而就在賭場旁,豎著一塊石碑,碑上造作地寫著三個大字—— “易家村”。 賀予輕易就從眼前景象中解讀到了這個村子嗜賭成性的風氣,他冷眼瞧著那些半截脖子都已經埋黃土的老頭兒還賭得那么激烈,頗有些鄙夷,回頭對謝清呈道:“這地方實在是……” 話未說完,目光觸及了謝清呈的臉。 賀予頓住了。 他發現謝清呈的臉色忽然變得十分蒼白。 他愣了一下,幾秒鐘后,聰明如他,頓時意識到了什么——易家村,姓易,窮鄉僻壤,嗜賭,村口的小賭坊…… 一個名字驟然從腦海中浮現—— “易北海?!?/br> —— 這是殺害秦慈巖的那個兇手住過的地方! 謝清呈從報紙上看到過易家村的照片,秦慈巖事件發生后,有不少記者都涌到了易家村,拍攝了易北海的舊居。直到現在那個黃土房子還沒拆,只是大門緊閉,蛛網密集,一副斷壁殘垣之態。 謝清呈走到那個老房子外,盯著那一磚一瓦。 慢慢地,他的眼眶就紅了。 不知道是恨的,還是傷的。 正當他看得入神,忽然手腕被人攥住,是賀予。 謝清呈:“你——” “走了,這么難看的破房子,別看了??炊嗔嘶逇??!?/br> 賀予說著,另一只手覆在了謝清呈的眼睛上,強制性地把他的臉轉開,不容置否道:“你快跟我一起去那所學校吧?!?/br> 賀予的態度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蠻不講理。 “……” 謝清呈無法給他的行為一個準確的定性,賀予最近實在太奇怪了,總是這樣硬邦邦地和自己說話,好像自己欠了他五百萬的項目似的。 但賀予確實也沒再做過和從前那樣混賬的事兒。 賀予:“走吧?!?/br> 謝清呈靜了一會兒,把自己的手腕從賀予掌心中抽出來了。他非常不喜歡被人控制著,尤其對方還是一個比自己小了那么多的男孩子,但他知道賀予的引導是對的,于是他只是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袖扣,平靜下來,說道:“沒事。我可以自己走?!?/br> 他就真的靠著定力把目光從易北海的老宅上移開了,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眉眼凝肅,還行在了賀予的前面。 賀予望著他的背影—— 男人盡管轉身時面色難看,但他身姿依舊挺拔、高大、堅強,仿佛除了死亡之外,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摧毀他。 謝清呈…… 賀予在心里默默念著他的名字,追了上去。 兩人來到了易家村希望學校。 該校在趙雪就讀時,曾名為易家村希望小學,后來改制合并,成了九年制一貫教育,小學初中合為一體,因此才有了現在的名字。 謝清呈一看到接待他們的校長,就知道情況不容樂觀了。 校長非常年輕,也就三十不到的樣子。顯然不是當時幫助過趙雪的那個老校長了。而當他們與新校長進行了一番簡單的交流之后,他們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老校長已經在好多年前就去世了。而學校里的其他老師,流動量也很大。 來農村里支教的教師大多不會留太久,待上五六年的屈指可數,而這些人當中接觸過仁恒高中負責人的,一個也沒有。 “檔案也無法查閱了嗎?”賀予問。 “村里本來是有個檔案館的,但是幾年前失了火,仁恒的資料也都儲存在那里,現在什么都沒有了……” ——失火的檔案樓。 賀予和謝清呈聽到這里,更確定這一切都和成康精神病院、滬傳廣電塔案有著緊密的關系。這一系列作案手法實在是太過相似,很難說是巧合。 但問題也已經很明顯了:對方沒有留下任何可被追查的線索。 隨著時間的推移,知情的人已如大浪淘沙,再難找到了。 一天下來,謝清呈和賀予幾乎算是一無所獲,到天黑時,兩人一起回了農家。 農家準備了些飯食,謝清呈吃了一些就回屋休息了。 賀予看著他疲憊的側影,只是一個身影就能瞧出心事重重。 他想了想,問農婦:“阿姨,這附近有好一些的餐廳嗎?” “有一家還不錯的,但是有些遠,走過去要三十多分鐘呢?!眿D人有些擔心,“是晚飯不對胃口嗎?” “啊,沒有。我吃的很高興?!辟R予笑笑,“只是我朋友他身體不太舒服,我也怕打擾您,所以才想去餐廳買一些吃的給他補補?!?/br> 婦人理解了,又問:“那位先生是你哥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