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案本 第126節
書迷正在閱讀:和離、被渣后貴妃她跑路了、反派大佬他人設又崩了、自甘下堂妻暴富了[八零]、穿成假千金她媽、養子們內卷后我咸魚了[玄學]、重生后嫁給三叔、很遺憾,你要對我負責、[娛樂圈]妄念、全魔宗都團寵我
別說之前賀予特意讓他過來別玩手機,只論現在的氣氛,這粘度也太高了,所有人都開始被卷進去,他若刻意轉開,反而顯得古怪。從他這個角度瞧不見賀予本人,卻能看到攝像的小屏幕,屏幕上投影出青年的側影,像陰云垂落,把女演員壓制得無處可退。 賀予低下頭,女演員把臉猛地轉開去,卻被對方以更兇狠的力道掐著下頜掰了回來。 女人吃痛閉上眼睛,悶哼。 賀予不理會,手撐著座椅,一根煙在指縫間燃到了尾,他渾不覺痛和燙似的,眼也不眨直接捻滅了火,然后再一次照著女演員被他強制掰起的臉龐吻了下去。 一瞬間,荷爾蒙的張力幾乎要穿破屏幕。 現場鴉雀無聲,仿佛連空氣都開始變得凝粘,賀予親吻著女演員,控制得很好,只是嘴唇相近,并非真的舌吻,但不斷變換角度,似是深探入里,在外人看來的確是纏綿至極的親熱。 濃重的感情隔著屏幕傳來。 麥克風收到了女演員在這樣氣場下,微弱又難耐的聲音,那聲音里的感情竟聽不出是演的,還是真的有些意動…… 很多工作人員的臉都看紅了,編劇和導演助理對視一眼,知道總體的氣氛是再好不過的,會讓人看的心跳加速,可兩位演員卻連衣服也沒有全脫,只到凌亂,卻也足夠火候。 演到最后,賀予松開女演員,對方眼神發愣,檀口微張,背貼在皮質座椅上,整個人幾乎都要軟成泥。 但她總算在導演看不下去又要喊卡的一瞬間,記起了自己身在何處,所飾何人,身子仍在抖,卻驀地緊繃起來。眼神也驟然絕望冰冷下去。 于是一雙眼欲未消,又催出悲慟,還帶著些女演員本人及時補錯的倉皇。 那種倉皇放在監視器里看,似乎也能理解為角色的倉皇。 導演看著鏡頭里女演員含淚的漂亮眼睛,心想都拍到這里了,總也有能用的,而且長鏡頭這樣重的情緒,演下來不容易,于是這條便算了,喊停的動作緩下去。 女演員慢慢拾掇回神志,這樣屈辱地望著賀予。 “你這樣對我,我只會恨死你?!?/br> 賀予按劇本演,這時候角色的火已消了,理智回歸,看到喜歡的人如此神情,心驀地一痛,陡然間又后悔了。 他有些手足無措,想要擦她的淚,被她打開了。 賀予垂下手:“……對不起?!?/br> “……” “你別恨我?!?/br> “好,卡!這條過了。機位調整,演員休息一下,等會兒再來第二條?!?/br> 一場戲好幾個角度拍攝,其實沒什么一條過的,哪怕拍的合適,也會多留幾條,方便剪輯。 也就是等會兒他們還要再來一次。 賀予直起身,從助理那邊拿了一張紙巾遞給女演員,他克制得很好,盡管他確實有些在情緒里出不來,但那種情緒是與他自己的經歷有關的,與女演員無關。他完全把自己沉浸到了之前與謝清呈的那些荒唐事中。 他很想看謝清呈這一次是什么反應。 于是披上上衣,走到油布下面,然而—— 得到的結果還是很令他慍怒。 謝清呈看是看了,但他現在在角落里抽煙,神情極淡,好像半點都未受到剛才賀予表演的情緒波及。 “……” 他怎么就能無動于衷? 賀予想。 他怎么還能無動于衷?! 盡管他不在意那些工作人員,但那些工作人員里,男的也好,女的也罷,即使未敢與他對視,他也能感受到他們身上或躁動,或尷尬,或不安,或臉紅心跳的因子。 這場吻戲他這么投入,多半有故意要演給謝清呈看的意味在里面。 但其他人都有反應,唯獨這個人沒有。 謝教授抽著他的煙,輕輕一呼就是一片迷離的人間四月天,他像天上人,云里霧里看不見。 賀予今晚的憤怒幾乎到了極點,謝清呈不分給他半寸眼神,他便管自己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沉著臉不說話。 他本身氣質平易近人,長相還有些陰柔之美,不過演變態年輕黑老板才更接近他的真本色,這時候借著入戲的由頭,便可以肆無忌憚地把“我有病,你們離我遠點”掛在臉上。 他周圍沒人敢說話,甚至沒人敢靠近。 助理凝神屏息地給他遞了水,他仰頭喝了,卻好像不渴,拿水漱了漱口,然后往塑料椅上一坐,氣壓低沉地開始看后面的劇本。 大家仍沒從氣氛中出來,除了雨聲,周圍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耳聞。賀予來回嘩嘩翻著劇本,忽然邪火上涌,還是捺不住,啪地合了本子。 “可以別抽煙嗎?” 冷不防一聲帶著怒氣的斥責,嚇得眾人心尖一抽。 左顧右盼,吸煙的人只有導演的特助小張和謝清呈。 小張之前也抽,賀予根本沒管人家,能忍就忍。他的不滿是針對誰,心竅玲瓏的一想就能明白。 零星有人朝謝清呈望去。 謝清呈不想多啰嗦,有時候冷靜的回應比發火更能解決事情,所以他把煙熄滅了,頓了頓,淡淡對賀予道:“不好意思?!?/br> 賀予驀地回頭繼續翻劇本,也不再看他。 在這比深海還壓迫五臟六腑的氣氛中,新機位被迅速架好,小張松了口氣:“來,各位老師回來了,第二條?!?/br> 第二條開始。 這一條拍得比前一條更激烈,因為戲里那種混沌暴戾的氛圍蔓延到了戲外,裹得女演員越陷越深,她竟是超常發揮,演得極為動情。 賀予則在鏡頭下吻她,假動作尺度把握得很好,可也比前一條看上去更癡纏,好像拿定主意,不管那人看不看,他都要往最切骨的方式演。 演到深處,喘息著分離,女演員揪緊了他的衣服,眼尾堪堪落下兩行淚來。 “我……”她哽咽著,“我……” 這一條她最后的結束詞是“你這樣對我,我只會恨死你?!?/br> 可她的心被吻得軟透了,喉頭哽著,就那么不尷不尬地卡在哪里,我了半天說不上來。 導演在監視器前氣得和周圍的人小聲直嘆,連拍桌子,眼見著再等下去不行了,干脆就要喊停。 然而就在這時,賀予忽然接了她忘詞時,演著恨,演著怒,帶著慌,帶著怯的反應。 賀予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用了一種和前一條完全不一樣的神情,他是絕望的,熾烈的,仿佛要觸死南墻,飛蛾撲火,又瘋又冷:“沒關系。那從今往后,你就惡心我,厭棄我,恨我吧?!?/br> 距離很近,謝清呈站在油布篷下面,外面瓢潑大雨也蓋不住賀予的聲音。 于是他聽到了這句話。 冷靜了一整個晚上的謝清呈,終于在賀予這句話出口時,驀地僵了。 ——他們第一晚深墮時,賀予俯在他耳邊,曾和他說過類似的句子。 一種野火般的惱怒和震愕燒向他的四肢百骸。 賀予這是在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把加了密的,只有他們倆知道的秘密,釋放在光天化日之下。 謝清呈盯著監視器屏幕—— 監視器上青年的眼神狠絕,沾染著不計后果的狂熱,一如那個荒唐到他亟欲將之在記憶深處亂葬的夜晚。 賀予還不肯停,他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讓謝清呈與他共沉淪,于是他講了他們那一夜瘋狂時,他說過的另一句話: “從來沒有人真實地愛過我,至少以后會有強烈的恨,那也是好的?!?/br> 滿室寂靜。 這臺詞改得太震撼,情緒太令人心顫,導演怔了好一會兒,才猛地擊節撫掌:“好!卡!” 賀予沒有立刻收,他睨過眼睛,望向鏡頭,逼人心魄的一雙眼,想要直直地戮進鏡頭外某個人的心里。 收了戲,胡毅對這條的即興非常滿意,笑著攬過賀予的肩和他絮絮叨叨。 賀予結束了表演,又是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樣子,他長睫毛一掀,回到導演棚子,在監視器前細看效果時,有意無意又瞥了所有同行的人一眼。 然后他頓了頓,眸色更深。 謝清呈不在了。 他看了一圈,整個棚子里都沒有了謝清呈的身影,那個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走了,消失在了雨幕里。 第81章 我在雨中吻你 謝清呈是直接從拍攝現場走掉的,連導演棚都沒回。 所幸這已經是今晚的最后一場最后一條了,賀予在監視器前看了自己演的內容,和導演溝通了一會兒,準備收拾東西離開。 可就在這時候,陳慢走到了賀予身邊。 陳慢還真就沒走,他見所有人都回來了,只有謝清呈不見蹤影,于是跑去問賀予:“你看到謝哥了嗎?” 賀予不答。 陳慢又問了一遍,語氣里似乎有些焦躁的意思。 賀予慢慢抬起頭來,拉上書包拉鏈:“你直接打給他不就好了,問我干什么?!?/br> “他手機沒電了,之前還問我借充電器,我都沒來得及給他……”說到一半,看清了青年眼里的冰渣子,陳慢驀地住了口。 賀予笑笑,笑容甜蜜而幽森:“你弄丟了人,怎么問我要。陳警官,你不是和他更熟么?!?/br> 說完笑容又倏地擰去了,陰晴不定堪稱病態,把書包單肩一挎,插著口袋就走。 他估計謝清呈還沒走遠,而且十有八九走的是比較安靜的小路,于是上了保姆車之后,他讓司機往岔路上開。 冬日顯少有這么滂沱的雨,下得車窗一片模糊,但賀予還是一眼認出了不遠處那個身影,他心道自己猜的果然沒錯,便讓司機追上去。 司機摸不透賀予喜怒無常的內心,但從后視鏡一瞄,覺得賀予臉色不虞,認定賀老板是看這個男人不順眼,于是把車開得飛快,車輪故意碾過一個水洼,很狗腿地濺了謝清呈一身泥漿。 “……” 謝清呈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他的手還插在褲兜里,一張俊臉鐵青,原本挺括的風衣還在往下滴泥水。 保姆車的自動門緩緩打開,車內的暖氣撲面而來,卻讓謝清呈眉目間的霜雪更寒了。 “你有意思嗎賀予?!敝x清呈看清了保姆車里的人是誰,便每個字都像冰刃,“你幼不幼稚!” 賀予坐在保姆車里,停在謝清呈面前,被他罵了,卻打心底里生出一種扭曲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