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案本 第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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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那么多,還是繞回到他父母身上。 賀予想到了謝清呈和賀繼威發的那些消息,那可比和自己說話時真實多了,也許在他心里只有賀繼威才是能和他平起平坐的人吧。 還有離職的那一天,自己曾經放下過尊嚴,狼狽到甚至想用零花錢來挽留住這個男人的腳步。 因為他覺得,只要謝清呈走了,謝雪也就不在了,他會重新陷入可怕的孤獨里無法自寬。 他那時候和謝清呈說,我有很多零花錢,我可以…… 可是謝清呈打斷了他的話。 然后和他講了一堆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并且告訴他,自己的雇主首先是賀繼威,你賀予并不可能雇得起我,這些可有可無的錢,不如留著去買些蛋糕尋點快樂。 其實當時賀予就應該知道,在謝清呈眼里,他始終只是賀繼威的兒子,如果不是因為他父親,謝清呈可能理都不會理他。 這個念頭讓賀予原本就很陰冷的心,更加趨近瘋狂。 但他臉上還是淡淡的。 他端詳謝清呈良久,想著賀繼威,想著廣電塔,想著謝雪,想著自己從來未得到過的真誠……他心中恨極了謝清呈。 他真想撕碎他。 賀予這樣想著,一邊打量著他,一邊慢慢把杯中的酒喝完了,他抬手給自己又倒一杯。 忽地一看,謝清呈面前的杯盞竟還是滿的。 賀予不由地更惱,冷笑:“謝醫生真是不懂規矩,哪有人來道歉,先拿人父母壓著,卻連個酒也不陪。留著這些,是想養魚嗎?” 說著就又拿了一支空杯,隨手抄了一瓶已經打開的酒,往里面倒滿。 “坐下,既然來了,就先陪我坐著喝一會兒。喝完再說?!?/br> “……” “謝醫生您不抽煙,難道說也不喝酒?” 謝清呈知道自己今日是不會再占主導地位了。 既然賀予這么講,他也就沒有廢話,在賀予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來。 “我喝你就走是嗎?” “不知謝醫生愿不愿意舍命陪我這個小人?” 包廂內很安靜,所有人像是被他們倆身周的氣場所影響,大氣都不敢喘。 在這一片心驚rou跳的死寂中,謝清呈的手探過來,探進那看不見的腥風血雨里。他拿過了擱在大理石幾上的高腳酒杯,“當啷”移到了自己面前。 晃動的酒色里,朦朧的燈光中,謝清呈眉目冷硬得像冰池之中的水成巖。 他舉起那一盞干紅,一飲而盡。然后又拿起了賀予新給他倒的另一杯酒,眼也不眨地飲了下去。 烈酒入喉。 賀予終于又笑了:“好。謝哥真是好酒量?!?/br> 他一側頭,眼睛猶自盯著謝清呈,卻對旁邊的女郎說:“再給他滿上?!?/br> “……”領隊卻變了臉色。 她鼓起勇氣,俯身悄悄地在賀予耳邊說了幾句話。 賀予一怔,目光掃及桌上剛剛自己倒給謝清呈的那瓶酒。 “!” 59度梅子香……? 他、他竟無意間給謝清呈倒了這瓶催情酒……! 這酒賀予原本是打算今天自己心情不好喝著放縱的……竟然不慎給謝清呈灌了下去。 這酒—— 賀予驀然抬眼去看謝清呈,但對上的是對方冷靜又冷峻的一雙眼。 酒性還沒發作,他還毫不知情。 但賀予知道,謝清呈維持不了多久的清醒了。 “聞著,初嘗,都是很高級的味道,但喝下去,卻又是下賤輕佻……” 當時那個朋友喝得半醉,在他耳邊說的這句話,又浮了上來。 他怎么會犯這么愚蠢的錯誤。 剛剛倒酒的時候,他怎么就沒看清?! 心律極速狂飆。 冷汗下來了。 但是隨后,在長達幾十秒的沉默中,賀予的內心由愕然,到冷靜,由冷靜,到瘋狂—— 他迅速意識到錯誤已經鑄成,難道他還要趕緊送謝清呈去醫院嗎? 他絕做不到。 況且這酒喝了送去醫院也沒用,催情催欲而已,又不是有毒。 他不出聲地,緊緊盯著謝清呈看。 盯著他衣冠楚楚西裝革履的身段,盯著他嚴肅自持,非常威嚴的臉。 然后——忽然間,因為這無意的巧合,有一個念頭,倏忽在賀予瘋狂的內心里萌生,接著一下子燃燒了開來…… 這或許……就是天意安排? 這是報應—— 這是謝清呈的報應……!他自作自受,天都看不下他虛偽的樣子,所以才有了這樣的巧合。 謝清呈是人,是人便有欲,欲盛而求不得,就會狼狽不堪,跪求施舍。 賀予無聲地盯著他,他忽然想,謝清呈如果被酒燒了心,跪在他面前,語無倫次,欲望深濃,儀態盡失,那又會是怎樣的一副盛景? 謝清呈已喝完了酒,放下杯子:“這樣夠了嗎?” “……”賀予不答,他的那個念頭還在忽悠悠地轉動著,誘惑著他,但因為之前那杯酒乃是無心,并非蓄意,他一時還有些遲疑。 謝清呈說:“如果不夠我再陪你喝?!?/br> “我可以喝到你滿意了,愿意走了。只要你今晚別自甘墮落,只要你別在這里胡來?!?/br> “……”賀予怔了一下,抬眸,“為什么?!?/br> 謝清呈一字一句地告訴他:“因為這是我的錯,是我的錯誤,就不應由你來付出代價?!?/br> 混沌之中,賀予的心被猛地一觸,就如同當年,謝清呈第一次和他說,精神病人也該被平等對待時一樣,狠狠一觸。 但他隨即又覺得很憤怒。 他為自己而憤怒,為什么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他還會因為這個人的三言兩語而心動? 極度的憤怒反而催生了狠心。 剛才還存有一絲猶豫的賀予,在這一刻終于定了他內心的惡念。 賀予慢慢地往后靠,完全地,靠在了沙發背上,輕聲嘆息:“謝哥……你看,你又在哄我了?!?/br> “……” 忽然的稱呼轉換,似乎讓謝清呈看到了些希望。 謝清呈望著他。 賀予支著側臉,仍是嘆息的模樣:“……可我怎么就還是愿意被你哄呢?!?/br> “賀予……” “……謝哥,你告訴我,這一次你和我說的,都是真心的嗎?” 謝清呈凝視著他,不知為什么,心有些難受,他說:“是真的?!?/br> 賀予安靜地注視了他好一會兒,臉上竟又露出了如同當初那個幼龍般的神情:“那你不騙我?” “我不騙你?!?/br> “那我們拉個勾吧?!?/br> 賀予慢慢地往前傾身,他說著很幼稚的話,好像他也喝多了似的。 只是在謝清呈尾指伸出的那一刻,賀予忽然將拉勾的動作,改為了張開整只手,穿過去—— 冰冷冷地—— 觸摸上了謝清呈英俊的臉。 他嬉笑著看著他,幼龍的純,就在謝清呈的眼皮子底下,漸漸地,全部化作了惡龍的陰森。 “天真啊,謝清呈。你還真要和我拉勾嗎?” “可惜這次,是我在騙你?!?/br> “我又怎能再輕易信你呢?!?/br> “……” “你把我傷的那么深?!?/br> 謝清呈眼里本來有一點明光的,這一刻又黯了下去。 漫長的數十秒寂靜。 少年看著男人眼眸中熄滅的火。 “這樣吧?!辟R予想了想,說。 他重新坐直了身子,不動聲色地抽了那支59度梅,示意玲瓏心竅的女人拿了空杯,親自斟滿了大半盞,遞到謝清呈那一邊。 領隊大驚失色—— 她以為賀予知道了就不會再給眼前這個男人喝這瓶烈性酒了,剛才那個劑量下去都已經很難收場,怎料得賀予這次干脆又倒了快滿杯? “看你這個樣子,我也有些感動?!辟R予淡道,“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只是你要讓我瞧見你的誠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