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案本 第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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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清呈說:“謝雪已經長大了?!?/br> “……” “這件事換成十年前,我會忍耐住,不去盤問真相。因為得到真相的代價也許是我付不起的?!?/br> “但現在謝雪已經成人,我沒有妻子,孩子需要養。我已經自私了十九年,現在終于是沒什么牽掛的時候,殺父殺母的線索擺在那里,我再也無法視而不見?!?/br> 陳慢在謝清呈面前很少有聲音響的時候,但聽到這里他忍不住了。 “哥你什么意思?意思是你現在死了也無所謂了,是嗎?你只要把meimei養大了,看我們都獨立了,你就覺得如果你死了,對于我們而言也不是什么不可以接受的事情,是嗎?!——謝哥,你……你怎么可以這樣說?” 他的聲音在發顫。 “你怎么可以這樣想?” “……” 陳慢忽然覺得謝清呈這個人太可怕了,他可以在一個計劃里去考慮周圍所有親人的生死安危,但是他竟根本不會把自己的命算進去。 謝清呈在衡量自己是否能送命時,取決的條件竟然不是“我想不想活著”,而是“我現在死了,我照顧的那些人能不能獨立存活下去?!?/br> 他在巨大的威脅面前,甚至是有自毀心理的。 “你活著……你活著就是為了別人?只要把別人安排得井井有條了,你就覺得自己的死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是嗎?!” 謝清呈嘆氣,拿了根煙出來:“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不可以抽了?!?/br> 陳慢忽然站起來,一把按住了他的手,鐵青著臉將他的煙,連同火機,連同煙盒一起拿走。然后當著他的面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謝清呈沒有起身,他坐在椅子上,良久之后他說:“陳慢,我沒有覺得我的命無所謂?!?/br> “那你這樣做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但一切都是有主次排序的。在我看來,把謝雪養大,曾經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排在追求真相前面?,F在這件事已經完成了,而我也沒有什么牽掛。追求真相在這時候就會變得很重要?!?/br> 陳慢紅著眼眶說:“可你的性命也很重要?!?/br> “……” “在我看來,比真相重要?!?/br> 謝清呈說:“你是警察?!?/br> 陳慢說:“但我還是陳慢?!?/br> “……” 屋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人再說話,只聽到時鐘在墻上滴答滴答的轉動聲。 最后是謝清呈不忍見陳慢這副樣子,他嘆了口氣,錯開了話題,說:“你坐下來吧。陪我吃點東西?!?/br> “……” “別再鬧了,坐下?!?/br> 話到這里,對謝清呈而言已經算是讓步。 陳慢雖然很不甘心,但謝清呈的氣場太強了,他從來沒有辦法違抗太久。 僵硬著堅持了幾秒鐘后,他只得在謝清呈的盯視下緩緩坐了下去,重新拿起了筷子,眼淚卻掉在了湯里。 . 市區某別墅內。 “什么?!你說賀予是血蠱?”呂芝書愕然看著眼前的人,費了好一陣功夫才消化過來,“段總,你不會是開玩笑……” 段老板翻著面前的報紙:“呂總有這樣一個兒子,應該很高興才是?!?/br> 呂芝書抹著紅指甲的粗短手指抓了抓頭發,她的眼睛里載滿了震驚,喃喃自語了一會兒,才對眼前的男人道:“他……他作為4號病案,早就被組織判斷成了沒有什么能力的殘次品。這些年我也就把他當普通病人一樣照養著,從來不認為他有病情變異的能力,你們……你們也不覺得他有什么研究價值……” 段老板笑笑:“那很顯然,是人都有出錯的時候?!?/br> “……” “成康病院病人逃脫,后來調查出來,當時返回火場的人,一個是賀予,一個是謝清呈,他們進去之后,病人們就以非正常的速度被救出來了很多。雖然他們和警察說的原因是,有些門沒有鎖,只是從外面扣了一下——但這個理由說服警察可以,說服不了你我?!?/br> 段老板喝了一口沏得嚴實的普洱茶,悠悠地對呂芝書道:“不過呂總不用擔心,賀予既然是你的兒子,也就是我們的人?!?/br> 呂芝書眼神游離,搖搖頭:“不,以他的性格,恐怕不會……” “人心都是rou做的,血濃于水,他哪怕現在不是,以后也遲早會站在我們這邊。哪個兒子會違抗母親呢?”段老板皮笑rou不笑的。 呂芝書:“……” 老普洱入口甘醇,段老板又飲一口。 呂芝書道:“段總,在這件事上,我確實無法和你打包票。如果他真的有了血蠱,他也從來沒有和我們提起過這件事……” 段總哈哈地笑了起來。 “呂總,這個原因,是不是你太偏心?連我都知道你和你們家老賀根本不怎么陪伴長公子,他的內心當然就離你們很遠。但通過廣電塔這件事,我看他未必是那么冷漠的人——你們之前給他請的謝醫生,只不過多陪伴了他一會兒,多尊重了他一點,他就能為姓謝的做到這個地步?!?/br> 提到這點,呂芝書反而很有些忿然。 “那一槍要是真打在了他的要害,那……” “你不是還有賀鯉嗎?賀鯉對你而言才是最重要的吧?” “……” 段老板戲謔地端詳著呂芝書的臉色,那就像是一灘沒有攪拌均勻的奶昔,紅紅綠綠的。 “以后你和老賀的慈愛記得分一點給長子,賀鯉是個正常孩子,知道你喜歡。但現在賀予有了血蠱,他要是能死心塌地跟著我們,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省去了很多強人所難的麻煩?!倍卫习逵梅植杵饔纸o自己倒了一些紅湯,溫和道,“這事情呂總慢慢去做吧,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一點點地多給他些關注,他遲早會諒解你之前對他的漠視。不急這一時?!?/br> 他這次給呂芝書也倒了些茶湯,抬手示意。 “小沈這次從云南帶來的普洱還真不錯,呂總嘗嘗?!?/br> “……” 見呂芝書僵著不動,段總的眼神更尖銳了一點:“你啊,一向都是一個很聰明的人。所以你們家老賀才能被你騙了那么多年——你的演技并不比黃總手底下養的那些小明星差。但演戲嘛,可以入戲,也可以穿幫。呂總,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呂芝書像是被他的話刺著了痛腳,有點站不穩。 段總笑了笑:“我們都是多久的合作伙伴了。我甚至比你家老賀更了解你。呂總過去的那些事,只要你足夠配合,我就會一直替你瞞著賀繼威的,你盡管放心。坐吧?!?/br> 他把茶杯推得離呂芝書更近了些。 “嘗一嘗,你不是最喜歡茶嗎?” 呂芝書終于慢慢地在他面前沙發上坐了下來,被駭得有些發涼的手指碰了一下杯沿,適應了溫度,才端起來品了一口。 茶咽下去,單寧生澀。 呂芝書強顏一笑:“是不錯?!?/br> 段總見她神思不定的樣子,淡道:“呂總好好去做就是了,懷柔是一件需要漫長時間的事情,你也不必壓力太大,令郎也才十九歲。精神埃博拉變異癥越到后面才越厲害,先放著他慢慢磨練,日子久了再和他攤牌。我相信到那時候,他會愿意成為我們之中的一員?!?/br> 呂芝書:“那……你打算怎么磨練他?” “看著吧?!倍慰偼p松的,好像在玩一個很有趣的游戲,“走一步,瞧一步,他本來就是我們意料之外的驚喜,我倒覺得,也不必對他做太多的計劃。而且這陣子他應該被他那位謝醫生傷的厲害,年輕人受了些打擊,應當由著他自己好好調整調整,就先隨他?!?/br> 他說著,傾身過去又上了些水,準備接著過一遍茶葉。 “我們也有很多事情要做,這次視頻殺人,該震懾的耗子也都震懾了,成康和滬大的尾,得盯著收干凈。我們給了狗一根骨頭,必須盯著它們啃完,既然已經把它們引到了境外的替罪死羊身上去,那就別讓狗再追著嗅來?!?/br> 段總說完,施施然給自己烹上了熱茶:“對賀予好一些,但記得要自然,要是賀繼威發現了不對勁,吃虧的總是你自己?!?/br> 呂芝書看著茶盞里自己面目肥臃走樣的倒影,許久后,喃喃:“……好。我知道了?!?/br> 第46章 一直欺騙著我 賀予確實瘋了。 驚魂夜過去已經很多天,他其實早已出院了,但是沒和任何人說,也沒有回主宅。 現在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惡心的,是虛偽的。他在滬州市區的某新盤擁有一套平層,拿了鑰匙后他也不怎么過去,此刻他選擇了一個人住在那里。 他剛看到謝清呈那些視頻的時候,很受打擊,可是清醒過來后,他又并不甘心。 他在醫院冷靜了一些的時候就想過,會不會是自己誤會了。 會不會是那個犯罪團伙別有用心,謝清呈的往事被斷章取義了。謝清呈并不是這樣的人。 他抱著這樣的期待,抱著最后的希望,回了家——他想要親自去確認,不想被任何人打攪。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被翻出來的那些事,遠比他在視頻上看到的那冰山一角來得更殘酷。 真相太可怕了。 他查得越深,病得就越厲害。 桌上是控制病情的藥物,他吃了幾顆之后就沒有再碰過。 因為根本沒有用。 他親自調查的結果讓他的內心世界更為崩塌,已經不是一些藥片就能控制住的了。心臟像是生了青苔,整個人感官都是麻木的,他想殺人想噬血,道德和法律在他眼里忽然變得很不值得一提。 也是,精神埃博拉癥發作時命都不算什么,一個人不怕死了,還會怕什么社會的游戲規則? 賀予坐在黑色單人扶手沙發上,手機鈴聲響過好多次,是謝清呈發來的消息打來的電話,但他不接也不讀。 他只是抬著眼,看著面前一整面的白墻。 五米多的層高,墻面寬綽猶如電影院里的巨大銀幕。 而此時此刻,墻上密密麻麻投影了成千上萬條聊天記錄。 ——這是過去許多年里,目前所有可以通過黑科技從云端痕跡進行恢復的——謝清呈的私人收發信息。 和賀予有關的信息。 賀予是頂級黑客,他一直都有這種變態的能耐,但有能力并不一定真的會去做某些事情,就好像這社會上有很多人有能力殺人,但有幾個會成為真正的殺人犯?賀予心里是有一條明確的界限的,那條界限他過去從來沒有跨越過。 可一朝撬開塵封的大門,踏入其中,才看到里面是怎樣的一番景象。 他看著血都冷了。 盡管時間隔得太久,消息恢復殘缺不全,但能得到的信息也已經足夠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