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深淵來 第16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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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蘅和李瓚分占剩下的兩個位置坐下,程北舉著酒壺倒酒,被江蘅拒絕:“開車來的?!庇谑寝D向李瓚,也被拒:“有水嗎?” 程北愣了下,點頭說有,取了水來。 李瓚接過瓶子看牌子,笑著說了句:“好貴的礦泉水?!?/br> 霍文鷹:“再貴的東西都配得上您?!?/br> 李瓚搓了搓胳膊:“霍先生、霍董,我們彼此知根知底,相處時候不用太拘禮,我沒文化、普通人,不習慣敬語稱呼,更不習慣別人吹捧,還是習慣別人罵我臭警、條子?!?/br> 霍文鷹笑了聲:“李隊的確和傳言一樣不拘一格?!?/br> 李瓚無聲嘆氣,所以他不喜歡跟商人打交道,夸贊人跟陰陽怪氣一樣令人不舒服。 “你我對今天的談話目的心知肚明,就不用你來我往打機鋒,直切正題怎么樣?” 霍文鷹拿起酒杯聞了聞,說:“你們說了算?!?/br> 李瓚垂眸,有點沒勁,神色冷淡:“推來推去沒意思,不說算了?!?/br> 霍文鷹看向江蘅:“江生,您既然帶李隊過來,我就自動視你們單方面愿意和我合作,而不是跟整個警察系統,但在點頭之前,你們是不是該表現出一點誠意讓我可以相信你們?” “誠意嗎?”江蘅念著,低笑了聲:“我來赴約不就是誠意?和你們合作,對我來說可沒什么好處?!?/br> 霍文鷹:“宋先生滲透進hk的勢力遠超你我想象,一旦他上臺,勢必扶植自身勢力,轉而打壓其他競爭對手,尤其親內地、親中y的家族。趁現在關鍵時期收拾他,好過以后手忙腳亂地對付,而我是最佳合作伙伴?!?/br> 江蘅靜靜地笑,李瓚看著兩人不動聲色的臉,食指敲著礦泉水瓶,只看好戲不摻和。 最終還是霍文鷹先敗下陣來:“多一份幫助就一份勝算,我很有誠意,不惜以整個向陽集團為代價做你馬前卒在前面趟地1雷?!?/br> 江蘅微微嘆氣:“你問我要誠意沒用啊,應該親自問我們李隊才對,我不能替他做主?!?/br> 霍文鷹一愣,下意識看向李瓚。 李瓚也笑瞇瞇地回望,那表情竟跟江蘅如出一轍,看得霍文鷹有些悚然,一個江蘅就夠難應付了,還來一個? 霍文鷹硬著頭皮:“李隊——” “緝拿宋先生是我的任務,也是我籌謀多年的復仇對象?!?/br> “您是警隊新星,聽說從小在警察堆里長大,怎么還跟宋先生有仇?”霍文鷹略有遲疑,顯然不太相信。 吱嘎。 骨節分明的手用力握緊礦泉水瓶,手背凸出青筋,瓶身扭曲得不成樣子,李瓚還是笑著的模樣:“我父母親友都因宋先生而死,算不算有仇?” 霍文鷹眼皮一跳。 “向陽的父母目睹一起行刑式槍1殺現場后被滅口,而我父母就死于這場槍1殺行動中,夠不夠理由?” 霍文鷹神色復雜:“夠了?!?/br> “你剛才說向陽的父母死于宋先生之手?” “2000年,向陽六歲成為孤兒?!彼改杆烙谕荒?。 霍文鷹的手在顫抖:“向陽知道嗎?”她知道宋先生是她的滅門仇人嗎?她知道她成為殺害父母的仇人的情人嗎? 太殘忍了。 事實遠比所以為的真相更為殘忍。 命運為什么獨獨對向陽殘忍至此? “我們誰也不知道?!?/br> “她或許已經知道?!?/br> 三人齊齊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程北,他抬眼一字一句說:“我猜向陽在去世前一段時間里,就已經知道宋先生是她的仇人。如果她對青山紅館的事不聞不問,繼續做宋先生的情人,或許會因為乖巧懂事而被帶在身邊?!?/br> 如此一來,向陽就有了親手報仇的機會。 但她最終選擇放棄,艱難而痛苦地放棄,轉而將唯一的機會讓給青山紅館其他人,選擇了拯救他們。 “就像當初霍景山一開始看中的人是向陽,長得和霍景山逝去長子樣貌最像的人也是向陽,但她千方百計打探到霍景山長子的行為習慣,私下教你,又叫你在霍景山面前表演,把機會讓給你一樣?!?/br> 霍文鷹整個人都在顫抖,忽然捂住眼睛,桌面落了幾滴濕痕。 “你怎么知道這些?你怎么,也知道?怎么……不告訴我?” “因為向陽也教過我,她希望霍景山領養我們兩個,畢竟性別都是男生,但她不明白,霍景山從來不是真正做慈善的人,她也不明白兩個替身是戳破霍太自我欺騙謊言的破綻?!?/br> 霍景山要一個替身兒子幫他慰藉霍太的心,兩個反而加劇霍太精神惡化,所以只會要一個。 “霍景山為什么選我?哥你的模仿天賦從小就很厲害——” 急切的話語在程北望過來時的平靜溫柔的目光中,驟然戛止。 霍文鷹年紀最小,向陽是他們的大姐,經常照顧兩個弟弟,程北是哥哥,他也應當照顧唯一的弟弟。 寂靜的室內,霍文鷹一個一米八的大男人像個丟了玩具的小孩子那樣嚎啕大哭,程北抱著他的頭,溫柔地拍著他的背,望向投進室內的金色陽光,仿佛看到最初相依為命的三個小孩,其中一個大點的漂亮女孩總是以大姐自居,一生都貫徹照顧弟弟meimei們的信念,照顧著他、霍文鷹,和紅館里的小孩子,至死未變。 第165章 “我、程北、向陽三人分別在同一家孤兒院生活將近五年,孤兒院關閉,我們被送到青山福利院,沒過多久就被程萬科接手,名字更改、過往資料被銷毀,再然后就是霍景山失去長子,妻子精神失常,剛好那段時間和程萬科做些見不得人的生意,心血來潮收養一個小孩子,帶回去撫慰妻子的精神?!?/br> “我被帶走?!?/br> “我過得很好,像富裕家庭里被父母長輩們寵愛長大的孩子,除了霍景山對我有些不冷不熱,但他早年受傷,不會再有后代,加上我記得向陽和程北教過我的,時刻不忘模仿霍景山死去的兒子,時日一久,他就真把我當兒子?!?/br> “我沒忘記向陽姐和程北哥,一直想找機會回來福利院看看他們,但霍景山不肯松口,不過我知道他和程萬科、青山紅館一直保持聯系?!?/br> “我十五歲那年,藏在霍景山的汽車后備箱里潛入青山紅館,被程北哥發現,藏了起來,親眼目睹骯臟血腥的真相。渾渾噩噩回港城,嘗試過舉報,試圖解救他們,反而被霍景山警告如果不聽話就把我送回紅館,那里的客人最喜歡我這種十五歲雌雄莫辨的年紀——” 霍文鷹停頓幾秒,閉著眼睛忍受某些陰暗惡心的記憶:“霍景山這時候已經拿我當他繼承人看,所以只是警告我、嚇嚇我,讓我安分點,別惹事,否則保不住我。我后來調查才發現那時候宋先生和程萬科都知道我報警,想除掉我,是霍景山付出不少代價才保住我?!?/br> 李瓚的視線落在霍文鷹蜷縮起來的手指,大約明白他復雜的心理,他不能接受霍景山助紂為虐,但霍景山的確對他好。 “你放心,我拎得清?!被粑您椔冻雒銖姷男Γ骸盎艟吧綄ξ矣卸鳑]錯,踩著別人人命上位也是事實。頭幾年霍景山幫程萬科他們走私,對外是說買女人回來,在港城缽蘭街開發廊店,堅決不收未成年人算是他有點人性的底線?!?/br> “再后來,霍景山為保我,和程萬科、宋先生等人切割,缽蘭街發廊店也關閉,專心搞房地產生意。我被強制送出過國讀書,想盡辦法收集紅館相關信息,知道紅館被封時,喜極而泣,買了機票偷偷回粵江市,聯系程北哥才知道向陽姐死得有多慘?!?/br> “只有程萬科伏法,宋先生還逍遙法外,我和程北哥不甘心,但是再不甘心也沒辦法,我們連他什么樣子都不知道,怎么報復?” 李瓚看了眼霍文鷹和程北:“顯然你們最終還是摸尋到報復的路?!?/br> “我們要錢沒有、要權也沒有,舉目茫然,只能蟄伏,學習一些能保命也能要別人命的生存技巧。兩三年前,我結束學業回國,在霍景山的書房保險柜里發現一份有關瑪利亞女子教堂房產的文書。出于好奇,查了一下,發現是一所收留失足婦女和棄嬰的福利院?!?/br> 霍文鷹十指緊緊交握,指尖泛白,目光發直:“女人、棄嬰、福利院……任何一個詞匯都足以勾起我記憶中最黑暗的片段,我很難不懷疑什么?!?/br> 他突然看向李瓚,目光銳利:“你們應該查到瑪利亞女子教堂,對那個地方有所懷疑了吧?!被粑您椇芎V定地說:“程楠就是那所女子教堂里逃出來的,她自殺時留在現場的徽章和向陽姐的徽章一樣,規格制式一模一樣,出自同一個人設計的手稿圖?!?/br> “有個問題,藏有公仔的殘肢是你們放在爛尾樓里的?” “……不是?!被粑您椛裆行╆幊?,情緒激動:“這些年我們一直在尋找向陽姐的尸體,一直找不到!就算找到向陽姐的尸體也只會盡快讓她入土為安,怎么會把她的殘肢裝在公仔里、扔在廢棄的高樓里!怎么還會這么侮辱她?!就算要報仇,也絕對不會利用向陽姐的尸骨,更何況隨便哪樁案件拎出來都足以令警方重視當年的青山紅館案,何必再多此一舉?” “警方應該沒公開過爛尾樓里的公仔藏尸案,怎么我一提,你們就知道殘肢屬于向陽?”礦泉水瓶被李瓚捏出脆響,有序地摻入審問環節中,分散著霍文鷹的注意力。 “我們經常關注粵江市警方有關命案的通報,看到公仔、殘肢和其他少數信息基本就能確信那是向陽?!背瘫遍_口:“因為當初向陽的殘肢就被裝進她心愛的凱蒂公仔里,被變態的宋先生收藏,那些凱蒂公仔是向陽每年的生日禮物?!?/br> 李瓚:“抱歉?!?/br> 不是霍文鷹和程北的話,會是誰? 既能從宋先生的收藏室里帶走這份收藏品,還不遠千里送到爛尾樓,誰有這份能力、又熟知當年的紅館案? “程楠留在案發現場的銅徽章是你們預料之外還是計劃之內?” “預料之外。我們不可能留下任何吸引警方將注意力轉移至港城的證物,以免計劃被破壞?!?/br> 李瓚若有所思,他大概知道爛尾樓里的公仔和程楠命案現場的銅徽章是誰干的了。 *** hk·中西區。 中午時分。 太平山白家道,黑色轎車徐徐開進半山別墅的車庫里,車門拉開,李瓚雙腳落地,胳膊架著車頂沖駕駛座的江蘅調侃。 “我不知道你開車還有這么斯文的時候,是因為回家了想當乖寶寶?” 江蘅甩上車門,大方承認:“梁女士喜歡斯文紳士,你看我今天換了身扮相,像不像今晚要去參加文藝晚會?” 李瓚上下打量江蘅,正色道:“我覺得更像準備上街發sao?!?/br> 江蘅從后車座拿出禮物,聞言了然道:“你現在想睡我?!?/br> 李瓚拿過禮物,走在前頭。 江蘅緊跟其后:“我sao到你了對不對?你想睡我,或者說,你想我穿成這樣,一件衣服也不脫就睡你……我是不介意,你看你選個時間,有時候一些情景扮演有助于增進感情?!?/br> 李瓚:“你這樣對得起今天精心準備的扮相嗎?” 江蘅攤手:“我表里不一,已是常事?!?/br> 李瓚心不在焉地回應江蘅,觀看周圍環境,四面綠植,空氣清新,視野開闊,別墅處于半山腰,僅有兩座別墅分占大片土地面積,環境因此格外清幽,還能聽到鳥鳴聲。 聽聞別墅頂還造了一個草坪,能從那里看見山腳下繁華的城市和海灘。 正胡思亂想間,江蘅的手握住李瓚的肩膀,熟悉的氣息一下籠罩住他,眼角余光瞥見江蘅溫柔的笑:“這是我十歲以前常住的家,看到前面那棵歪脖子樹嗎?是我六歲時栽種的小樹苗,我貪玩,喜歡爬樹干,結果壓壞了樹干,沒有矯正,就長成現在的樣子?!?/br> 李瓚果然被吸引注意力,盯著歪脖子樹看,提出疑惑:“一般來說,小樹苗根莖不穩、樹干脆弱,肯定承受不住六歲小孩的重量,早死了才對?!?/br> 江蘅:“嚴格來說,也不算小樹苗?!?/br> 李瓚:“那就不至于因攀爬而生長畸形?!?/br> 耳邊一陣安靜,李瓚疑惑地看去,正見江蘅摸摸鼻子,不太自在:“我小時候胃口比較大?!?/br> 李瓚恍然大悟,江蘅小時候是個胖子。 手肘頂了頂江蘅腹部,李瓚不懷好意地問:“多少斤?” “553斤?!?/br> “嚯,超重??!” “是啊?!?/br> “……?” 李瓚僵硬地扭頭看向聲音來源,就見別墅大門不知何時打開,一位穿貼身黑旗袍、黑發綠眼,五官精致而線條柔和的女士溫柔地笑望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