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深淵來 第8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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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后的陳婕去趟技偵部,途中接到一條微信,對方問她中午有沒有空、想請她一起吃午餐。 她盯著微信頭像是顆燦爛的太陽的圖片半晌,記起這人是一個月前在k吧里遇到的方明煦。 這一個月來,方明煦只在她朋友圈里出沒,因陳婕偶爾看心理醫生疏導排解心情,于是莫名有了交集,但這還是對方第一次主動約她。 考慮到工作繁忙,陳婕正想拒絕,忽地想起什么,刪去拒絕的話語,改成答應邀約。 ‘什么時間?在哪里?’ 發送出去,陳婕知道會收到回復,但她沒看。 手機滑進口袋里,陳婕對著空白干凈的墻壁深深吸口氣、再長長的舒出來,氣息平和后,平靜的邁開步伐,投入到節奏繁忙的破案工作中。 ** 市局緊急召開會議,程為平收到刑副隊有關連環兇殺命案的猜想上報,沉默片刻回答:“我會考慮?!?/br> 說完,他進入會議室。 眾人就章熙臨死前脫口而出的‘人口買賣’一案進行商討,有人側重控制輿情,在短時間內將社會影響降低到最小。 有人則倡導宜疏不宜堵,警方必須擺正態度,需讓群眾看到案情進展的透明和公開,尤其媒體和輿情方面,不能強堵、但要適當引導,避免有心人士惡意夸大事實造成人心浮躁。 “人口買賣踩在人民群眾的人性底線,現在輿情傳達回來是人民對人販的憤怒、被害者的同情,以及群眾對國家和政府的信任。京九牧馬會所的會員是否參與人口買賣,這是顆定時炸彈,一旦傳揚出去,或被有心人利用,公信力反噬會到達一個可怕的地步?!备本终遄玫溃骸罢挛跽埱罄瞽憥兔?,等于信任警方。就這點而言,輿情尚可控?!?/br> “恐怕現在做什么都是打草驚蛇,群眾盯得越緊,警方辦案透明但壓力和阻力必然很大?!?/br> “人多力量大嘛,各區同志齊心協力、互相幫助,肯定能盡早破案?!?/br> “我聽說東城區刑偵辦還有堆積的兇殺案沒解決……他們真能偵破案件?” “海港和坑水街毒品案就辦得不錯,李瓚的能力擺在那里。這幾年也許手生,可實力還在的,多點信任給他?!?/br> …… 收聽八方意見,案件目前還不到危急時刻,各人都挺輕松。 程為平點頭,做最后總結:“就按你們說的做?!鳖D了頓,他提了一句連環兇殺的案件,特別強調還不確定,“但做什么不是做?反正都是查案、辦案,順便配合東城分區一起辦了兩樁案件。難度是有一點,大家就當作挑戰?!?/br> “……” 環顧一圈,沒人說話,程為平很滿意:“沒反對就是同意,大家辛苦了!” 會議簡單快速的完結,事情就這么定下來。盡管辛苦,粵江市各區還是積極配合,調動能夠調動出來的警力配合東城區分局破案。 ** 新洲區一老小區旁,馬路停車處。 一排汽車中間一輛小轎車,車頭正對一棵小葉榕。車窗拉下,一只手擱在車窗邊,兩指間夾一根點燃的香煙,乳白的細煙裊裊升起,在熾盛的陽光下虛化成半透明。 車里駕駛座是江蘅,坐副駕駛還抽煙的人是李瓚。 江蘅:“戒煙吧?!?/br> 李瓚:“戒不了?!?/br> 江蘅:“每天少抽一根,總有戒得了的時候。實在扛不住,吃點別的代替?!闭f完,他從手套箱里翻出一瓶子糖果,取出一顆含進嘴里,順便遞給李瓚一顆:“像你以前那樣,死忍一周不碰煙,一到解禁的時候就瘋狂抽,肺不壞才奇怪?!?/br> 李瓚想說他肺好得不行,結果喉嚨莫名癢意泛濫,沒忍住咳了幾聲,徹底佐證江蘅那番言論。 江蘅從手套箱里取出一保溫瓶,倒點雪梨糖水給他:“喝點,潤喉、潤肺?!?/br> 李瓚把煙熄了,接過糖和雪梨糖水,前者塞進口袋里,后者喝光,味道還挺好。 他問:“你來這做什么?” 江蘅:“李隊來干嘛,我就是來干嘛?!?/br> 李瓚:“我來查案,你別添亂?!?/br> 江蘅:“我來幫你?!?/br> 李瓚:“胡鬧?!?/br> 靜默少許,江蘅趴在方向盤笑得肩膀不住顫抖,略長的頭發梳在后腦勺,綁了個小揪揪。那頭發揪跟著抖,幾縷綁不實的頭發絲滑落到白皙的臉頰旁,江蘅笑彎了眼,狹長的笑眼下臥蠶明顯,襯得他像只狐貍,平添了那么點惑人的意味。 李瓚假裝自然的移開目光,盯著車前窗邊角旮旯不起眼的污漬,眨了眨眼,好像沒辦法忽視心臟剎那間快跳一拍的頻率。 “笑什么?有那么好笑?” 江蘅搖搖頭:“沒什么好笑,但是你偶爾說些什么,我總會突然心情愉悅,我也找不到被逗笑的原因?!彼拐\的說:“可能是因為我喜歡你,所以只要你和我說話,我就會高興?!?/br> 換成平時,李瓚肯定無動于衷,但不知是否剛才心跳頻率失序帶來的后遺癥,導致他現在渾身不自在。 他像身上長了跳蚤似的扭動,然后技巧生硬的轉話題:“你在調查韓經文?” 韓經文的父母就在前面的老小區住了幾十年,李瓚是來深入調查韓經文,在人行道慢走時遇到馬路上按喇叭引起他注意的江蘅,于是有了現在這一幕。 “嗯。我感覺他是個突破口?!苯浚骸绊n經文是牧馬會所的調教師,有一定名氣,說不準認識章熙,而且他三天前被殺害。周博學和胡高飛也都認識他,我見過他們聊天,似乎因韓經文的死產生爭執?!?/br> 李瓚:“具體爭執什么?” 江蘅:“他們當時提到韓經文的死,胡高飛表現得警惕又害怕,好像下一個會輪到他。周博學提過韓經文得罪的人多,遲早會被尋仇,還指胡高飛他們喜歡玩強迫,而他銀貨兩訖,做的不是虧心事?!?/br> 第73章 “銀貨兩訖?”李瓚嗤笑:“說那么好聽不就是嫖娼?嫖也是犯法, 下回遇見周博學可以順便科普一下法律?!?/br> 江蘅:“他弟周博思死了?” 李瓚:“被尋仇?!?/br> 江蘅:“胡高飛也是被尋仇?!?/br> 李瓚:“你覺得有關聯?” 江蘅思索了一會,從手套箱里翻找出剪過的粵江早報,上面有一則車禍意外事故的報道。他把早報遞給李瓚, 說:“死者名叫何家實, 意外車禍身亡。當時副駕駛是他的女伴,女伴沒死, 重傷昏迷。何家實和周博思認識, 算是酒色朋友。有趣的是同一個月內,新洲區一五星酒店套房里發生一樁情殺命案?!?/br> 他繼續從手套箱里翻出剪過的粵江早報給李瓚:“酒店死者名字叫曹佳, 和交往幾年的女友開房, 結果被女友用高跟鞋鞋尖殺死在水床上。殺死男友后, 女方自殺?!?/br> 李瓚接過兩份粵江早報,瞟了眼手套箱, 心想這手套箱里到底塞了多少東西。 “然后?” “何家實和曹佳認識, 他們跟周博思、周博學以及死去的韓經文、胡高飛都有可能認識?!?/br> “屬于同一個圈子里的人?!?/br> “是?!苯浚骸昂渭覍?、曹佳、周博思和胡高飛四人的死都和女人有關系,表面來看都很像情殺。我不知道你們警方查到哪一步,就我得來的消息, 韓經文的死或許也和女人有關系?!?/br> “殺死韓經文的兇手是個男人?!?/br> “你們查到了?” “他打電話到警局來?!?/br> “囂張啊?!?/br> “韓經文男女不忌?!崩瞽懸贿呎郫B手中的早報塞進手套箱里, 一邊說:“所以他們的死不一定全都和女人有關,但肯定和非法性剝削扯上關系?!?/br> 而非法性剝削正是人口買賣的主要目的之一。 李瓚開門下車, 順了順上衣邊角, 跨過小葉榕花壇躥到人行道, 身后是緊跟上來的江蘅。兩人一前一后來到韓經文父母的家門口,門鈴按了幾下,屋里就有腳步匆忙接近, 門很快被打開,門后是韓經文的母親。 韓母打量兩個陌生人:“請問你們是?” 李瓚給她看證件:“警察?!?/br> 韓母的臉色一下變了, 表情錯綜復雜,就在李瓚以為她不會開門時,她說道:“進來吧?!闭f完就開門讓兩人進屋。 屋子挺寬敞,四室兩廳,客廳里散著許多兒童玩具。韓父在茶幾旁看電視,電視音量調得很低,電視柜旁邊一個冷風機正‘e噠、e噠’勤勤懇懇的降低室內溫度。 韓父握著遙控器,頭也不抬就說:“不買保險?!?/br> 韓母:“他們是警察?!?/br> 韓父一頓,抬頭看兩人,接著低頭去打開電子煮水壺:“坐?!?/br> 李瓚和江蘅對視一眼,有些驚訝于韓父和韓母的淡定,他們各自拉了張塑料凳子坐下,就在韓父的對面。韓母倒來兩杯白開水,跟著坐在韓父身旁,不安的搓了搓圍裙。 韓父:“你們是為了韓經文的命案?肯定是?!彼灶欁缘恼f:“你們白走一趟,我們和韓經文早就沒關系了。你們去問問左鄰右舍就知道,韓經文早幾年就被我趕出家門。我不認他,我沒他這個兒子,他這些年做什么,我都不知道?!?/br> 李瓚:“我知道你們關系不太好,我就是想問你們出于什么原因和唯一的兒子決裂?” 韓母手一抖,韓父沒有反應,良久吐出兩個字:“家事?!?/br> 李瓚:“是什么家事?” 韓父這才把目光從電視畫面轉移,落到李瓚身上時顯得有些嚴厲和不滿:“和命案有關?” “警方不至于八卦受害者家屬的家事,所有流程都是為了破案。我們調查到韓經文的死亡有可能是仇殺,所以了解韓經文生前的親友關系有助于追蹤兇手?!崩瞽懻f道:“如有冒犯,希望你們能諒解?!?/br> 韓經文的尸體被晾在分局三天,他的父母沒有一個露面出來認尸。 李瓚不知道為人父母和唯一的兒子到底有過什么樣的矛盾,令他們在聽聞兒子被害的消息之后仍舊拒絕出面認尸。 韓父不說話,韓母顫顫巍巍的說:“我們……真的不想跟那孩子再有瓜葛,他沒把我們當父母看待,他不認我們。我們現在有了囡囡,囡囡還小,不能讓他毀了囡囡。我們真的不想因為他、再被破壞平靜的生活……” “實不相瞞,韓經文很有可能被卷入一起連環兇殺案件里?!崩瞽懻亝柹骸澳銈児室怆[瞞,延誤警方破案進度,就會有更多人死于非命?!?/br> 韓母不敢置信:“怎么會――?!” 她不知所措的看向韓父,韓父還算鎮定的反問:“你剛才說韓經文是仇殺,現在又說他被卷入一起連環兇殺,反反復復,我們怎么信你?” “連環兇殺和仇殺也可以是包含關系?!崩瞽憙A身說:“你們選擇隱瞞就是延誤警方辦案進程,現在不加以制止,兇手很有可能失控,他會牽連無辜?!?/br> 如果真如江蘅所猜想的那樣,周博思等人的死也是兇手的手筆,那么現在已經出現無辜的受害者了。 韓父和韓母兩人久久無言,內心陷入掙扎。 從始至終觀察屋內擺設的江蘅忽然開口:“韓經文進過少管所?” 韓父渾身一震,猛地抬頭瞪向江蘅:“你怎么知道?” 江蘅指著邊上一玻璃儲物柜說:“最上一層柜子都是韓經文的照片,嬰兒時期、兒童和少年時期,雖然缺少部分相片,但應該是每年拍一張擺上去。到他青少年時期截止,最后一張的發型是剃到貼著頭皮的寸頭,一般人不會剪那么短的寸頭?!?/br> 韓父:“就這樣?” 江蘅的手指虛空點了玻璃柜最上層末尾兩張照片:“氣質翻天覆地?!?/br> 兩張照片中的少年韓經文氣質差別很大,前者是個彬彬有禮的少年,后者目光陰狠畏縮,滿懷對世界的惡意和隱藏不了的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