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料夫婦有點甜 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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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唇角一挑。 晚上六點,列車終于抵達目的地。 另外兩組人開車過來的,比溫晚他們提前半天抵達當地的民宿。 大家都苦不堪言。 晚餐時間成了吐槽大會,相比之間,溫晚和白巧算是睡得最好的,兩個人坐在角落大氣都不敢出。 “不是,蔣老師,節目組就真讓你坐了一晚上的硬座???”其他兩組嘆為觀止:“這也忒狠了吧!” 蔣頃淡淡掃過對面的溫晚,嚼著米飯,沒有說話。 他本身話少,大家也沒有多想,但是他那一眼的意思,溫晚看出來了,就是在說:跟她比,節目組算什么。 溫晚理虧。 聽出來了,也只能假裝不知情。 大家勞頓一天,節目組終于人性化一次,吃過晚飯,就收工了。 溫晚準備睡覺的時候,小暖悄悄向她招招手:“溫老師,你來一下?!?/br> 她穿過走廊過去,發現總導演小亮和蔣頃也在。 蔣頃明天有行程,要提前離開,所以他們明天的錄制要提前開始。原計劃是凌晨五點開始拍攝,他們三點鐘就得拍攝。 “知道了?!睖赝硪呀浟曇詾槌?。 蔣頃沒有過多解釋,兩個人一起回到房間。 距離凌晨三點還剩下五個小時。 溫晚一句話都沒有問,倒頭就睡。 睡了一個小時,被電話吵醒了。 莫莫說:“老板,你沒回我微信,我就只能給你打電話了?!?/br> “怎么了?”她睡得有點發懵。 “就是我之前跟你說得真人秀,定下來了,明后天都有錄制,你那邊什么時候結束,我方便幫你訂票,提前到機場等你?!?/br> 蔣頃還沒睡,拿著平板在看視頻。 她轉身看向他:“你明天什么時候走?” “上午十一點,從這邊出發?!彼谝淮侮P心他的行程,讓他有些受寵若驚,不由從靠著的床頭坐起來:“怎么了?” 溫晚沒有搭理他。 繼續拿著電話說:“我十一點從這邊出發,你訂一點鐘左右的機票吧?!?/br> 電話掛斷,她又蒙頭繼續睡。 蔣頃閉著眼睛深吸了口氣,狗都不會這么自作多情。 凌晨兩點,溫晚被節目組叫醒,她迷迷糊糊從床上爬起來,蔣頃已經在洗漱了。 她不知道他到底睡沒睡,他一天天就跟沒覺似的,不睡也不會困。 眼下也沒眼袋,也沒黑眼圈。 不知道怎么養的。 她現在就憑一口仙氣吊著。 兩個人做了妝發,換了衣服,穿梭在凌晨三點的日光城,不遠處的布達拉宮依然巍峨,溫晚心懷敬畏,蔣頃轉頭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街道空無一人,而著名的酒吧一條街卻燈火通明。 蔣頃一開車門就笑了,看向小亮說:“早知道不跟你們說了?!?/br> 溫晚面露疑惑。 只見蔣頃徑直傳過前面的小道,輕車熟路鉆進其中一家酒吧。酒吧里已經沒多少人了,臺上的樂隊人去樓空,只剩下穿著羽絨背心的老板在收拾殘局。 “怎么你一個人?”老板似乎早就知道他會來,對他的出現沒有絲毫意外:“你不是說要帶嫂子來嗎?” 話音落下,溫晚從后走進來。 蔣頃聳聳肩:“這不就來了?!?/br> 后面還跟著幾個攝像機。 老板又是一愣,“這……是什么?” 蔣頃沒有解釋。 溫晚隱隱見老板覺得眼熟,瞇著眼睛打量許久,“我怎么感覺……在哪見過你?” 老板失笑出聲,“嫂子,我??!胖子??!” 溫晚一驚。 “你怎么這么瘦了?” 胖子笑道:“我好久之前就這么瘦啦?!?/br> 溫晚又是一驚。 “上次頃哥過來的時候,你都沒來?!迸肿诱f。 溫晚只是笑。 在他們十六、七歲的時候,蔣頃胖子和另一個男生組過一個樂隊,樂隊的名字溫晚已經忘了,她只記得和他們一起為了各自的理想努力的日子。 是她落寞青春里,唯一擲地有聲的東西。 胖子說:“虎子出去買煙了,應該馬上……” 話音未落,一個身形臃腫的男人從外走進來。見到屋里這么多的攝像機的時候,先是一愣,隨后看到人群中的蔣頃立馬撲了上去,“靠!頃哥!你真來了??!靠!我好想你!” 轉而看到溫晚,又是一驚:“靠靠靠!頃哥,你真的娶到你最想娶的人了!太牛了!” 小亮和小暖對視一眼,聽這意思,蔣頃還是溫晚的粉絲? 于是第五期和第六期的賣點,他都想好了,就叫:「大受震撼!蔣頃竟是溫晚粉絲!」 蔣頃沒有深言,轉移話題道:“最近生意怎么樣?” “還行?!迸肿訃@了口氣:“不過虎子快結婚了,我媳婦兒也要生了,準備把這個店盤出去,找個更穩定的事做?!?/br> 人近三十,昔日的理想,全部變成柴米油鹽。 蔣頃若有所思垂下眼眸,但最終什么都沒有說,只是拿起酒杯,跟胖子的酒杯碰了一下。 胖子一飲而盡,釋懷一笑:“還好,咱們四個人,至少你和嫂子都實現了曾經理想,咱們這也不算辜負曾經的自己吧?” 那時候,他們立志要做國內最好的樂隊,讓世界聽到他們的音樂。 而她立志要成為國內最好的電影演員,讓世界都看到她。 到最后,都是一言難盡。 溫晚淡淡一笑,端起酒杯敬了一下,沒有過多解釋,他們覺得是實現了,那就是實現了吧。 天一點一點兒亮了。 拍攝的時間到了,蔣頃準備離開的時候,指著舞臺角落的架子鼓說:“咱們再合作一次吧?!?/br> 兩人自是不會拒絕。 “唱什么?”蔣頃問:“我們以前的歌嗎?” 胖子和虎子同時搖搖頭:“唱一首我們最近很喜歡的歌吧?!?/br> “叫什么?” “揪心的玩笑與漫長的白日夢?!闭f到最后三個字的時候,胖子的唇角泛起淡淡的自嘲:“萬青的?!?/br> 蔣頃聽過這首歌,旋律一響起就能跟著合,虎子拿著話筒,溫柔的嗓音在燈光下娓娓道來,當唱到「記起我曾身藏利刃,是誰來自山川湖,卻囿于晝夜廚房與愛」,他和胖子同時紅了眼眶。 這首歌唱完,酒吧歸于沉寂。 蔣頃放下鼓棒,起身準備離開。 虎子叫住他:“哥,我們再合作一次晚霞未晚吧,嫂子來打鼓?!?/br> 蔣頃一愣。 溫晚在臺下淡淡一笑:“我好多年沒打過了,” “沒事,隨便敲?!?/br> 溫晚走到蔣頃之前的位置上,蔣頃抱著吉他站在話筒架前,前奏響起前,舞臺陷入漫長的沉默。 虎子和胖子陷于自己的心事,絲毫沒有察覺。 每個人都生活在各自的困局里。 他們知道蔣頃實現了自己的理想,卻不知道蔣頃曾為歌里的她紅過多少次眼眶。 他們知道蔣頃娶了少年時最想娶的女孩,卻不知道他和她隔著痛不欲生的六年,痛到他曾經以為永遠都不會原諒這個人。 《晚霞》之前不叫這個名字,歌詞和旋律也不像他后來唱得那樣。 當唱到「愛啊,愛啊」的時候,他的調和詞跟其他人沒合上,舞臺上陡然一靜。 那種感覺就像是不愿意從夢里醒來的人,突然被這個旋律驚醒,原來他們早已不是生活在一個世界的人。 醒來吧。 算了吧。 虎子松開電子鍵盤,摸出兜里的煙說:“走吧?!?/br> 臺上的人都沒有動。 門外天色大亮。 日光,藍天,跟屋內的昏暗呈現現有對比。 只要走出去,就有陽光萬里。 認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