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瑤 第7節
“上上個月,你把百銀賭坊拆了,可有此事?” 魏鈺故作沉思后,謙和一笑,“那百銀賭坊騙了我些銀子,手下人氣不過就動了手,讓褚三公子見笑了?!?/br> 褚容挑眉,“那就是真的了?!?/br> “你剛回長安那月就將一位姑娘與公子一同踹進東城河,也是真的?” “這倒真是傳言有誤?!蔽衡暶忉尩?,“此事非我本意,實在是男女授受不清,我只為躲開那位不知為何朝我撲來的姑娘,沒成想害他二人一道落水?!?/br> 褚容似信非信的哦了聲,而后似是失望的長長一嘆,“看來,傳言果真不可信啊?!?/br> 就這樣一副書生樣,哪有本事搶了他的風頭。 “行了,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回府了?!?/br> 魏鈺跟著起身,將人送至門口。 待褚容出了茗香樓,魏鈺的書童從南才皺了皺眉,有些不滿道,“您好歹也是世子爺,那褚三公子未免太不把您放在眼里?!?/br> 魏鈺斜他一眼,似嘲似諷的勾了勾唇,“順義候府自個兒都不把我這個世子放在眼里,更遑論他人?!?/br> “再說...放眼整個長安城,他褚三將誰放在眼里了?” 褚國公府那樣的人家,豈是區區一個順義候府比得了的,別說他這個空有其名的世子,就是他老子在這兒,也得待人和顏悅色。 從南略一思索,好像是這么回事兒,眉頭頓時舒展開,“除了褚家五姑娘,小的還真沒聽說褚三公子待誰不同?!?/br> 魏鈺咬了咬牙,眼里浮現出異樣的光,他若有那么個meimei,自也是會放在手心里疼的。 “回府?!?/br> “今晚給爺備花瓣浴,明兒穿的衣裳就熏時下最盛行的香?!?/br> 從南,“?” 觀個禮需要這么隆重么? 褚三公子的面子還真大。 ? 作者有話說: 魏世子今日疑惑:小舅子不喜歡斯文人?為什么能接受妹夫是個文狀元? 第7章 夢回前世斷孽緣 榮康二十一年,十月初二,褚家五姑娘褚瑜行及笄禮。 正賓請的是德高望重,兒孫滿堂的大長公主殿下,贊者為褚瑜閨中好友穆靈溪。 笄禮在東堂舉行,觀禮者于堂外落座。 褚瑜換好采衣在內室等候,等開禮后國公爺朝觀禮者致辭結束,穆靈溪先出內室以盥洗手,隨后褚瑜走出內室至場地中面向南,向觀禮者揖禮,于西正坐笈者席上后,穆靈溪為其梳頭。 長公主這才盥洗手走向褚瑜。 褚瑜轉向東正坐,有司奉上羅帕發笈,長公主走至褚瑜面前,吟頌祝辭,“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1?!?/br> 念完祝辭,長公主為褚瑜梳頭加笄,初加便已完成。 二加,褚瑜于內室換好襦裙一拜復位。 有司奉上發釵,長公主為褚瑜簪上發釵,吟頌祝辭,“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服2?!?/br> 三加,褚瑜換上深衣二拜復位。 有司奉上釵冠,長公主再為褚瑜加上釵冠,吟頌祝辭,“以歲之正,以月之令,咸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耈無疆,受天之慶3?!?/br> 三加結束,褚瑜便要換上大袖禮服,出房三拜。 再聽父母聆訓,后向所有觀禮者揖謝,至此禮成。 原還有字笄,但因今日又是褚瑜的定婚宴,先前與景家已有商榷,褚瑜的字由景時卿來取,順勢定下二人婚約。 可未曾料到,今兒這般重要的日子,景時卿竟然到禮成都未見蹤影。 褚國公與衛氏心下早生不滿,但面上依舊笑的和氣,直到迎觀禮者入席后,衛氏才回房氣的甩了茶盞,怒道,“他景時卿怎敢!” 褚國公也是一臉鐵青,往日衛氏抱怨景家幾句,他尚且能說和安慰,可今日他亦是憋了一肚子火。 “這么重要的時辰他竟也敢誤了,是根本不將我褚家放在眼里!”衛氏甩了衣袖坐下,厲聲道,“依我看,他既如此輕慢,這樁婚事就此作罷?!?/br> 褚國公聞言皺了皺眉,勉強平息心中的怒火后,道,“且看他景家如何交代吧?!?/br> 衛氏側身猛地瞪向他,正要開口便又聽褚國公勸道,“我知道夫人咽不下這口氣,可這樁婚事畢竟是阿瑜中意的,且先看景家什么態度再做打算?!?/br> 若景家不能給出合理的解釋,就算阿瑜中意,這樁婚事也不能要。 定婚宴就如此輕慢,待成了婚還了得。 他褚明鶴捧在手心里養大的姑娘,絕不能拿去給人作踐。 與此同時,褚瑜亦在房中心緒不寧。 景時卿竟當真遲到了! “碧菡,景家可有人回話了?” 碧菡只當褚瑜著急,怕好不容易求來的婚事就這么沒了,便安慰道,“眼下還沒有動靜,姑娘莫急,景大公子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耽擱了?!?/br> 可這話說出來她自個兒都不大信。 有什么事是比自己的定婚宴還重要的。 且又不是臨時作的安排,早幾個月前就定下了,就是再忙也能空出這一日來。 恰在此時,挽冬急急跑了進來,朝褚瑜道,“姑娘,有消息了?!?/br> 褚瑜砰地站起來,十指緊緊握在一起,緊張的聲音都有些發顫,“如何說?” 挽冬只道是褚瑜太過憂心,遂笑著安慰道,“姑娘別急,不是景大公子有意誤了時辰的,是景大公子在來的路上驚了馬,前來報信的人說景大公子摔傷了腿,正在就近的醫館診治,晚些時候便過來?!?/br> 這簡單的幾句話,對褚瑜來說便如五雷轟頂。 她整個人在頃刻間便xiele力氣,跌坐在貴妃椅上,好在面上涂了胭脂,看不出她蒼白的臉色。 是真的,夢境中的事情真實的發生了。 那么之后呢,褚家也會如夢中一般敗落嗎,父親母親,叔父叔母,哥哥們,都會死嗎。 不,不可以! 絕對不可以。 “姑娘,您怎么了?!?/br> 碧菡挽冬見褚瑜似是失神般搖著頭,忙上前擔憂道。 這時,外頭傳來丫鬟的行禮聲,“二公子?!?/br> 褚瑜聽得動靜猛地抬頭起身迎了上去,因太過慌亂,剛穿過屏風便一頭撞進褚崢的懷里。 褚崢常年習武又生的高挑,雖瞧著瘦,但胸膛卻是無比堅硬。 褚瑜被這一撞頓時清醒過來,她摸著鼻尖痛的小臉皺成了一團。 “我看看?!?/br> 褚崢擰著眉抬起褚瑜的臉,見并無大礙才稍微放心,冷著臉道,“跑這么急做什么?!?/br> 褚瑜眼眶里包著一汪淚,可憐兮兮的看著褚崢,軟軟喚了聲,“二哥哥?!?/br> 見meimei如此嬌態,褚崢哪還能繼續擺冷臉,當下就放柔聲音哄了幾句。 等痛楚散去,褚瑜才巴巴望著褚崢,褚崢自是明了她的意思,搖了搖頭,“不是我做的?!?/br> 昨日夜里,褚瑜求得褚容同意去給魏鈺送請柬后,便又求到褚崢跟前,說自己做了一個噩夢。 她只說在夢里景時卿并非她的良配,所以想請褚崢幫忙,毀了今日的定婚宴。 至于其他的,褚瑜都沒有說。 她并不能確定夢里的一切是否會真實發生,說出來只會平白讓人擔憂,又或者只當她是在胡言亂言。 畢竟做夢夢到未來會發生的事,著實太過荒謬。 褚崢當時聽了很是訝異,這樁婚事是meimei自個兒中意的,如今臨到定婚宴了,怎又反悔了。 是的,褚崢只以為是meimei不再愿意與景時卿定婚,才想出來這么個荒唐的理由。 在褚崢的再三追問下,褚瑜終是說出了在茗香樓所聽到的。 褚崢頓時暴起,當下就要去尋褚國公將定婚宴作罷,褚瑜費了好大力氣才將褚崢勸住。 “二哥哥信我,可不代表旁人信我,此事除了我親耳所聞外,沒有半點證據,若以此作為悔婚的理由,難免被人詬病,如今國公府樹大招風,若被有心人利用便得不償失,況且,此事本就是景時卿的錯,不值當毀了國公府的名譽?!?/br> “我有法子能攪合明日的定婚宴,至于后頭的事便再做打算,只要景時卿當真另有所愛,就一定會露出端倪,介時手握證據,便能光明正大的與景家斷了,也叫旁人找不出國公府的錯來,就算他景家想倒打一耙,也不能夠?!?/br> “且我這場噩夢不止二哥哥不信,我自個兒也不信,不如等明日,看景時卿是否真的會因驚馬摔傷了腿,如若是真的,二哥哥一定要幫我?!?/br> 褚崢最后終是被褚瑜說服,陰沉的撂下一句,“不論五meimei的夢是否是真的,明日的定婚宴都不能繼續?!?/br> 因此,兄妹二人又做了兩手準備。 褚崢的計劃是,不管景時卿今日會不會因驚馬摔傷腿,他都會讓這事變成真的。 他的人就埋伏在新元坊外。 可沒想到,他們沒有等來景時卿,卻等來景時卿在歲銨街驚馬摔傷了腿的消息。 褚瑜對此已有預料,若是二哥哥做的,必然早會派人來知會她。 景時卿驚馬一事得到印證,褚瑜的心又往下沉了沉,難道這個夢當真是上天給她的預警。 “五meimei打算如何做?!瘪覎槆烂C道。 褚瑜聞言眼神微閃,沉默片刻后心虛的將她的計劃說給了褚崢,果然,褚崢立刻瞪圓雙眼反對。 “此事還有別的方法可行,怎能叫外人幫忙?!?/br> 褚瑜知道很難說服褚崢,便只能用她常用的手段...撒嬌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