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哭？”祁遠騫在側邊盯著她的眼睛，仔細觀察。

    “為何要哭？”

    程從衍不僅沒哭，甚至睜著她日漸明亮的眼睛，很樸實地看著二人：“既然出了謠言，想辦法去解決才是當下最該做的事情，不是嗎？”

    貿之云被她看的，莫名覺得后背發涼，磕磕巴巴道：“是，是……”

    “不過對不起，賀舒懷，你是因為我才被牽連的?！背虖难艿皖^，“是我低估現在的輿論了，看來還是得盡快解決這些事情才行?！?/br>
    知道她是不想因此連累更多的人，賀舒懷輕撫她的后腦，“知道了，我這就找人去解決?！?/br>
    “也不急這一時，你先好好休息養好身體?！?/br>
    “兒子，你在家嗎？今天的新聞是怎么回事??？兒子？賀舒懷？”

    隔著一層紗霧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眾人紛紛回頭。

    盧寧女士正拎著她的鉑金包，摁了密碼開門，說話的聲音隨開門的動靜戛然而止。

    “這是？”

    屋里人員眾多，但她的火眼金睛一瞬就定格在了在場唯一的女生程從衍身上，順便順著她乖巧圓潤的腦袋，看到了自己兒子搭在人家后腦勺上的咸豬手。

    這是程渺渺，盧寧見過她的照片。

    “你這是怎么了？”

    即便見到真人很激動，但看到賀舒懷半死不活地躺在那里，盧寧還是決定先關心下自己的兒子。

    “感冒了?！辟R舒懷感冒有點嚴重，說話都自帶點鼻音，甕聲甕氣的，“您怎么來了？”

    “你還好意思問我怎么來了？”盧寧走近了，點點他的腦袋，“你沒看今天的熱搜??？我還真是活久見，昨晚問你要不要幫忙處理處理，你跟我說不用，今天倒好，把自己也給捅上熱搜了，合著你是打算在這給我一個驚喜呢？”

    “不是，媽，那都是同學造謠的小事，我自己能處理好……”

    “能處理好能處理好，要不是我親自過來了，還不知道你現在已經是個半傷殘人士了，你還打算怎么處理呢，賀大少爺？你知不知道現在已經開始有人扒你，說你是西河的接班人了？馬上他們連你爸的家底都能扒出來，再把你的履歷翻個底朝天，你現在躺在這里，是打算怎么處理呢？”

    “我……”

    “還要連累人家小姑娘，在這里照顧你?！?/br>
    盧寧終于尋到機會，把話題轉到程從衍身上。

    “這就是渺渺吧？”她繞過沙發，拉著程從衍起身，“我是舒懷的mama，早聽舒懷和他爸爸提起過你了，現在才見到你本人，模樣真標致，一看就是個乖孩子?！?/br>
    “阿姨好?！背虖难芪⒂行┚执?，看了眼賀舒懷。

    賀舒懷這時候卻已經選擇閉眼裝死。

    “好好好，阿姨什么都好，見到你，心情就更好了?！?/br>
    沒人攔著，盧寧便發揮出自來熟的本性，笑意盈盈地拉著程從衍去對面的沙發上坐。

    “辛苦你了，渺渺，知道他生病，周末還特地來照顧他，照顧這個臭小子一定很累吧？怎么樣？有沒有累到你？”

    “阿姨，沒事，我也剛到，沒做什么?！?/br>
    程從衍知道此刻靠賀舒懷沒用，就又將求救的目光轉向貿之云和祁遠騫。

    結果兩人一個抬頭望天花板，一個低頭專注地毯，沒一個愿意救她的。

    “哪里是沒做什么，能來看他已經是天大的事了，阿姨很感激你呢?！北R寧繼續拽著她的手，“渺渺啊，阿姨最近在網上看到不少關于你的消息，但是阿姨都知道那是假的，昨天晚上還問舒懷要不要幫你解決，但他替你拒絕了，說你讀書要緊，不能打擾你?！?/br>
    “但是你知道，今天早上阿姨又看到他們造謠你和舒懷的事，阿姨實在氣不過，就想問問，這件事交給阿姨來處理好不好？”

    “交給您處理？”

    “是啊，阿姨別的沒什么，就是手里有點人脈罷了，你和舒懷這點事，很好處理的?！?/br>
    “可是……”

    “哎呀，渺渺，你知道的，你們這樣的年紀，讀書才是首要的事情，這些社會上的事，就應該交給大人來處理，你就相信阿姨好不好？”

    程從衍跟盧寧完全不認識，也不知道好不好，但是看到賀舒懷終于沒再裝死，而是用手勢悄悄給她比了個“ok”，她就相信他，并且答應了盧寧。

    盧寧內心的滿足感油然而生，激動地抱了抱程從衍，而后矜持地維持住自己貴婦的形象，環顧一圈在座眾人。

    “行了，那大家就都收拾一下，今天中午一起回山莊那邊吃飯吧?！?/br>
    “去天鵝湖？”

    “是啊?！?/br>
    盧寧瞥一眼垂死病中驚坐起的賀舒懷。

    “你生病了，還打算一個人住在這邊？到時候出點事誰照顧你啊，這兩天先搬回家里住，病好了再回來?！?/br>
    “不是，媽我沒事?！?/br>
    “我說你有事你就是有事?！北R寧瞪他一眼，大手一甩，招呼一直宛如空氣的兩個人——

    “小云，小騫，把他給我架回天鵝湖去?！?/br>
    隨后轉身挽起程從衍的手，溫和道：“走吧，和阿姨回家吃飯?！?/br>
    “……”

    程從衍覺得事情已經開始朝著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想要掙脫盧寧過于熱情的雙手：“阿姨，我中午還得回家?！?/br>
    “就去同學家吃個飯，沒事的?！北R寧勸說她，“要是怕爸爸mama擔心，就給他們打個電話吧，手機帶了嗎？沒帶阿姨的借你，爸爸mama的電話都記得吧？”

    程從衍還沒答，貿之云就先替她喊：“放心，阿姨，她記得，我們程姐可是過目不忘的記憶！”

    程從衍：“……”

    盧寧沒好氣地教育他：“都是一個年紀，叫什么姐呢，把我們渺渺都叫老了?！?/br>
    而后又是瞬間變臉，和顏悅色：“是吧？渺渺，走吧?！?/br>
    程從衍被迫擠了個笑，跟著盧寧上了她的星空頂座駕。

    ***

    天鵝湖山莊不屬于市區的范疇，因為山莊里有個風景極美的天鵝湖而得名，山莊占地面積極大，依山傍水。

    整個山莊總共也沒住幾戶人家，賀舒懷和貿之云家都在這里。

    “這才是你家？”

    幾個人被帶到賀舒懷的房間，貿之云和祁遠騫都已經是?？?，熟練到不行，自己去了游戲室玩，只剩程從衍站在小客廳，開始打量起這間屋子。

    他一個人的房間，占了別墅一整層樓，房間里有臥室、客廳，書房，游戲室，還有一間大落地窗、景致極好的屋子，放滿了一面墻的模型、手辦，和一輛擦的锃亮的摩托車。

    “嗯，別拘束，隨便坐?！?/br>
    賀舒懷怕她無聊，摁著她坐下，打開電視。

    “所以云頂國際，是兩個月前搬過去的？”程從衍問。

    兩個月前，剛好是程爸爸請他幫忙護送她上下學的時候。

    “嗯?！彼湓~，不置可否，摁著遙控不斷換頻道，“想看什么？電影看不看？科幻片？你不是最近對這些東西很感興趣嗎？”

    “賀舒懷，認真回答我的問題?！?/br>
    “哇靠！”

    貿之云從游戲室里沖出來，晃著手機：“阿姨這效率也太高了，老賀，程姐，看微博了沒？”

    “什么？”

    “熱搜啊，已經沖上第一了，今天早上造謠你們倆的那個博主，刪博道歉了，并且明城音樂協會剛剛發了聲明，說那古琴曲譜的確就是程姐發現的，歡迎每一個古琴藝術家到明城來交流討論，并且會切實維護程姐利益，把造謠最狠的那幾個告上法庭，按照法律辦事?！?/br>
    賀舒懷和程從衍同時掏出手機，低頭看新聞。

    “盧姨速度是真的快啊?！辟Q之云坐到沙發上，“之前還任他們發酵那么久，現在一下不就解決了？沒事了？”

    “不對?！辟R舒懷擰緊眉頭，看著熱搜。

    “你高興地太早了?！逼钸h騫也從游戲室里出來，脖子上還掛著耳機，“現在的網友都有逆反心理，你去看看現在的評論，估計又開始質疑了?！?/br>
    他說的不錯。

    在那位娛樂八卦博主刪博并且道歉之后，他的新道歉微博底下，已經開啟了爆炸式討論——

    小張不愛看八卦：【剛剛那條微博怎么沒了？所以是資本開始下場了 ？】

    今天不說好家伙：【好家伙，這就開始道歉了，見證了史上最快發錘道歉，真就是資本的力量唄？】

    無聊無聊我很無聊：【看上一條爆料的時候還在想，到底是背景多強的富二代，現在見識到了，真的很強，瑞思拜?！?/br>
    今夜不禿頭：【資本下場不就是變相實錘了？不然怕什么輿論啊，說實話高中生早戀真的沒什么，不管真假都不用這么急著出手，真的此地無銀三百兩了?！?/br>
    天下第二也挺好：【該說不說，只有我好奇少爺到底什么來歷嗎？這法務部實在是太強了吧？】

    叫我紅桃k：【樓上，好奇來歷 1】

    互聯網并非法外之地：【樓上，好奇來歷 10086】

    東八區男孩：【男的好像是西河集團的太子爺，家里酒店醫院房地產全都有的……】

    sukasuka：【上面幾位重點是不是搞錯了？同時間隔壁明城音樂協會也發博了，所以這件事重點難道不該是這首曲子的原調究竟是不是程渺渺發現的嗎？人家少爺少奶奶早戀究竟關你們什么事??？】

    雨我無瓜：【同意樓上，早戀是人家私生活，人家爸媽和老師管管就好了，重點應該是古琴的事啊?！?/br>
    ……

    剩下雜七雜八的太多，賀舒懷已經懶得看了，只有貿之云還看的津津有味，甚至忍不住捧腹大笑。

    “不好意思實在太好笑了，少爺少奶奶哈哈哈哈哈，這群人真的是太損了！”

    他靠在祁遠騫背上，樂到不可開支。

    盧寧在外敲了三聲門，而后推門進來，“小朋友們，都下來吃飯吧，事情已經解決了?！?/br>
    賀舒懷亮著那些評論給她看：“您管這叫解決了？”

    “待會兒，別急嘛?！北R寧探頭，越過他，招呼程從衍過去，“渺渺啊，阿姨已經找到你們學校給營銷號爆料的那個人了，你看看要怎么辦，要不要跟人當面聊一下？”

    賀舒懷擼起袖子：“您讓她聊干什么？讓我去聊?！?/br>
    盧寧瞟他一眼：“我怕你當場把人給打了?！?/br>
    知子莫若母，賀舒懷真的會干這種事。

    “可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