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要求
書迷正在閱讀:雨一直下、春色如何(1v1,高h)、誘骨(1v1,骨科)、目及皆是你、浮笙(仙俠NPH)、秋的故事 (SM)、重生之萌娃嬌妻向前沖、誘竹馬(重生 高H 1V1)、【西幻】下咒、啤酒廠花重生了[八零]
如果說,我的第一只鷹是陪我長大的青梅竹馬。 那么,我的第二只鷹就是與我并肩的戰友,或者說,病友。 我想起上次和新奧爾良朝夕相處,是桀諾禁止我訓練,要我養傷,那時新奧爾良面對的問題是需要減肥。然后我們在差不多的時候解決了各自的問題。 這次我們在一起,連病因都是一樣的了,皆是餓倒。 太狡猾了啊,席巴。 你明明很清楚我的弱點,卻說無法獲勝。 “……”認輸的人是我。 席巴的話語超出了我的所有預想,以至于,我愿意忽視新奧爾良出現在醫務室門口的時機有些刻意。 他們愿意花心思和時間,至少證明他們沒有不把我當回事。 席巴和基裘守在我床邊,從我入睡到醒來。 就像虛構作品里才有的情節。 我…… 我在“現實世界”都沒有這種待遇,所以這里果然是虛幻,是我妄想的投影。 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是我一個人的自私任性,就像個不懂事不省心的孩子,用過激行為博取父母的關注,太幼稚了,太難看了,丟臉。 我只能說“對不起”。 我只能說“對不起讓大家擔心”。 我只能說“對不起耽誤了爸爸的工作”。 “工作不是只有我一個人能做,暫時交給其他人也是可以的?!毕偷拿碱^稍稍舒展,“我還可以再陪你一天?!?/br> “……”別吧,我受不住,我肯定會折壽。 揍敵客家主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不能浪費在“觀看病號躺著一天啥也不干”的無意義且極度無聊的事情上——我會感到自我厭惡,影響我的游戲目標。 高手過招,任一瞬間皆能決定生死,稍有猶豫的話,未來的我就更不可能干掉席巴了。 “爸爸,你還是去看伊路米訓練吧?!蔽矣么秸Z說,“我現在很好了,我會繼續努力?!?/br> “伊路米和你爺爺一起出任務去了。默爾,你得換一個要求?!?/br> 又能比我多拿經驗值和戒尼了。 別人順順利利的,我卻躺著。 我放在被子下的手悄悄握緊。 “……” “說出來吧,默爾,你想要什么?!?/br> “……” “……” “……我……我也想一起去?!蔽抑牢以谙兔媲叭霾涣酥e,我的段位太低,他看得穿我的謊言。 “這是當然的事情,你不說也會有的。這個不算,再換一個?!?/br> “……”我屏住呼吸,努力地思考合適的答案。 直到身體里的氧氣量低到再也撐不住,我吸了一口氣,硬著頭皮開口,“……可以……摸摸我的頭嗎?” 席巴把手放到我頭上,他的手很大,也很沉,壓得我低下頭去。 “你不說我也會做的?!焙褪址派蟻淼某林馗胁煌?,席巴摸頭的動作很輕,“這個也不算,再換一個?!?/br> “……” 等他收回手,我“說”想去看看新奧爾良。 這次他終于沒有說“再換一個”,讓我松了口氣,我實在想不出別的合理要求了。 治療后的新奧爾良被放在保溫箱里休息,經過這番折騰,它的羽毛似乎都失去了不少光澤,我靜靜地貼著箱子的玻璃看了一會,就打算回病房。 席巴問我接下來要做什么,我“說”應該做復健吧,荒廢的訓練要早點補上。 他說我熱衷訓練這一點和伊路米一樣,都太懂事了。 哎,不就是因為有伊路米這么個糟心的優等生角色,我才不敢落后嗎?不僅是揍敵客,這個世界就是用實力講話的,如果想要混出個人樣,勤奮練級是唯一道路。 “默爾,你還是不明白該怎么提要求,你說的全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毕屯O履_步,“這不是‘懂事’,是逃避。你總是在顧忌……” 話語戛然而止,我感到他視線的壓力,認命地抬頭,接受與他目光的對視。 “你沒法信任我嗎?”席巴蹲下來,把手放到我的肩膀上,“我沒有忘記和你的約定,只是不想cao之過急。我不想打擊你讓你喪失信心,也不想太放水讓你覺得有失尊重。其實我比你更期待你的挑戰,所以我愿意等待?!?/br> 一陣寒意從腳下蔓延至全身,就像被封在巨大的冰塊里,我凍僵到無法呼吸,只能瞪大了眼睛,繼續與席巴的對視。 “默爾,我知道你是認真的,所以我也會認真一些?!彼a充道,“這是我認為的,對你的要求最好的回應?!?/br> “現在還不行,你太幼小了?!彼陀^地評判道。 他撤去了給予我的無形壓力,那股壓力異常寒冷刺骨,我的指尖冰涼得似乎失去了知覺。 不過我可以肯定,這遠不到席巴真正的上限。 控制著不踩死螞蟻的力道,真是辛苦了。 螞蟻對大象的挑戰確實荒誕不經,盡管席巴說得句句在理,但我還是有一點點不爽。解釋的話語說得這么晚,怎么對得起我當初傻乎乎的期待和徘徊……真抱歉,我是笨蛋,沒能領會真意。 “在那之前,作為補償,我想再聽你提一次要求,好嗎?” “……”我把雙手握在一起,用溫度稍高的手心溫暖冰涼的手指。 獅子王近在眼前的面部大特寫,堅硬的輪廓,銳利的豎瞳,威嚴的氣質,讓我緊張又畏懼,心跳加快。 “……” 除了找他要一大筆零花錢,想不到別的正常要求。 “……” 我總不能說我希望親身體驗他滿級的[偷心]技能吧? 一滴血也不會流出來,胸腔卻已經空掉了,那是什么樣的感覺呢?想想就有種莫名的激動。 想看他把我的心臟握在手中的樣子。 他的殺手技術是世界頂尖,我丟失心臟的速度太快,身體恐怕都來不及察覺這道致命傷,應該能在視覺消失前,確認這個畫面。 小孩的心臟比成年人小,他的手掌又這么大,我的心臟放在他手里應該就像一顆蛋差不多的感覺吧? 然后他把它捏碎,爆汁,紅色的。 糟糕,想象過頭,有點興奮起來了。 我握緊雙手,緊住牙關,制止自己露出奇怪的笑容。 “……” 完了,想象不是說停就能停的,一發不可收拾,更加沒有正常想法了。 “……” 我不得不抬起雙手,拍了一下自己兩邊的臉頰,令自己清醒。 清醒以后,我決定果斷投降,不浪費時間,反正我沒有說謊,我是真的想不出什么正常的要求。 要求再擼席巴一次也不合適,重復的要求不會得到認可。 我想我這猶豫的時間夠久,承認想不出來應該不像在敷衍推辭了,于是我搖搖頭,表示沒有想提的要求。 “之前你說你也想一起出任務。恩,比起期望出任務,其實你更期望的是出門的部分吧?!毕蛦?,“想和我一起出門嗎?” 短暫的驚訝過后,我點點頭。 雖說我想出任務的真實目的是經驗值和錢,但是能跟著席巴出門長長見識什么的,有益無害嘛。 為了維持住等待新鮮事物的期待值,我沒有追問席巴出門是要做什么,換上便裝,和他一起踏出主宅。 基裘不贊成狀態不是最佳的我出門,被席巴臨走時的威嚴眼神一掃,就閉嘴了,進入另一種興奮狀態。 原著里奇犽對她露出冷酷的眼神,她也興奮得不行,她特別吃這一套,我認為她是抖M。 我想我是不是也該練一練類似的狠厲眼神,基裘一激動,態度就會軟下來。 恩,這技能姑且有點實用性,每天早晨照鏡子的時候可以順便練練。 我們的路線偏離飛艇的停機坪,來到了后山。 事實證明,我沒有請求席巴提前劇透是正確的選擇,我體會到了驚喜的感覺。 最后停在一頭魔獸的跟前時,我知道這次出門無論是去干啥,我都已經賺翻了。 龍! 是原著里席巴和桀諾有一次出任務用的坐騎,巨大體型秉承了揍敵客一貫養寵的風格,身體很長,有叁對翅膀,可以飛到云層上方,外型像龍,逼格很高,很酷炫。大概是因為該坐騎過于拉風和惹眼,原著里只出現了一次,揍敵客的人一般情況仍是使用飛艇作為交通工具。 小時候在后山地圖進行探索,我就見過這條龍了,它和其他揍敵客養的“寵物”一樣不會攻擊主人,但也和大多數揍敵客養的“寵物”一樣,性格高冷。每次我看到它,它都在打盹,摸它也沒啥反應,完全無視了我。 就像“現實世界”的多數寵物會看人臉色,這只寵物也是看人下菜的,它本來又在打盹,大概是察覺到這次多了席巴的存在,很快睜開眼睛,站了起來。 好氣哦,我被“寵物”歧視了! “我們坐它出門?!毕驼f。 雙腳突然離地,我被席巴拎住后衣領,隨著他一個起躍,跳上了龍背。 這條龍的背部覆蓋的不是鱗片,是毛發,手感粗糙,和干草差不多。 龍升空后,飛得還是蠻穩的,是個不錯的坐騎,就是高空的風大了點,氣溫低了點,沒有“念”護體的我冷了點。 我絕對不能說冷,揍敵客專治各種嬌氣,冷或者熱或者疼都是要忍著不露于言表的,否則就是訓練不夠。 要是席巴不是站我后面,而是站我前面就好了,他這強壯的體型,肯定能幫我擋不少風。 站著會使體溫丟失得更快,我始終坐著,抱起雙臂,這姿勢可以減少體溫散發。 越來越遠了,枯枯戮山變成一個小點,淹沒在云海中,我揚起手,試圖觸摸天上的云。這可是坐一般交通工具都沒法碰到的東西,會有一層玻璃擋著。 即使我知道,并在此刻體會到,云的本體就是一團水蒸氣凝結體,不是站在地面上看到的軟乎乎的棉花,但實際感受和停留在書本上的描述是兩碼事,不能浪費難得的實踐機會。 身處云中的感覺很像霧,近處看不到,只能看到遠處的,唯有微涼的潮氣讓我知道云的存在。 天氣晴朗,云層不多,我可以不受阻礙地在龍背上探頭,俯瞰大地。不用擔心不小心掉下去,揍敵客現任家主就在我旁邊,不會連個小孩都看不住,否則他可以羞愧而死了。 枯枯戮山在地圖的大陸板塊上,離大海不算遠,我不多時就看到了海岸與大海的交界。龍的飛行高度開始下降,沒有降到底,離地面還挺遠的,我感到后衣領被扯住,席巴拎著我直接來了個無降落傘式降落。 哦,這個世界的強者不喜歡按部就班地等飛行工具停穩,喜歡用“信仰之躍”,很好很強大,很不符合“現實世界”的物理規則和人體強度,以后我也想試試??朔艾F實世界”多年的生活常識頗有難度,我得先從高度低的試起。 “非常開闊吧?!毕屯蚝5谋M頭,“我們想要保護你,你mama也是……特別擔心你。在你能夠自立前,我想你一直盡可能待在家里,應該沒什么問題,結果忽略了你的感受,讓你悶壞了,是嗎?” 我還以為他準備說“揍敵客的征途是星辰大?!蹦?。不過揍敵客確實對大海那邊的黑暗大陸有些野心,黑暗大陸擁有無數價值不可估量的珍奇異寶,隨便成功拿一樣回來都能對人類社會造成巨大影響,是全人類的未來,征途選在那里也沒錯。 噢,我能說我其實沒有他想的那么多嗎?我只是和“現實世界“里一樣,間歇性地感到厭倦了。 “不說出來的話,我也猜不到你在想什么啊,默爾?!毕统铱戳诉^來,他等待著我的回答。 “……我沒想那么多?!痹诖苏f謊是不明智的,我選擇實話實“說”。 “然后呢?” “……”我不是思想深沉的角色,不是做每件事都有充分的動機,很多時候我只是感情上的沖動,談不上值得解讀的深意。 我很抱歉地說我是突然想要試試。 “試什么?”席巴問。 “……我不知道?!蔽乙膊恢牢乙囀裁戳?,“我不知道?!?/br> 即使不是啞巴,我在“現實世界”就是個笨口拙舌的人,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窘迫地埋下頭去。 沉默、尷尬與難堪,是我最擅長醞釀的氛圍,在“現實世界”就是這樣,我的人際交往總是失敗的,網絡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稍微好點,每條回復都可以深思熟慮再發送,想不到怎么回答的時候,可以用表情包當萬能回復。 我想,回一個表示詼諧的狗頭表情,打個哈哈過去,應該可以緩和氣氛,可惜不能。 腳下用力,用沙子埋住了鞋尖,如果可以,我想把頭也埋進去,就像鴕鳥。 我是個又別扭又麻煩的人,所以我不喜歡和人相處。 背上多了一股向前的力,我被推著往前走了一步,抬頭看向力道來源的席巴。 “去看看海,默爾?!彼f,“以后你會去很多地方,見識各種風景,明白世界比這片海更廣闊,最后你會理解,家才是你能夠得到安寧的地方?!?/br> 海潮推著如云般的白色水花,一遍遍沖刷海邊的黑色礁石與無人踏足的沙灘。 安寧? 大海是生命的起源,在“現實世界”我想過,死了以后火化,把骨灰灑向大海是最好的結局,而且不必煩惱墓地的費用。雖說遺體捐獻也不用煩惱墓地的費用,但我沒有那么高尚,即使是尸體,即使是純粹的醫學用途,被人看遍全身什么的,也過于羞恥了。 “現實世界”里,我只親眼見過一次大海,遺憾的是我運氣不好,不僅去的路上堵車堵得厲害,到達之后,天氣轉陰,海岸被封鎖,隔著護欄看到的大海,和圖片上的碧藍或者翡翠綠完全不同,是土灰色的,像我見過的江水,讓我失望了很久。 海水本身是無色透明的,人眼里看到的海水的顏色,其實是海水對太陽反射出的光的顏色,這意味著,天空晴朗的時候,就像今天這樣,大海才會展示它在書本和圖畫里描述出的艷麗色彩。 走了幾步,我回頭看向席巴,他朝我點頭,于是我脫下鞋子,繼續前行。 潮水溫柔地沒過我的腳背。 往前走,小腿泡在海水里。 往前走,衣服弄濕了。 往前走,手肘弄濕了。 雙手捧起海水,我很早就想這么做了,是“現實世界”沒能完成的愿望,想嘗嘗海水的味道,是不是和網上描述的一樣又苦又咸又澀。 淺嘗一小口,啊,是真的,網上說的沒錯。 張開手指,漏掉海水,我繼續往前走。 那次“現實世界”去海邊,我本打算是這樣,一步步地走進海里。 據說溺死非常痛苦,但非正常死亡幾乎沒有不痛苦的,不是嗎? 可惜啊,天意弄人,那天的天氣很不好。 往前走,海水沒過了脖子,我的雙腳已經離地。 游泳,是一項基礎生存技能,揍敵客不可能不教,“現實世界”沒機會下水,是只旱鴨子的我,不可抗地學會了游泳。想要合理地淹死,我得游遠一點,再遠一點……不,至少這次不會。 揍敵客家主就在現場,他的速度絕對比我淹死的速度快,不要做叫人好笑的愚蠢舉動。 再說了,我要給揍敵客干活還債,不是嗎? 今天就死的話,狼心,不,良心會痛的。 我往回游,雙腳終于能碰到地面時,一個浪從后邊打了過來,我來不及逃開,被埋了下去。 完了,從頭到腳濕得透透的了。 下意識地看向席巴站著的地方,他微微偏過頭,似乎是笑了。 “……”我決定不上岸了,多練習一下游泳和閉氣。 盡管有那么大一只席巴戳在岸上,但他收斂了氣息,不看向他的話,感覺不到他的存在,很容易產生這里只有我一個人的錯覺。 錯覺歸錯覺,我并不健忘,不過,在這種沒有切身壓力的情況下,我依然忍不住放縱了一些,把精力盡數消耗在大海里。 海平面上的太陽要走了,我也得走了。 抹掉粘在腳底的沙子,我穿上鞋,走到如同雕像般靜止到此刻的席巴跟前,他移動視線,落到我臉上。 “……”我沉默。 “……”他也沉默。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我只好主動張嘴,“……走吧?” “去哪?”他問。 “……回家?!币蝗贿€能去哪? 渾身都濕透了,我想早點回家換干凈衣服。 “玩得盡興嗎?”他問。 “……”我態度含糊地點頭。 “吃點什么再回去吧?!彼謫?,“想吃什么?” 差點和“現實世界”一樣,脫口而出一句“隨便”,幸好忍住了。 這種不需要過腦的草率回答,可能會顯得我敷衍吧? 因為我不是真的隨便,比如,我不喜歡吃內臟。 吃什么? 這是個看似簡單隨意,實際上十分深刻的問題,一個有無數選項的選擇題,我的答案將體現出我的個性、偏好、情商,以及思維高度等方方面面,是席巴對我的考驗,值得仔細思索。 于是,我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