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仇恨
側福晉王氏是個小家碧玉的,并不美貌,性子也很嫻靜,因生了兒子被立為側福晉。 董鄂氏表面上賢良端方,實則是個善妒狠毒的,前頭得寵的小妾沒一個有好下場。 只有這位王氏生了個兒子,被立為側福晉。 也有旁人懷了孩子的,但都夭折了,比如富察格格,也曾有過孩子,未滿月就夭了。 可見這位董鄂氏的手段,不亞于外頭的八福晉。 這王氏一看就是個膽小懦弱的,難怪董鄂氏會容得下。 說到底誠親王的妻妾們也挺可憐的。 誠親王模樣好,博學多才,卻十分花心,又不負責,前頭田氏死了,也沒傷心多久,照樣寵別人。 得寵的沒保障,有了孩子活不了,沒寵的只有依附董鄂氏,才能有條活路。 可見嫁個靠得住的男人有多重要。 別看誠親王性子好,卻是個最靠不住的,喜歡只是一時的。 四爺性子不如誠親王,待小妾們卻好,不會容忍后宅有那腌臜事。 小妾和子嗣們的性命大多可以保障。 王氏讓身邊的丫鬟取了自己的一件衣裳給武靜蕊穿,溫和地笑了笑,“只有這個了,jiejie莫要嫌棄?!?/br> 武靜蕊理解她一個在嫡福晉底下討生活的,又不得誠親王喜愛,必然是艱難的,有新衣裳大多是見客和過節時穿,平時怕是沒什么好衣裳的。 眼前這件旗服雖然不夠新,顏色也不夠鮮亮,比她的差遠了,但她絲毫不介意,讓冬云接了過來,握住王氏的手,笑道:“勞meimei費心了,本是因我之故,給貴府添亂,我有什么好嫌棄的?有件衣服換就不錯了。再說了,meimei這衣服挺好的,我很喜歡?!?/br> 見她不如外人所說那般盛氣凌人,王氏略松了口氣,對她也有了些好感,又想起方才的事,頓時心生憐憫,安慰道:“jiejie莫要難過,此事是jiejie受了委屈,這本不是jiejie的錯,只是……唉,事已至此,也是沒辦法?!?/br> 都是做妾的,王氏理解對方的處境。 殊不知武靜蕊的情況完全不似她想的那般,她白擔心了。 武靜蕊卻沒有解釋的心思。 王氏又道:“jiejie且先歇一歇,若有需要盡管吩咐白術,她是我的貼身丫鬟,外頭有些事還需我去處理,不好再陪jiejie了,還請jiejie見諒?!?/br> 武靜蕊笑道:“不防事,留個小丫頭就行,哪能勞煩meimei身邊的人?還有冬云在呢。不過,的確有件事要勞煩meimei了,不知貴府的富察格格可在?我想與她說說話?!?/br> 王氏知她與富察氏是舊相識,且關系很好,很爽快地答應了,命人去請了富察氏來。 武靜蕊道了謝,王氏這才帶著丫鬟匆匆走了。 冬云服侍她換上干凈的衣裳,簡單理了下略微凌亂的頭發,拿熱毛巾給她敷臉,然后添了杯底下人送來的茶水。 武靜蕊坐在桌前喝茶,她暫時沒有出去的心思,在這兒也好,清靜。 富察氏匆匆來了,屈膝一禮,“給武jiejie請安?!?/br> 武靜蕊親昵地握了她的手,“只有你我二人,無需多禮?!?/br> 富察氏落落大方地起身,笑盈盈道:“許久未見,側福晉愈發光彩動人?!?/br> 她們已有多年未見,身份不同,見的機會更少了。 當初武靜蕊為格格時,她們姐妹相稱,今日身份有別,富察氏就改了稱呼,少了些許親近。 這是無可避免的,武靜蕊并未放在心上。 何況這富察氏一向磊落大方,不似他人拘于小節,是個可交之人。 “富察meimei請坐,meimei瞧著精神也好,近來過的可好?你我二人還是姐妹相稱的好,莫要生分了?!蔽潇o蕊攜著她的手坐下。 二人身邊的奴才都去了屋外守著。 “多謝jiejie?!备徊焓蠌纳迫缌鞯刈?,喚了聲jiejie,苦苦一笑,“日子還是那樣過,哪有什么好不好的?活著就不錯了?!?/br> 有個董鄂氏那樣的嫡福晉,怎會好了? 富察氏打量她幾眼,遲疑道:“聽聞武jiejie在前頭發生了些事,被四福晉……” 剩下的話沒說,也不好說,怕掃了對方的面子。 武靜蕊坦然笑道:“一點小事而已,趁機過來歇歇?!?/br> 富察氏哪里信? 那是在所有人面前丟了面子,事情豈會小了? 見她當真不在意,富察氏不好多提,松了口氣,道:“無事便好,不過,聽說四福晉好相處,沒想到竟會如此。也是,在外誰不是好的?其中形景,誰又知曉?我們都是苦命人罷了?!?/br> 嘆了聲,對方又道:“好在jiejie有雍親王的喜愛,又有幾個孩子,比我要幸運許多,往后算是有了著落,總不會差了?!?/br> 相較而言,四福晉的些許為難又算得了什么? 的確無需在意的。 “誠親王可是待你不好?”武靜蕊看她神情落寞,忍不住關心了句。 富察氏淡淡一笑,“好是好,可惜,只有那么幾分罷了,哪里會在意我過的好不好?福晉那樣強勢,我們爺是懶得管,許多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苦的卻是我們這些做妾的?!?/br> 沒有孩子,身份又不夠,只有被人欺負的。 富察氏早就認了命了,“這輩子我是沒武jiejie這樣的幸運,只盼著余生過的清靜些,好歹讓我瞧見那人的報應,也算是安心了?!?/br> 說話間,眼中流露出一絲恨意,渾身透露著悲傷與怨憤。 武靜蕊握住她的手,道:“想開些,你還年輕,以后有的是機會?!?/br> 又覺得說的話實在沒有安撫的力量,即便有機會,董鄂氏會允許嗎? 這就是命。 她一向不屑靠孩子保障自己的地位,那是最無用的手段。 但身處這個時代,許多事身不由己,不得不遵守這個時代的規則。 富察氏道:“這個地步了,還能如何?早就想開了,別的我也不盼了,就這一件事,活的久一點,看那人的報應,方才不負了這些委屈,也有臉去見我的孩兒?!?/br> 她的孩兒還未好好看看這個世界,就慘遭厄運。 是她做額娘的沒用,沒本事,不看那人倒霉,她如何甘心? “我是信的,那人做了那么多惡事,總有一日會遭報應的,我等著?!?/br> 眼前的富察氏似是完全被仇恨控制,之所以還如此精神地坐在這兒,只因為這些恨意支撐著。 不過,沒什么不好的,至少還有力量支撐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