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嬰勺:“……” cao,找死。 她很想開口罵旁邊這人,既然這么不情不愿的,腦子有坑才來搞這么一出陰親,然而她此時連自己的嘴皮子都控制不了,兩名小鬼已經撒開了她的手,身側那人腳步一動,尾指的紅線便牽著她跟上……去洞房。 這破廟里還真他娘的有一個年久失修的房間。 土地靈盡心盡力地將房間四處貼上了“囍”字,點上了紅蠟燭。 嬰勺坐在床邊,通過紅蓋頭,朦朦朧朧地看見了燭光。 尾指上的紅線似能隨意伸長縮短,那牽著她進洞房的人沒一起坐上床,而是背對著她站在桌邊。 那人的腳后跟從嬰勺紅蓋頭下的視野中消失,她豎起耳朵,仔細地辨認腳步聲。 房中忽然就沒了動靜。 別說腳步聲,連呼吸聲都沒有。 嬰勺坐直了身子,隨即意識到,自己身上的束縛消失了。 她一把抓下紅蓋頭,沖向窗邊。 窗外同樣布有結界,但那只是為隔絕外界干擾之用,嬰勺一抬手,大紅“囍”字隨著那破落窗戶被打開而撕成兩半,同時結界應聲而散。 雪地里的風聲頓時掠入房屋。 嬰勺感到后方有氣息迅速逼近。 她眉頭一凜,剛一騰身,一道紫色的光線就纏上了她的腳踝,阻滯她的行動后,幾乎是立刻纏上她的腰。 嬰勺還手,沒能將那線割斷,被拽得往回趔趄兩步。 她憋了一路的火氣堆在了舌尖,眼看就要爆發,恰逢一低頭,看見了纏住自己的那道法術。 或許是她的停頓過于不顯眼,對方沒有發現她的異常,就連嬰勺都覺得自己過于冷靜了。 她松開了牙關,那些差點迸出來問候對方祖宗十八代的糙話隨著灌入室內的冷風,一起埋進了雪地里,無影無蹤。 窗戶倏地關上,“嘭”地一聲,將風雪隔在了外面。 繼而她聽見一聲輕笑—— “呵,想跑?!?/br> 第6章 鬼嫁6 嬰勺松開手,雪白的刀柄留在魔…… 嬰勺沒有料到,夢中罪淵里的那陣風,真的把她吹到了他的面前。 長淵一揮手,結界重新籠罩這座破廟,他往前走了兩步,看著眼前穿著火紅嫁衣背對著自己的女子,徐徐開口:“初次見面,招呼未打便總想著跑,于這凡界的禮數不大合適吧?” 嬰勺仿佛沒有聽見,只僵在原地。 她早該想到的。 從一開始撞上那結界的一瞬間,她就感到某種扎心窩子的熟悉感,只是她沒想到,自己竟然辨認不出。 若放在三百年前,她是決計想不到自己居然有認不出他氣息的一天。 被困在四境輪里的日子,南境的曼陀羅華盛開得安靜而張狂,三百年,聽起來那么短,放在過去不過是在佛陀座下喝口水的工夫。她的時間卻過得那么艱難漫長,似乎早已生死了很多次,卻還沒來得及看一次罪淵上雪海盛大的花謝。 她知道自己變了很多,卻從沒覺得自己在遺忘。 此時此刻,那嗓音和語調穿越暌違已久的歲月落在耳中,喚起一連串深埋的熟悉感,法力、腳步,甚至凝神時能聽見的呼吸聲,前前后后從皮膚底下鉆出來,密密麻麻地爬滿了她的全身。 嬰勺在熟悉感帶來的顫栗中驚覺,那份自以為主動團成一團縮進角落里的回憶,在落了三百年的灰以后,在不知什么時候,挨了輕飄飄的一腳,被踢走,扔掉了。 那回憶里有太多的畫面,一時間洶涌地漫上來,令人抓不住重點,最終清晰呈現的竟然是這近幾百年虛幻夢境里,這人立在罪淵對面的那個轉身。 嬰勺短暫地冷靜了。 她不帶感情地想:三百年前自己打不過他,三百年后還是打不過,行,理所當然,誰讓他年紀大呢。但話說回來,雖然自己把過去的感情團成一團當廢紙扔了,挺不地道,然而這人居然一張口就是“初次見面”,這才不能忍。 嬰勺在道義上做出了判斷,繼而握緊了拳頭。 似乎察覺到了什么,長淵停頓了一下,冷淡的嗓音放低,壓迫感頓增:“你不是妄婆?!?/br> 穿著嫁衣的人背對著他問:“妄婆?哪位?” 口氣很不好,大約不知他是魔尊。 然而下一秒他回味了一下,竟然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 長淵有些訝異,微微瞇起了眼:“你是……” 便見眼前的人倏地回了頭。 嬰勺轉身的時候帶風,才回頭便立刻對上了長淵的目光:“裝不認得我?你多大的忘性?” 知道是他和真正看到他的臉,給嬰勺帶來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雖然今日早已在鏡子里看到了這張熟悉的臉,可當本尊真切地出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嬰勺還是覺得遭受了迎頭痛擊。 即便是同一副皮囊,自己的眼神和他的眼神還是不一樣的。她想。 她本以為過了這么多年,自己好歹有些長進,想顯得剛強些,卻還是沒忍住抬手捂了胸口。 真他娘的疼。 長淵沒料到會在這里見到她,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從記憶里翻出久違的臉。 他似乎有很多話想要說??煽粗鴭肷椎哪?,他的腦海里便一股腦兒地出現不知多久以前那小白團子朝著自己齜牙揮爪子的畫面,導致他還什么都沒來得及說,便忍不住失笑:“好兇?!?/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