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到西南的名字。

    一個白框跳出來。

    左側是取消，右側是發送。他停了下，按了右邊，漫不經心道：“好好比，別分心?！?/br>
    西南現在心里早就炸開了花，多巴胺在短時間內大量分泌，只這一刻，賽車比賽什么的完全被他拋在腦后。

    他嘴角揚成一個大大的括弧，點頭如搗蒜：“好，你放心吧哥，我們指定拿金獎?！?/br>
    他嘴上話語飆得快，眼睛已經黏在屏幕上何娣的朋友圈里，拔都拔不出來。

    陳戈峰盯著他面上洋溢出的興奮，那種初初陷入愛情的癡迷，雀躍，新鮮感，不受大腦控制而生的愉悅狂喜。

    他和西南認識七年。

    了解他是個怎樣的人，追刺激求新鮮，感性大過理性，多沖動行事。所以在感情方面，遇到心動的，也是服從本能，不猶豫直接追。

    “西南?！?/br>
    “嗯？哥?！彼ь^，高揚兩邊眉毛，以示疑問。

    陳戈峰盯了他會兒，慢半拍地說：“沒什么，你早點回去?！?/br>
    西南不在意地笑笑，手機屏仍然是亮著，他揮了揮手：“好，那我走了，陳隊?！?/br>
    —

    407病房，早晨九點。

    何子手緊著電話，蹲著趴在她姐床頭，一本正經胡扯道：“啊……沒有，真的沒有，那是我們排的劇本，做節目效果的。真的沒有遇到壞人，我跟我姐都好好的呢～”

    “來，姐，你快說一句話?！焙巫诱f著，猛拍了兩下身旁蹲著的張四。

    張四接到信號，點點頭，手上寫字飛快，打完舉到娣姐面前。

    ——跟媽說句話。

    何娣打著盤腿，在床鋪上玩積木，瞅了一眼話筒和紙板，懶洋洋道：“喂，媽?！?/br>
    電話那頭要出聲了，張四緊了緊筆，耳朵豎起，跟高中做聽力題一樣注意力高度集中，神經繃緊。

    聽力題開始播放。

    陳大梅：“你個兔崽子，老娘是不是跟你交代你過不準去什么廢校，廢醫院做直播探險，你要死啊，那種地方別說有些不干不凈的東西犯忌諱，人都不是啥好人。

    “你看看這次，去那個萬河鎮，你眉姨要是不跟我說，我都不曉得你們兩個又開直播！”

    “還遇上混混，遇上活該，叫你們兩個不聽話，回頭做直播被山里的二流子打死了，別說是我生的，我丟不起這個臉??！”

    “要么你們兩個就趕緊給我回家，好好在廠里找個安定工作，要么就當沒我這個媽，我沒生過你們這種兒?！?/br>
    張四：“………”

    何子看一眼張四空蕩蕩的紙板后，深吸一口氣，無聲用口型對著張四說：“你簡化，簡化?！?/br>
    接收到訊息的張四即時反饋到紙頁上。

    ——你媽要你回家，或斷絕關系。

    何娣哈哈笑了兩聲，吊兒郎當朝著聽筒道：“陳女士好啊?！?/br>
    兩挑一，她果斷選了后者。

    也就你不把媽的話當回事兒。

    何子在一旁心說。

    何子默默把電話拉回自己耳邊，轉身出了房間。

    他可能很需要點時間，來挽回一下他姐口不擇言造成的后果。

    何子：“嗯？陳女士你怎么又來我們這兒串門啊，啊…我去跟我媽講電話吧，您跟我姐聊天吧，好好好?！?/br>
    “喂，媽，剛剛隔壁房陳女士來串門的，我姐跟她關系好，聊天去了，那直播的事啊，那真的是劇本，我們一點危險都沒有，哎哎，保證今后再不做了，真的，我們這兒旅游在呢……”

    “嗯嗯……”

    張四：“………”真有你的。

    陳大梅：“你騙了老娘一回，你還能第二回 ??！我就給你兩最后一次機會，再有直播去這種地方，今后不要叫我媽，也別回村里，我沒你兩這種兒！”

    啪嗒—

    何子呆住片刻后，低下頭使勁捏了下眉間，走進屋內。

    張四看他一臉的凝重，詢問：“咋了？沒糊弄過去??？”

    何子搖搖頭，坐下來，很認真建議道：“我們要不換個方向，不做探險直播，做點別的，跳舞唱歌？”

    張四慢慢將眼珠子往何娣那邊瞄了一下。

    積木剛搭到一尺高，她大喇喇打著盤腿，脖頸伸著，手撐著床板固定身體姿勢。

    眼睛瞪的老大專注得跟在穿針引線般。神情，姿態都像個沒長大的破小孩，還是有中二病的那種沙雕小孩。

    張四收回目光，在心中分析了一把現下熱舞直播間的風格，又看看娣姐那架勢。

    他果斷左右擺頭，否定這主意：“太詭異了，娣姐要真做跳舞直播，我可能會把早幾年吃的紅燒rou都嘔出來?！?/br>
    他又轉眸仔細打量了一下眉清目秀的何子，惡意地挑眉道：“要不，你跳？”

    何子怒起：“我呸?！?/br>
    張四低聲發笑，頓了會兒：“不然換個平臺，我說真的，去b站或者ks，雖然粉絲重新累積需要時間，至少可以省點兒麻煩。要不你兩就跟母上大人掰扯清楚?！?/br>
    何子正色陳述：“不太可能，你忘了我大姐咋出事的嗎？我媽都有后遺癥了，就希望我和我姐待在村里，安安全全的，賺不了幾個錢都行，少出去亂跑就得?！?/br>
    張四：“那就換平臺吧?！?/br>
    何子比了個歐克。

    何子撥著手機，查看評論區：“昨天直播事故，我發動態解釋了，要不要再錄個視頻解釋一下?？磩討B的人還是少，基本都刷視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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